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贝贝在休息一个月, 胎相稳定后,熬不住这漫漫的无聊时光,要是有个手机, 她还能打发时间,可这里唯一能供她消遣的东西是图书馆的书, 她阅读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文曜更新的速度, 是以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寂寞状态中来。

  蒋贝贝找到李寸心, 想回纺织场每天工作一段时候。李寸心思量半晌, 担心孕期做纺织这种精细活伤她眼睛,又考虑到尽量让她处在一个干净的环境中,也不认同她去继续养蚕, 把她看做瓷娃娃一样易碎,思来想去, 给她想出了一个‘织毛衣’的去处。

  蒋贝贝, “......”

  李寸心道:“你看织毛衣多方便啊,又不用盯着细细的麻线看久了眼花, 也不用一直坐在织布机前,你可以站着织、坐着织、躺着织,也不会接触到石灰蚕粪,也很安全对不对。你生产的时候就是冬天了, 现在打了毛衣做了棉鞋,刚好可以给小孩穿。”

  李寸心说得在理, 蒋贝贝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大半时间都在家里织毛衣,闷了便出去走动走动。

  来往的村民瞧见那一日日明显的小腹, 都忍不住多瞟上两眼, 像是采访用户体验般, 要上去搭两句话。

  春深夏初,天气逐渐热起来,村子开始筹备着这一年的双抢,村民那双盯着蒋贝贝肚子的眼睛,也逐渐移到了农田里。

  鄢玉的种子田种得早,维护得好,一向是最先收割的,在收割前,鄢玉会在农田里挑选优良的植株。

  那天午饭前,鄢玉把李寸心拉到地头,欣喜若狂在她脸上得到完美诠释,她将李寸心带到稻子前,成熟的稻穗往下低垂,在太阳光下摇曳的稻子像金子。

  鄢玉将手上拿着的稻粒移到稻穗边比对,对李寸心说道:“村长,你看。”

  鄢玉手上的稻粒是今年农田里成熟的水稻,这里的稻子类似籼米,是长米粒。李寸心从她手里捏来两粒稻子,放在稻穗边上,眯起了眼睛瞧,对比之下,可以看得出种子田的稻粒更饱满。

  鄢玉说:“这从那边农田取来的稻子我也是挑的长势好的。”

  李寸心没有说话,向着田深处走去,其实稻子的变化并不十分明显,要对比着看才能发觉,但是这种子田稻穗的结实率,及时不用比着看,李寸心也能感觉到这边稻穗要更充实。

  李寸心的手掠过田间的稻穗,像是一股风带动着禾秆轻摆。

  鄢玉道:“村长?”

  李寸心回过头来,太阳将她的发丝镀上一层金光,她笑道:“总算是没有白费。”粮食从来都是民生之基,没有什么比提升粮食产量更能让她高兴的,但和她的反应和她自己当初所想象的不同,那种喜悦并不是山呼海啸一样席卷而来,喜悦更像是涓涓细流注入心湖。她不知道是年纪上来后心态上的平和,还是村子孕育了本土第一个生命、种子的升级这些事接踵而至,村子的蜕变更新让她生出了一些感慨。

  鄢玉受她感染,奔流的情绪和缓下来,微微笑道:“是啊,产量提升,以后我们的生活能更轻松些。”

  李寸心心想,也可以更改村子的管理模式了。

  早在两村刚合并的时候,孙尔颜柏玉就谈过这样一件事,仓库充实后,她就有了想法,只是一直缺少一个契机,蒋贝贝怀孕和种子改良就是这样一个契机。

  生儿育女让小家庭更加凝实,人的重心会更多的放在自己家庭中,这是常情。这种时候正好从集体生活过度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而种子的改良,可以保证一个家庭温饱之下尚有余裕。

  李寸心回了村子,低着头考虑着村子未来的规划。村子在这之前就已经放松了积聚一切物质的做法。从去年年末开始,李寸心便鼓励村民在闲暇之余,尝试自己做一做饭,如今各家都有一口铁锅,储粮的米缸,用水的水缸都逐渐补全,更不用说杯盘碗筷这些早就齐全的东西,而粮食和柴米油盐这些也是可以一定量取用的。

