丁央顺着季童的视线往教室里看去。
那教室以前是一间实验室,后面还有一排洗试管烧杯的水槽,在走廊尽头采光不好,就算这时走廊大半都照在橘色夕阳中,这间教室却笼在一片暗影里。
像黑夜提前降临似的。
这教室现在除了用作考场,平时是没有人的,这会儿也没开灯,丁央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发现角落里藏了两个人。
等她的眼睛更适应那黑暗了,她才勉强从一堆桌椅后冒出的头发轮廓看出,那是每天早上买面包会路过她们教室的短发女生。
同学都怎么说她来着——
“txl。”“听说她们俩睡过了,不知真的假的。”
那她此时拥着的那个长发身影,无疑就是众人口中她那个“女朋友”了。
丁央一下子变得口干舌燥起来,她飞快瞟了眼身边的季童,季童藏在墙后,兔子似的没发出任何声响,一双玻璃似的眼珠却全神贯注盯着教室角落。
丁央不得不顺着她的视线再往那边看去。
不知道同学口中这两人“睡过”的传言是真的还是假的,至少现在,这两人的亲昵异常纯洁。
短发女生揽着长发女生的腰,嘴像轻柔筑巢的鸟一样,一下下轻啄在长发女生的唇上。
在夕阳失算的一片暗影中,因为那是两个美好的女孩子,形成了极之暧昧缱绻的一幕。
丁央不知季童为什么要在这全神贯注偷看这一幕,可她也没什么走开的理由。
她觉得除了一脊背的汗,比周日在季童家泡澡时还热。
季童身上的奶香味肆意弥散。
“喂……”她想走了。
季童:“嘘。”
一点走开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短发女生把长发女生的头发,轻轻拨弄着理好,两人应该是脉脉对望了一会儿,手牵手向着教室外走来。
季童这时才把丁央猛地一拉,飞快闪身到墙角。
丁央一紧张差点没摔了,心跳如雷的听着那两个女生走远了。
因为每周打扫清洁区的时间是不固定的,那两个女生也没想到今天她们会来吧。
丁央瞟了季童一眼,相较于她的面红耳赤,季童一张娃娃般精致的脸上依旧没表情,只是看上去若有所思,像在想着什么。
丁央问:“你为什么要看?”心扑通扑通跳着。
“嗯?”季童心不在焉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她身上。
丁央:“你是txl么?”
她家乡没有这样的事,至少在她十七年的所见所闻里,没有这样的事。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伴着今天偷看的这一幕,像一块掷入海子的石头一样沉进了她心的最深处。
好像就这样快速的、悄无声息的被她所接受了。
“你在说什么?”季童奇怪的瞟了她一眼,拎着扫帚走开了。
******
季童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脑子里想着今天偷看别人接吻的一幕,心里想着沈含烟会在客厅给她留的一盏灯。
虽然此时她心里还没有一根显形的线,把这两件事清晰的联系起来。
没想到屋子里暗着,季童一愣的时候,已经看到院子前站了两个人。
季童那张小而乖巧的脸,一下子变得没表情了,背着双肩书包走过去。
沈含烟站在那里,和一个男人。
就是上次聚会季童见过的那个男人,沈含烟的师兄骆嘉远。
骆嘉远跟沈含烟站得很近,手里握着沈含烟纤细的胳膊。
他完全没想到夜色中会有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走近,被季童吓了一跳。
还是沈含烟先出声叫她:“季童。”
骆嘉远说:“哦,对,你妹妹。”他笑看着季童:“上次小小的黑骑士。”
季童也不知是哪几个字刺痛了她的心脏,是“你妹妹”,还是“小小的”。
她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问:“你脚怎么了?”
