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镜篇贰
转眼间她坐落在窗前，窗外的银杏树随风飘落，一边观赏一边转笔，完全无视遥远的声音。风吹过，好像这金色世界并不属于自己，好像刚刚做了一场梦。
已经入秋了吗？
远处点完名字之后，老师开始了今天的犯罪心理课程，他问了一个问题，让很多学生陷入了沉思，问题是：“杀人犯，有没有无理由杀人一说？”
几个人举手，老师指向看着窗外的阮晴空，“请这位同学回答。”
阮晴空回看老师，想了一下这个答案，起身答：“没有，不管是愤恨，还是急怒之下，杀人都有理由。没有理由的杀人凶手，在说谎。”
老师继续提问：“你不认为说谎的理由是为了减刑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毕竟人的思维很复杂，说谎是为了减刑，是他故意让警方认知的理由，实质上谎言是为了掩盖杀人的目的。”阮晴空说完刚想坐下，老师又提问。
“凶手在证据面前被抓捕，等他的不过就是刑罚，那为什么凶手还要说谎掩盖真相呢？”
“证据只用来确认行凶手段，不能了解他杀人动机，而犯罪心理不就是研究罪犯的动机吗？如果在找到证据的情况下，还能了解凶手为什么行凶，才会降低犯案率，我说完了。”
老师满意的让她坐下，继续了后面的案例讲解，并且留下了作业，下次上课的时候提交。
身后的女同学很是不满，“早知道就不选这个课程了，为什么要留这么变态的作业，杀人心理……我是做临床的，熟悉这些做什么。”
临床？
阮晴空可没有印象自己在医学院啊！手机发出震动，是万黎的信息：我下课了，主楼等你。
看着信息阮晴空的眉头还没皱起来，就被旁边的男生叫住了，“阮晴空，你一会儿要去哪里？我这里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阮晴空背起书包，看了他一眼，“我下午没空。”
看着女人远离的背影，他旁边的女同学道：“你想追她？别想了，她可不是你追得起的人。”
“我只是单纯欣赏。”男人有些心虚的解释完，拿着课本快速离开。
阮晴空骑着自行车来到主楼楼下，迎着阳光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还真在一所学校？
“小黎！”
闻声的万黎看着阮晴空露出笑容，跟旁边的同学打了招呼就一路小跑过来，坐在阮晴空自行车后面，歪头道：“听说今天第二食堂有红烧排骨，冲不冲？”
“当然冲，我还在长身体呢！”阮晴空加快骑车，又匀速拐了个弯，道：“小黎，我怎么记得我们不在一所大学，难道合并了？”
万黎听见在这话，用手拍了一下她，“你是学心理学学到精分了吗？我们当然在一所学校了，不仅如此，我们俩还在一个宿舍呢！”
“……是吗？”阮晴空懒得去深想，毕竟万黎不会骗自己，岔开话题问：“对了，今天的课程顺利吗？”
“别提了，我真的没想到，要当一名出色的医生会这么难，不过还好……越难越有挑战，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克服。”说着万黎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别太勉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本钱刚回来，要好好珍惜。”阮晴空提醒道。
“知道啦！我发现你比我妈管的还多。”
“那可不，不管你怎么行，算命的说我至少能活到九十岁，我肯定要监督你的身体啊。”自行车停在第二食堂门口，阮晴空等她锁好自行车，吐槽道：“说好的一辈子，这才几年就嫌我了，如果真到九十岁，不是要烦死我？”
阮晴空突然愣住，她真的会说这些话吗？
“午饭我请！算不算对你负责了？”
回过神的阮晴空看向万黎，唇角微勾，“你请的话这顿饭只会更香。”
“油嘴滑舌！”
——
吃过饭，阮晴空推车，两人肩并肩的走回宿舍，道路两边满是金黄色的银杏树，吸引着阮晴空的目光。
“我怎么记得这两排银杏树不在这里呢？”
“一直在啊，前面就是篮球场，穿过去才是宿舍呢！”万黎吃着冰淇淋，道。
是吗？
还真如万黎所说，走过这条银杏树马路，就看见了篮球场，一群打篮球的男生充满了活力。
万黎突然“哦？”了一声，撞了一下阮晴空的肩膀，“这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草么？之前还给你写过信吧。”
阮晴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谁？”
“就是11号呀，投篮的这个！”万黎难得八卦，是因为他喜欢的人不是别人，是阮晴空，所以印象深刻。
阮晴空看了眼身边的人，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喂，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何况……我被人喜欢，你不该阻止吗？”
万黎看向她，垂眉浅笑，刚要说些什么，目光留意到了站在远处的一个人，她好像在等谁。仔细看过去，有些不可置信的拉住身边人，“晴空……我好像看见文筱了。”
“谁？”阮晴空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顺着万黎的目光看过去，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女孩儿的照片。
是谁来着……
谁？
宁小海？
就好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变化。
万黎见她一头雾水，压低声音强调道：“就是文筱啊！我梦里的那个。”
“真的是她？”
万黎看不懂阮晴空怎么了，朝着远处喊了一声，“文筱。”
而那个人，在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还真看过来了，不仅看了，还露出了微笑。
“万黎？真的是你！”
阮晴空推着自行车站在远处，用力盯着这个女生，想确认她到底是人还是梦。
万黎走过去不知道跟文筱说了什么，两个人又一同走过来。
“文筱，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阮晴空。”万黎介绍完，又对着阮晴空道：“晴空，这是文筱，我梦里的那个人，你现在相信这不是梦了吧？”
相信？
她什么时候怀疑过了？
画面在视野中变成了菱形，三角形，又快速一黑，好像自己身处黑暗看着四面漂浮的镜子碎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接眼前一黑，再睁开时已经回到了床上。
阮晴空疲惫的撑起身体，用力甩了甩头，听见开门声，只是一眼就险些被空气呛死。远处的万黎穿了一件白衬衫，擦着头发摆动大长腿在自己面前走过，拿出内裤刚要抬腿穿上，阮晴空直接用手捂住了眼睛。
这是她能看的画面吗？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让万黎看见了，她敛了下眉心，满目好奇的走过去，扒开阮晴空的手，笑问：“今天玩哪一出？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还玩心这么重！洗完澡让你收拾床，结果倒好，又装睡？”
