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宫凌蝎
“银杏叶等于归心，姐姐的心归在哪里呢？”
猛烈地心跳声渐渐平缓，不管是女孩儿的声音，还是周遭的风声，都越来越远，越来越轻……
银杏叶从空中飘零落地，阮晴空倏地睁开眼……
空洞的双眸盯着白色天花板，还有旁边白色的墙，神情恍惚到分不清这是哪里？面对这冰冷的白色，还有这建造风格，并不觉得陌生，还有些熟悉。
“呦，你终于醒了。”
闻声的阮晴空看过去，有些不相信所见所闻，瞪大了眼睛道：“洛奇姐？你怎么回来了？不对……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可是这个环境不太像是梦，像是一所监狱，是蒙洛奇最满意的实验室。纯白色的墙面与床融为一体，人躺在上面从外面看，很像悬空。九个摄像头无死角监视着狭小空间的每一帧，最让她引以为傲的是这张床，能感知人的心脉活动与睡眠痕迹，很难想象一个法医会喜欢研究这些。
蒙洛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正如窗外的深黑与寂静，拿出平板检测这段时间阮晴空的身体反应，确实是醒了，但显然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如果现在是梦，你最希望对我说什么呢？”
阮晴空听见提问，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皮，冷冷一笑，“你想趁我梦与现实不分，窃取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吗？”
“不错不错，分辨速度还不算太慢。”蒙洛奇呵呵一笑，浏览她昏迷状态下的情绪起伏与生理反应，“你已经睡了五十六个小时，平均十二个小时，中枢神经会有大幅度波动，第四十八个小时候的时候，下丘脑和边缘系统发出信号，通常表示你有性冲动，是做春梦了吗？”
阮晴空猛地咳了两声，她自然记得梦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更清楚瞒不过眼前这个女人，“梦到跟万黎之间……”想到万黎，追问道：“万黎呢？”
“她没事，人就在隔壁，还没醒。”蒙洛奇了然的点点头，表情没有丝毫波动，“还有呢？”
阮晴空把梦里的经历说完，一脸疑惑：“我到底被注射了什么致幻剂，为什么……这些梦太真实了。”
“那个药剂我分析了，匹配不出任何数据，不过里面有一种能罕见的植物成分，生长在沙漠很深的地方，我也是曾经听夜色老前辈们说起过，貌似一株价值千金，名为冥阴草，不过这草有毒，会让人在神秘空间里死亡。”蒙洛奇说完补充道：“不过你跟万黎的血液样本不同，她只是睡着了很平稳，情绪没有波动。”
“难道针对的人是我？另外，那个草药有毒……为什么我……”
“也许被其中的物资以毒攻毒了吧！不管怎么样，你能平安醒来，证明那个人并不想杀了你，而你能被利用的地方，是沈家。”话题到这里，蒙洛奇低头盯着平板数据，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现在有这个准备吗？”
“没有。”
听见她的坦白，蒙洛奇直接笑了，“很好，很坦然，我还真怕你会说有。”
阮晴空想的不是这些，而是另外的事，用手摸了摸这张功能床，“你能用这些仪器检测我的情绪，他们会不会通过那药剂知道我梦里的事？”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人类科技在发展，对外公开的项目只是冰山一角，目的是为了不让贫富差显得那么明显。”蒙洛奇盯着她还算清澈的眸子，哪怕经历过黑暗依旧相信世间美好，就算见过黑暗之暗，也没有把人性想到最坏，只是那扇门并不希望她跨过去，是不想失去这份可贵的清澈。
“猜得到，但是……”
“好了，这些天你没有饥饿度，应该是药剂的作用力，不代表你不需要吃饭。”蒙洛奇拿出钥匙打开了这扇门，先让她出来，转身去到了杯水递给她，“先喝点水，问题要慢慢解决，先把自己照顾好了。”
在手握杯子的时候，阮晴空用力抓了一下，那份两天不吃不喝的无力感，正在展现出来。
“那药剂如果再浓一点，我真的可能在睡梦中就死掉了。”阮晴空说着浅浅的抿了几口水。
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敲鼓。
又饿又渴。
在梳洗过程中，阮晴空一直在回忆梦里的那些画面，小时候的万黎、小时候的唐乐文、单麒天、万黎、文筱、万黎……
不同时期的万黎，好像有着不同的感觉，特别是最后的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抬眼看着满是水气的镜子，盯着雾影中的自己，很像此时此刻的自己，就算站在真相面前，也看不清什么。
