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地上冒出来的深坑, 刘雷雨比着洞口试了试,大约比两个人叠起来还要高。

  她和阿瑶连根绳索也没有, 是不可能从洞口再爬上去的。

  这深山老林里, 等人来救援更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肯定是不行。

  刘雷雨只能沿着坑底向前摸索,随着外面日头逐渐偏西, 坑中的光线也越发阴暗不明。

  坑底一片漆黑,刘雷雨感觉走出去好远, 却仍然没有碰到坑壁。

  她转脸与身边的阿瑶商量:“这洞里似乎极为宽阔啊!”

  阿瑶回头去看, 洞口洒下来的些微光亮已经距离她们有了好长一段距离。

  “不行。”

  阿瑶果断的做了决定:“洞口出不去,这坑底又情况不明,前面根本不知道是有路呢, 还是断崖, 咱们不能再这么抹黑试探了。”

  她从怀中摸出了火镰:“咱俩的竹筐逃命时都跑丢了,吃食和替换衣物都在竹筐里,幸好这火镰被我一直带在了身上。我打算撕件衣服做个火把,总要照亮了才能看见周围情况。”

  刘雷雨点头答应, 同时果断的将自己身上外衣脱下来:“我穿得多,用我的吧。”

  阿瑶想着,一件衣服做成的火把也点不了多久,现在就让刘雷雨抢了先,接下来轮到自己也行。

  她便没有拒绝。

  很快,火把点燃起来,刘雷雨的眼前又出现了亮光。

  火光照亮了深坑, 也照亮了刘雷雨和阿瑶的脸。

  不知为什么,阿瑶只看了刘雷雨一眼,就捂着嘴偷笑起来。

  刘雷雨有点不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原本并没有,刘雷雨一张小脸上干干净净的,被火光映的双颊微红。

  但她自己的一双手可确确实实是脏的,这么摸了一把之后,立马把她自己变成了花猫脸。

  这下阿瑶更是笑的不行。

  刘雷雨一看也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有点狼狈的想找东西擦擦脸,但她衣服裤子到处都裹着泥浆,实在找不到干净的地方。

  阿瑶便拉起自己的衣袖:“别动,我来帮你擦。”

  她笑盈盈的,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认认真真的凑到刘雷雨面前为她擦脸。

  刘雷雨不敢动不敢说话,只有一颗心跳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等到擦完了,阿瑶又顺手捧起刘雷雨的脸来左看右看。

  “我们雷雨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啊,眼睛亮亮的,鼻子又高又挺,耳垂这么饱满,带耳环一定超好看!好奇怪,怎么我以前一直都没看出来!”

  她看完了评价完了,就自己接过了火把,往周围照亮去看路。

  只把刘雷雨给羞的呀,脸上烧的像火。

  阿瑶背对着刘雷雨,表面上镇定自若,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只不过想象了一下刘雷雨穿上裙子梳妆打扮的模样,不知为什么,莫名就红了脸。

  衣服做的火把并不耐烧,刘雷雨与阿瑶只停在原地说了几句话,就抓紧时间往前走起来。

  这深坑内有乾坤,里头竟非常大。

  从刘雷雨她俩落下来的洞口一直往里延伸,漆黑看不到尽头。

  地面上有很明显的水流冲刷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向黑暗之中。

  刘雷雨推测,夏天多雨的季节,这深坑中说不定会积满水,而现在因为到了冬天,积水干涸了,才会变成洞口下方那个黏糊糊的泥潭。

  不过,既然水能往洞中流,那说明这深坑里面地势更低。

  刘雷雨跟阿瑶商量:“不如咱们往里走走看,说不定这地洞深处还有没完全干涸的水潭。”

  阿瑶的想法要比刘雷雨更乐观些:“说不定这地洞还连通着地下河呢!”