对着沈含烟问的。
沈含烟和骆嘉远个子都高,都比十七岁的季童高出一头,季童也不知自己喝那么多牛奶还会不会再长高,她并不喜欢现在自己仰视沈含烟和骆嘉远的视角。
她决定今晚喝两杯牛奶。
沈含烟说:“实验室堆得太满,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季童在心里说:沈含烟这个人看起来这么理性,怎么做事情却毛毛躁躁。
她想批评沈含烟,因为她不喜欢此时骆嘉远扶着沈含烟站在她面前。骆嘉远有着轮廓分明的一张脸,和沈含烟清冷的脸一起,被夜里的一点月光勾勒出明晰线条。
而季童自己的脸虽然小,瓜子形,却因还没完全脱去婴儿肥,颌线都被模糊掉。
季童走上前去,从骆嘉远手里接过了沈含烟的胳膊:“我来。”
她站在骆嘉远和沈含烟之间,沈含烟没有拒绝她。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说,她这时又喜欢沈含烟是个毛毛躁躁的人了。
这让她和沈含烟无限靠近,手里捏着沈含烟胳膊内侧最软的那块肉,鼻子里闻着沈含烟身上的洗衣粉味。
沈含烟对骆嘉远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骆嘉远看了扶着沈含烟的季童一眼,点点头:“明早我来接你。”
季童脱口而出:“我可以送。”
“说什么呢?”沈含烟笑了笑:“你不上学的么?”她对骆嘉远点了点头:“明早麻烦你了。”
“不麻烦。”骆嘉远温和的说:“沈师妹你早点休息,还有,晚安,小骑士。”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两摸:“我记得今天有师妹给了我糖来着……”
季童:“我不要别人的糖。”
“季童。”沈含烟说:“要讲礼貌。”
骆嘉远呵呵一笑:“想要也没有了,我没找着,不知随手放在哪了。”
他对沈含烟说:“那我先走了。”
沈含烟:“路上小心。”
两人各怀心思,望着骆嘉远的背影远去,季童扶着沈含烟进屋,沈含烟的脚好像伤得还挺重,走路有点一跳一跳的,基本不用左脚发力。
季童问:“你是去书房么?”
沈含烟点点头:“今天拖晚了是在等一组实验数据,我去把数据整理了。”
季童:“我扶你上去。”
上楼梯的时候,沈含烟还是一跳一跳。
季童:“你放心撑着我。”
沈含烟笑着说:“你的小身板撑得住么?”
她是比骆嘉远矮,也比骆嘉远瘦,但此时沈含烟的手搭在她肩上,温柔得像是一个拥抱。
季童捏了捏沈含烟从她肩头垂下的手指:“撑得住。”
谁会撑不住自己的世界呢。
那整个世界不就塌了么。
把沈含烟扶到书桌边坐下以后,季童有点喘,沈含烟看着她笑,她就立刻屏息不让自己喘了。
她对沈含烟说:“你等一下。”
转身飞快的跑下楼,回来的时候脚步变很慢,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满满四杯牛奶。
沈含烟:……
她看着季童慢慢挪动着步子,双眼紧紧盯着四杯牛奶,生怕随着自己步子晃动洒了。
等把托盘稳稳放到书桌上以后,季童终于松了口气,连沈含烟都替她松了口气。
季童把两个杯子端起来放到沈含烟面前:“两杯你的,两杯我的。”
沈含烟:“怎么翻倍了?”
季童:“补钙,养你的骨头。”
沈含烟:“那你呢?为什么也喝两杯?”
季童咧嘴一笑:“因为我爱喝。”
总不能说因为骆嘉远,十七岁还想拼着长个子吧。
沈含烟看着季童咕嘟咕嘟,一口气干完了两大杯牛奶。
放下杯子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又飞快用手捂住嘴,不好意思的看了沈含烟一眼。
沈含烟觉得有点好笑。
如果此时她有面镜子的话,她应该能更敏锐一点发现,她对季童的视线变得柔和起来。
季童说:“你快喝啊。”
沈含烟:“我慢慢喝。”
季童:“不行,现在秋天了,牛奶一会儿就凉了。”
她眼巴巴看着沈含烟,像是期待着人投喂的小兔子。
沈含烟笑了:“好吧。”
她仰头喝奶的时候觉得季童一直看着她,那眼神让她有点不自在,可她放下杯子看了眼季童,发现季童在盯着桌上一本书的封面看。
也许只是她的错觉。
季童把杯子收走以后,又转回来敲了敲书房的门:“我可以进来吗?”
沈含烟:“我说了,这是你的书房。”
她的边界感,只限于她自己的房间。
季童笑嘻嘻走进来:“那你学你的,我待在这儿行么?”
她走到沙发上躺下,塞上耳机,好像准备在这打游戏。
沈含烟瞟了她一眼。
以前暑假的时候,季童有时会在她学习的时候,赖在书房打游戏,后来开学了就待得少了,自己去练画画什么的。
今天不知怎么又来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脚疼,沈含烟总觉得今晚学起来有点走神。
她瞟着季童躺在沙发上的身影,头向着她这边,脚跷起来一晃一晃,脚上是一双独属于少女的洁白袜子,头顶遥相呼应般,是个同样洁白的旋。
季童忽然开口,沈含烟一下子撤开眼神。
季童问:“姐姐,你觉得骆嘉远帅么?”
沈含烟:“什么?”
“哦,就是我在追剧。”她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对着沈含烟撑起下巴:“大家都觉得吴x很帅对吧。”
她报了个流量演员的名字,然后问沈含烟:“骆嘉远跟他长得有点像对吧,你觉得骆嘉远帅么?”