简单的梳洗完换了衣服，留意到桌子上蒙洛奇给自己准备的营养餐，摸了摸自己肚子：“刚才还很饿，现在又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虽然这么说，阮晴空四处寻觅了一下，找到一个重物双手搬了一下，笑道：“力量不会骗人，我的的确确是饿了五十多个小时。”
“别废话了，过来把这碗营养粉都喝了，细嚼慢咽。”
阮晴空很想吐槽这碗米糊根本不需要细嚼慢咽，不过眼下她实在没有力气斗嘴。第一口下肚并没有什么感觉，等第二口之后身体产生了幻觉与真实的对冲，有种越吃越饿的感觉，直到吃下半碗米糊，身体才开始回归正轨。
缓冲之后，阮晴空如释重负道：“跟自己较劲，真是辛苦。”
蒙洛奇坐在对面，点了一根烟，提醒道：“我现在反而更担心万黎，因为她的数据太平稳了。”
“对于这件事，我太多想不明白的了，她明明在家，为什么会被那些人带走？那些人也没有伤害她，她分明在那个名单里呀！”阮晴空越想越乱，放下勺子，吐槽道：“如果冯怪在这里就好了。”
“他一会儿就来。”
“那你呢？”阮晴空抿了一口米糊，盯着这个不报仇不回国的女人，“突然回来是因为那个人回来了，还是有些更重要的事让你回国？”
“再不回来，你没命了怎么办？”很明显阮晴空投过来的目光并不相信这些，蒙洛奇盯着指间的女士香烟，轻轻吐出云雾，才道：“另外我找到了宫凌蝎的行踪，而打伤你的人，正是杀害我老公的凶手。”
这三件事放在一起，显然自己受伤的事排在了最后。关于宫凌蝎的事，阮晴空在冯怪那儿听说过，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夜色的人都称她为蝎女，不知道因为什么离开了夜色，对于这件事蒙洛奇一直耿耿于怀，又念师徒情谊，放过了她一次。
不过现在听她这么说，显然这不是看待叛徒的语气。至于那个杀手，让她想到了那枚子弹，阮晴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疑惑地看向蒙洛奇，就见她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条项链。
“你在找这个？我在帮你做检查时候拿下来了，这个子弹跟杀他的子弹一模一样，说是抹掉了子弹的痕迹，不如说是印上了他独有的痕迹，M。”
阮晴空拿过项链，仔细看着子弹上的刮痕，轻笑道：“我以为是W，原来是M。我就说嘛，你才不会因为我的事回来，也不是为了抓你徒弟。”不过这些事组合在一起，让阮晴空感到后怕，“难道你徒弟跟这个M成为一伙的了？半年前我们差点抓住了这个M，但是让他跑了，当时你就说，这个救走他的人很熟悉夜色的操作，之后更是踪迹全无，不会是你徒弟吧？”
蒙洛奇弹了弹烟灰，点头道：“很可能是她。”
阮晴空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她这么云淡风轻，毕竟那是距离她手刃仇人最近的一次。要是确定救走M的人是宫凌蝎，仿佛一切事情又有了答案，暗自决定将自己的猜测线扩张延长。
原来从自己回来到单麒天失踪，包括唐乐文的突然造访，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被什么人精心策划。
“对了，这颗子弹也有不明药剂成分。”蒙洛奇见她半天不说话，摸索着子弹转移话题，“我对比了留在现场的另一颗子弹，但药剂成分跟这次的不一样。”
原来第二发子弹，是确定了青岑的车是防弹玻璃？
“也就是说，我没死不是运气，是对方根本没想杀了我？”阮晴空回忆当时的距离与环境下还能不要她性命，只有一流的狙击手才能做到，“洛奇姐，我能问一下，你老公当年是因为什么被害吗？”
见蒙洛奇沉默，阮晴空追问道：“这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他们一直反复在我身上做文章，是因为我有用，所以洛奇姐，就别对我隐藏了。”
“从没见过被人当枪使，还这么积极的家伙。”蒙洛奇无奈一笑，抽完这根烟仔细欣赏阮晴空，就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仅优秀还很懂长辈的心，如果她妈妈还活着，或者沈文嘉知道这些，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如果那样自私的人都会后悔，说明这个世界还有得救。
“有些事没得选，我躲是躲不掉的，不如欣然面对，说不定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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