  她俩身处绝境,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明明是很绝望的局面,但两个人彼此对视时,目光中却都是充满希望的。

  大抵老天爷也舍不得将这样的希望彻底打碎,在经历了坠崖,求生,遇熊等等一系列惊险经历之后,它终于送了刘雷雨和阿瑶一份意外的惊喜。

  这深坑其实是一个被草木深林掩埋了的山洞,它一直蜿蜒向下延伸,穿过了整座山体。

  刘雷雨和阿瑶的第一个衣服火把用完之前,她俩在洞中的地面上,捡到了散落的落叶和枯枝,拿来做了第二个火把。

  又往前走了一阵之后,她俩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地洞之中开始变得潮湿起来,并且有了风。

  刘雷雨踩到了一块青苔,她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

  多亏阿瑶一直环着她的胳膊,两人一路并肩互相依靠着前行,才能及时搀扶一把。

  不过,刘雷雨出了个糗,眼中反而露出欣喜之情来。

  水声,风声,青苔,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地洞并不是个死胡同,出口快到了。

  阿瑶则蹲下来将那青苔仔细看了看:“雷雨你快瞧,这是不是能吃的?”

  青苔有许许多多的种类,确实有一些种类是能吃的。

  刘雷雨借着火把的亮光仔细辨认了一回,略带遗憾的摇头:“这种青苔我没见过,也不是我以前吃过的种类,我不确定它能不能吃。”

  阿瑶一听,果断摇头放弃:“那便算了,咱们再往前走走,这里能长青苔,说不定也会长蘑菇呢!”

  她说对了。

  又往前走了一阵之后,刘雷雨突然看到,前方的黑暗之中出现了一抹微光。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那微光十分微弱,又隐隐约约瞧不分明。

  刘雷雨喊阿瑶看时,阿瑶一开始都说没看见。

  只是越往前走,那微光就越发清晰显眼,就藏在前头,朦胧带着浅浅的水色,像是新月的光辉洒落在地上。

  刘雷雨只感觉到阿瑶握着她的五指猛地收紧。

  “咱们俩落进地洞有多久了?外头是什么时辰,是不是该是天黑了!”阿瑶激动的问刘雷雨。

  刘雷雨也是又惊又喜,她点点头:“嗯!”

  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往前赶。

  等到那微光中勾勒出了摇摆的树影和晃动的草丛时,刘雷雨和阿瑶再也克制不住。

  恰好这时候,她俩手中的火把燃尽,彻底熄灭了。

  从光亮之中重回黑暗,刘雷雨和阿瑶一时间都屏住了呼吸。

  幸好她俩一直没有分开,黑暗中刘雷雨感觉到阿瑶抓住了她的手,她立即紧紧握住。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着前方的微光拔腿跑去。

  这地洞一路走来,路面虽然坎坷崎岖,但一直还算平顺。

  刘雷雨和阿瑶一路走下来,算得上是有惊无险,最大的恐惧仅仅只来自于黑暗本身。

  一开始两人还是谨慎小心步步试探的,但现在希望近在眼前,惊喜冲昏了头脑,让两人都难以再保持冷静。

  她俩一路狂奔,直到前方的微光彻底变成了一片明朗的夜空,一轮圆月高悬在天际,如水月华照亮了地面。

  这条地洞竟然穿过了整座山体,从山的这一头,一直通到了那一头。

  地洞出口之外,是一处被群山环抱的盆地,在出口旁边不远处,就有一条飞流直下的瀑布。

  刘雷雨与阿瑶先前在地洞中听到的水声,就是瀑布的声音。

  而这地洞的出口,竟然是开在半山腰处。

  但是刘雷雨与阿瑶看清这一幕时已经来不及了,她俩跑的太急,到了这时候哪里还停的下来。

  两人直直的从洞口摔落,向下滚去。

  幸好这盆地之中,草木生长的格外繁茂。

  就在洞口下方不远处,山中生长的不知名野藤攀附缠绕在山壁上,结成了一张大网。

  刘雷雨和阿瑶直接落在了网上,比手臂还要粗的野藤因为冲击力摇摇晃晃,悠的刘雷雨与阿瑶站立不稳。

  她俩头靠着头躺在这大网里,晕晕乎乎许久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瀑布的水汽被山风卷起,化作浅浅的云雾缠绕在刘雷雨和阿瑶身边。

  如梦似幻,像是仙境一样。

  “雷雨。”

  好久之后,阿瑶轻轻喊了一声。

  刘雷雨就在她旁边:“我在。”

  “我们还在人间吗?”