沈含烟看起来认真思考了一下。
季童忍不住问:“你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我很忙,没功夫想这个。”她看着季童,然后又想了想:“按照时下标准,骆嘉远应该是帅的吧。”
季童咧嘴笑起来:什么叫按照时下标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沈含烟这个答案无疑让她心情很好。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跃起来:“骆嘉远没帮你擦药吧?”
“什么?”沈含烟微妙的皱了皱眉头:“当然没有。”
季童说:“那你等一下!”
她又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小鸟一样飞出了书房,不一会儿拿着瓶按摩药油回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有模有样的,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坐这儿来,要我扶你吗?”
沈含烟:“不用。”
书房就这么大,从书桌到沙发,也就那么几步的距离。
季童看着她:“那你过来呀。”
沈含烟:“不会过期了吧?”
季童笑起来:“没有,季唯民前几个月打高尔夫扭伤了腰,这是阿姨那时候买的。”
她看了一眼药盒上的保质期,报出一个遥远的数字。
沈含烟这才慢慢站起来,拖着完全不能发力的左脚,一蹦一蹦朝她这边走来。
她在季童身边坐下,季童拍拍自己的膝盖:“放这儿。”
沈含烟犹豫了一下,季童已经弯腰去抱她的脚了。
少女低头的时候,沈含烟又能看到她头顶那个白色的旋,让人联想起她脚上的那一对白袜子。
那样的白,是属于少女才有的白。
季童把沈含烟的脚放在她膝盖上,少女骨量纤纤,沈含烟感到季童膝盖上的骨头在硌着她小腿。
季童说:“我要脱袜子了喔。”她把沈含烟的牛仔裤卷起来,飞快碰了一下沈含烟的脚踝:“我手凉么?”
沈含烟:“不凉。”
她双手支着自己的身子,手掌撑在沙发上,手指顺着布艺沙发的纹路一点点抠进去。
明明不凉。
为什么鸡皮疙瘩像苔藓一样,细细密密爬满了她的小臂。
季童缓缓褪去了她的袜子。
她还是怕自己手凉,很小心的不要碰到沈含烟的脚踝,可仍不能完全避免,于是手指像弹琴,在沈含烟的脚踝上一跳一跳。
她一直侧着头,从沈含烟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栗色的长发顺着肩膀垂下,露出一点纤细的脖子,喉头微微滚动。
沈含烟不知为何,自己的喉咙也跟着滚了滚。
季童脱完袜子以后,仔细盯着沈含烟的脚踝:“好肿。”
她小声说:“像个大馒头。”
到这时,沈含烟才真实的笑了起来。
季童说的这是什么孩子话。她看着季童,季童一边搓热双手一边转脸过来笑着看她,唇边一层细细的绒毛,反着着房顶一盏复古吊灯的光晕。
季童抬起双手做出一副小恶魔的样子:“我要来咯。”
沈含烟笑:“来吧。”
季童小心的把药油倒在手心里又搓了搓,双手抚上沈含烟的脚踝。
在那粉白细瘦的手指触上来的一刹,沈含烟的身子有一个极其微妙的抖动,好像有一根钢丝一样的细线从她后腰际伸出来,连着她的脖子绕两圈往后一扯。
浑身脊骨紧绷,动弹不得。
可明明季童的手势那么轻柔。
对着沈含烟肿起的脚踝,缓缓的揉搓,慢慢的摩挲。
那一刻沈含烟忽然觉得,她以前穿的裤子都太粗糙了。
要不怎么会在少女手指摩挲的时候,觉得好像丝缎,电流一样的感觉从脚踝窜起,很快的蔓遍全身。
手臂上那苔藓一样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并且很久不褪,细密的顺着手臂往上爬,让她觉得自己不止牛仔裤,而是一切衣物都过分粗糙。
随着她胸一起一伏的呼吸,不断摩擦。
她不露声色的放慢呼吸,让自己去闻空气里的药油味,凉丝丝的,有麝香,有薄荷,和少女暖暖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在擦药。
季童扭头问她:“痛么?我这样按的轻重可以么?”
沈含烟盯着季童唇边的绒毛:“可以。”
季童不知为什么,没有把头转回去,一边按着沈含烟的脚踝,一边盯着沈含烟的脸看。
沈含烟移开了眼神:“你和丁央今天相处得怎么样?”
季童:“你很关心她?”
沈含烟:“她不是你朋友么?”