玩心？
在一起……这么多年？？？
等等！
“在一起？多……”阮晴空眨巴着她这双迷人的大眼睛，问道：“多久？”
好像这一幕万黎并不意外，直接倾身吻住了她，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腰身上下摸索了一番，轻声问：“想起来了吗？我的失忆患者，今天跟他们约好了去露营烧烤，不许迟到！”
先不管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万黎，这样的称呼，都让阮晴空着迷，甚至深陷到不可自拔。
她拉住万黎手臂，一个翻身将她压住，刚想亲下去，女人抬手阻止，充满温柔的斥责道：“喂，你怎么回事呀！昨晚折腾的还不够吗？拜托，我身体没你好，禁不起折腾了。”
“……小黎！”
看她一脸不舍的样子，万黎给了她一个无比温柔的亲吻，随后意犹未尽又不耐烦道：“我先去吹头发，你呀！快点起来了。”
万黎起身回到卫生间，很快就听见吹头发的声音，只留下在床上一脸懵，还没缓过来的阮晴空。
不管是唇上的温热，还是身体因为触碰而产生的酥麻感，都过分真实了。留意到床头柜上两个人的合照，她起身打开房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这不是自己家也不是万黎家，那这到底是哪里？
难道是自己与万黎的家吗？
冰箱上贴着很多旅行的照片，刚想推开另外一扇门，就听见了万黎的声音，她此时吹干头发，歪头看着阮晴空不满道：“不是说了这两天时间给我，怎么又要工作！”
“我……小黎，现在是几几年？”
万黎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拉起阮晴空的手，推她进衣帽间，“几几年都跟你无关，快点换衣服不许迟到，我不想让人家等我们！”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阮晴空揉了自己的脸好几下，总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真实，真实的不敢相信？
万黎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开门看见站在那儿发呆的身影，有些担心道：“喂，你到底怎么了？”
“我们已经同居了吗？你爸妈同意了？”
万黎抬手贴向阮晴空额头，敛眉道：“你也没发烧呀，怎么就知道说胡话呢！我爸妈为什么要反对我们？”
“因为你是万磊的女儿呀！怎么可能答应让你跟我在一起呢？”
“晴空！”万黎捧起她的脸颊，让她正视自己，“你没在开玩笑？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脑袋一阵刺痛，让阮晴空有些恍惚，“我……我……我不知道……我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了，我以为我只是你生命里的插曲……就算有一天你要旅行万家的职责……”
听见这话，万黎直接拉着她离开衣帽间，用力一推直接让女人坐在床上。
“小黎……”
阮晴空还没反应过来，窗帘自动拉上，万黎当着她的面脱下穿好的外套，再接下来的事，阮晴空觉得自己就像只任万黎宰割的绵羊。
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被全部褪去，呼吸也开始变得灼热，让阮晴空疑惑地不仅仅是这一切的发生，而是万黎的熟练度，仿佛把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掌握了。
关键时刻，阮晴空拉住了万黎的手臂，对她来说这是日常，对自己来说……还没有心理准备将一切发生的太快。
万黎每一下呼吸都带着丝丝灼热，仔细瞧着眼前的阮晴空，嘴角挂着笑意附耳轻声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阮晴空吗？”
“当然……但你不像我认识的万黎。”阮晴空的理智已经在慢慢抽离。
“嘘……”万黎的吻顺着脸颊，一点点移动，从左耳亲吻到右耳，“那……就让你重新认识我。”
所谓重新认识便是一推而入，一入到底，毫无阻隔。阮晴空只觉身体被瞬间填满，无比惊讶的盯着万黎，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眉头还没来得皱起，就听她认真道：“你好，我叫万黎。”
青春期的时候要说没做过这类梦有点骗人，但绝不是这个样子，只是后面的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如果这是梦，她只想尽快醒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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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晴空在紊乱的呼吸中慢慢清醒，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自己。
“这是银杏叶，它呢……有两个别名，一个叫飞蛾叶，一个鸭脚子，相比之下是不是银杏叶最好听？在我眼里，这每一片银杏叶都有着冰清的风骨，就算枯萎也用一身金黄，像世人展示自己独有的美，就像人一样，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一面。”
哈——
哈——
这又是去到了哪里？
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出现，“老师，我没病，我想回去。”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老师会觉得你生病了呢？说了，我就带你回去。”
阮晴空转过头，看见了这个画面，一个小女孩儿站在自己面前，仰头道：“我只是不喜欢跟他们说话。”
“那你喜欢跟谁说话呢？”阮晴空问。
“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人，因为他们总会在我说完一个问题之后，又会问我另外一个问题……”
“那你把我当成这片银杏叶吧，不然你的问题，总得不到回答，也不是办法。”
“你代替不了它。”女孩儿盯着阮晴空手上的银杏叶，又道：“何况我不需要它们回答我，我能感受到它们，就像这片叶子……它已经死了，就算再美也已经死了。”
“把它放在树下吧，落叶归根。”
女孩儿并没有听话，而是抬眼问道：“那姐姐你呢？”
“什么？”
“银杏叶等于归心，姐姐的心归在哪里呢？”
阮晴空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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