  刘雷雨自己也不敢确信呢。

  她俩费了一番功夫,从野藤网上扯下藤蔓,编成了足够结实的绳索,才一前一后落到了地面上。

  借着瀑布前的水雾,刘雷雨从灵玉空间里挖出了好些野芋薯来。

  阿瑶立马生起了火,两人烤了好些芋薯,先一通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

  再之后,刘雷雨才有了功夫,去洗一洗自己的花猫脸和满身的淤泥。

  阿瑶一直在火堆前等她,看到刘雷雨回来了,就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地:“过来呀。”

  刘雷雨突然就感觉小腿一软,脚步都有些发飘。

  她知道阿瑶喊她为了什么。

  要帮阿瑶处理后背的伤口了。

  刘雷雨刚才洗脸时,格外认真的洗过了双手,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这会儿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狂飙,脑袋还有点晕忽忽的,甚至感觉喘不上气。

  难道是芋薯吃坏了?

  不可能啊,芋薯都是灵田里长出来的,新鲜现挖烤熟了吃,不可能会有任何问题。

  刘雷雨在阿瑶身旁坐下来,位置却不在阿瑶示意的地方,艰难而不好意思的往旁边挪远了一点点。

  她只能深长的吸气吐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瑶见了,歪着头不解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刘雷雨连忙用力的摇头。

  阿瑶见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不是月事来了肚子疼?”

  她一边说,一边往刘雷雨的小腹方向看去:“来月事喝凉水却是会肚子疼的,哎呀咱们的锅给弄丢了,该怎么烧热水喝呀!”

  刘雷雨通红着脸,一双手捂到了自己小腹前面,忙不迭的解释:“不是,不是,我不疼的……”

  然而阿瑶却猛地站起来,一脸焦急:“你有准备月事带吗?”

  刘雷雨被问的傻眼了,自己这月事来的本就是意料之外措手不及,哪里会准备这东西。

  不过,比起“没有月事带”,刘雷雨更希望阿瑶彻底忘记“自己来了月事”这件事本身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之前要告诉阿瑶呢,现在叫她怎么好意思跟阿瑶说这个话题,她恨不能当场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啊。

  “阿瑶,我先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刘雷雨破釜沉舟,决定转换话题。

  她这时候甚至觉得,掀开阿瑶的衣服查看阿瑶的后背伤情,远远比跟阿瑶讨论“自己的月事”要容易应付得多。

  只是阿瑶却摇头不肯答应:“雷雨你是头一回来月事吗?从前有没有来过的?哎我替你临时做一个月事带吧,只能用里衣来改了,勉强能凑合用。”

  眼看着阿瑶说着话呢,就要开始撕里衣的布,刘雷雨终于崩溃了。

  她一把拉住了阿瑶的手:“不用,真不用。”

  刘雷雨避开了阿瑶的眼睛,羞红了脸根本不敢抬头,用最小的声音最快的语速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她这是


第二回来月事了,她体虚宫寒,月事极少,肚子会疼但也能忍受。


第一回来月事时,母亲发现了刘雷雨这身体情况,当时就十分担忧的说,这样下去,刘雷雨将来恐怕难以受孕,子嗣艰难。

  不过刘雷雨自己没当回事,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嫁人的,根本不用担心子嗣的问题。

  说完了,刘雷雨也是豁出去了,她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阿瑶:“阿瑶,我真不要紧的,你就让我帮你看下伤口吧!”

  刘雷雨一脸委屈至极的表情,她眉头皱了起来,微微扁着嘴,一副极力忍着欲哭不哭的小可怜模样。

  阿瑶一眼看过去,分明看见刘雷雨眼里的潜台词:“求求阿瑶赶快忘记我来月事的事情吧,不要再说了!”

  阿瑶心神一晃,内心里几乎化成了一汪温柔的海。

  雷雨她,从小就假扮成了男子。

  大概从来没有与人以“女子”的身份相处过吧。

  “其实,女孩子之间就是这样,本来就会互相关心的。”

  阿瑶试着给刘雷雨解释,但她越是多说,刘雷雨的脸越红,连耳朵都变得红彤彤一片,饱满的耳垂更是盈润发亮。

  这一刻,阿瑶特别想特别想将刘雷雨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她的身体行动的比思想更快,在阿瑶自己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她的手已经伸了过去。

  刘雷雨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但是随后她突然就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了。

  当时刘雷雨是坐着的,阿瑶为了拥抱她,是半蹲的姿势,因此她比刘雷雨要高一些。

  而等她将刘雷雨揽进怀里,并且因为激动而手臂收紧时,她的下巴就蹭到了刘雷雨头顶的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