“她今天来帮我扫清洁区了。”季童撇了一下嘴:“上次开家长会我不是和秦菲打架了么?老周罚我们扫清洁区。”
沈含烟笑。
她喜欢季童这些露出孩子气的时刻,一点一点细碎的藏在她们相处的时间线里,一颗颗珠子似的穿起来,让空气里紧绷的那条钢丝变成了柔软的鱼线。
可就在沈含烟放松警惕的时候。
季童忽然说:“今天我和丁央一起看到了件事。”
她在沈含烟脚踝按摩的力度好像加重了点,那微微的一阵痛意,让沈含烟似有预感。
果然,季童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们看到两个女生躲在没人的教室里亲嘴,有很多同学在传,说她们是txl。”
她静静看着沈含烟,玻璃一样的眼珠,像只干干净净的小兔子。
她的眼神向下移,盯着沈含烟的鼻梁,鼻尖,接着是人中,最后落在略显纤薄的唇上。
她轻声开口:“女生和女生,也是能亲嘴的么?”
沈含烟叫了她一声:“季童。”
“你弄疼我了。”
季童“啊”了一声飞快移开手:“对不起!”
季童移开的手给了沈含烟一线生机,让她得以思考如何回答季童刚才的那个问题。
“可以。”最终她决定给出一个并不违背自己心意的答案:“这个世界就是有各种各样的存在,存在即合理。”
季童小声的:“噢。”
沈含烟:“但是你不可以。”
季童眨着眼睛看着她。
沈含烟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像老干部一样,在季童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你还小,你才高三,别人怎么样我们先不说,但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
沈含烟你在说什么?她在心里问自己。
季童还是眨着眼睛看着她。
沈含烟说:“季总希望你好好学习。”
季童问:“那你呢?”
“我?”沈含烟说:“我希望你不要浪费时间,去获得你自己想要的前途。”
季童又“噢”了一声,看上去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
等沈含烟洗完澡后,季童从自己卧室钻出来,把沈含烟扶回了卧室。
她说:“我再给你擦一遍药吧。”
沈含烟说:“我自己来。”
季童捏着药瓶不说话。
沈含烟伸出手:“季童,给我。”
季童不情不愿的把药瓶往沈含烟手里一塞,兔子一样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关沈含烟卧室门的时候稍微有点大声,微微“砰”一声,是那种想摔门又不敢的力度。
沈含烟把脚抬到床上,露出自己的脚踝。
平时纤纤一握,这会儿却真肿得像个馒头似的。
她把药油倒在手心,搓了两搓覆在脚踝上。
她自己的手,较少女来说还是过分粗糙了些,并没有那种引起全身颤栗的丝绸般的触感。
这让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季童真的才十七岁。
是会穿一对白色袜子、连带着头上的发旋都洁白的十七岁。
******
第二天一早,季童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看到骆嘉远正站在她家门口。
两人都对这突然的碰面没准备,彼此愣了一下。
季童说:“你好早。”
骆嘉远尴尬的笑了下:“就是有点早,所以想在门口等等。”
这时季童身后的铁门响了,沈含烟清丽的身影从门后走出来,今天倒没一跳一跳了,但是一瘸一拐的。
她没想到这两人一起站在门口,也愣了一下。
季童没来由的生起气来:“骆嘉远,你早到了就应该按门铃,我可以把我姐扶出来。”
骆嘉远好脾气的笑了下:“我的错,下次我早点按门铃。”
季童噎了一下。
难道骆嘉远不应该说,他下次会晚一点来么?
骆嘉远问沈含烟:“我还没给你发微信,你怎么就先出来了?”
沈含烟:“我走得慢,本想着先出来到门口看会儿书等着你,没想到你已经到了。”
骆嘉远挠挠头,年轻人青涩的胡茬在朝阳中熠熠生辉。
季童觉得有点刺眼,踢开一颗挡在她脚边的小石头:“我去上学了。”
“等一下。”骆嘉远面对季童有种讨好的神色,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给你带了份早饭,小骑士。”
袋子里有杯豆浆,还有块白色的米糕,撒着一朵一朵精致的桂花,连那袋子上都印着可爱的卡通小熊。
总而言之,和季童每天早上看她同学在她路边买的早饭很不一样。
而骆嘉远的手里还拎着一模一样的另一份,显然是给沈含烟的。
季童盯着骆嘉远的手没接。
沈含烟解释:“其实我们在家吃过早饭了。”
骆嘉远又尴尬了一下:“是吗?”
到这时,连季童都已经发现骆嘉远身上有种很珍贵的品质,就是骆嘉远身上常有一种少年才有的羞涩感。
这让骆嘉远不管有钱没钱,不管有没有前途,一下子从一众油腻的男性跳脱出来,变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
骆嘉远的这份羞涩显然也引起沈含烟的注意,沈含烟犹豫了一下。
季童抢在沈含烟的前面说:“其实我早饭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