  大部分人图新鲜会自己在家试一试,但仍然也是大部分人更喜欢在食堂吃饭,没别的,自己做和食堂做,口味和花样天差地别。

  李寸心进入居民住屋的街道不久,便有人叫住了她,“村长。”

  李寸心抬头一瞧,宁一缺向她招了招手,李寸心走到她屋前,她提着一个小提篮出来,笑道:“文姐昨天摘了点枇杷回来,你拿点去尝尝。”

  李寸心道:“留着自己嘛。”现在除了村子规划的集体外出捕猎活动外,村民们出去在野外取得的猎物都归自己所有,村民们空闲的时候也会去森林,去东湖转悠,时常带些果子水鱼走兽回来。

  宁一缺说道:“我们这还有好多呢,吃不完放着也坏的。”

  李寸心接在手里,不再推辞,说道:“谢谢。”

  李寸心道了别,回到大路上,才到下一户,又被徐七叫住,“村长,村长。”

  李寸心走过去,徐七回头冲屋里的元旺道:“旺哥,把那李子拿点出来。”

  前两天刚因为快要双抢,李寸心给村民们放了两天假,得了空闲的村民出村去,在这盛夏时节收获匪浅。

  李寸心也不说拒绝了,把提篮往前一递,借花献佛,“枇杷要不要。”

  徐七笑道:“一缺她们也分了我们些,你留着自己吃吧。”元旺一双大手抓着八/九个李子放进了提篮里。

  李寸心和他们道了别,再次回到主路上,这次倒是没人叫她。徐莲拿着个陶罐走下来,说道:“村长,前两天用积分兑换了点糖和麦芽糖,做了我们家那边的米子糖,给点你尝尝。”

  李寸心抱着陶罐,将提篮递出去,“枇杷和李子,要不要。”

  徐莲也不跟她客气,从篮子里拿了三枚李子,抓了把枇杷。

  继续前行,走走停停。

  李寸心在路上遇见从砖窑厂回来吃午饭的于木阳,于木阳往她手上提的竹篮看了一眼,便跟狗一样嗅着味儿往她手上的陶罐瞧,“村长,你这罐子里装的什么好东西?”

  “米子糖,要不要?”

  于木阳,“要,你等会儿,我昨天捉了泥鳅,给你分几条。”

  李寸心在于木阳屋外头等着他捞泥鳅的时候,隔壁的夏晴过来瞅了一眼,熟稔地直接从她篮子里拿了枚李子,用衣服擦了擦,咬了一口,“还挺甜,我摘了菱角,给你装一点。”

  好不容意回到了家。颜柏玉看到左抱右提的李寸心,忍俊不禁,“村长,你这是从哪逛完了街回来。”

  李寸心咧嘴一笑,“嘿嘿。”

  李寸心将满满收获卸下,说道:“你去把孙尔找过来,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

  颜柏玉应声出去,李寸心提着果篮,去水缸中打了水将枇杷李子清洗干净,将果篮摆在桌上,有用盘子装了些米子糖。

  颜柏玉将孙尔带来后,三人便在桌边谈论村子制度更换的事,颜柏玉和孙尔听完李寸心的想法,思量了许久。

  李寸心是最早来到这个地方定居的,但她有长段时间是一个人生活,村子的发展是凝滞的,时间也是凝滞的。

  众人包括李寸心本人更愿意从颜柏玉来之后算村子的历史,从那时候开始,村子便一直稳定地往前走,人口已经触到五百,虽说这样的数量放在古代,顶多算个中等村落,但他们这些人全是壮年,没有孩童老人,加上天赋与现代知识阅历,生产力不可同日而语。村子发展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个年头,这么长的时间里,很多东西都能塑形定性了,他们的根基已经打牢了,在稳中求变,是合理的考量。

  两人认同了李寸心的想法,三人只定出了个在明年分田试运行的大致轮廓,详细情况还需要再抽时间和村子的管理人员商议。

  目前还有收稻插秧得忙活。

  经过两天的休息放松后,全村陷入双抢的疯忙中,身上全是稻子暴晒过后的似灰尘似青草的味道。

  李寸心不敢把自己逼得太紧,上午收收稻子以后,下午就帮忙调度,饶是如此,也把嗓子喊哑了。

  丰收的时节总是痛并快乐。人一忙,累起来,都不可避免的愁眉苦脸。一张苦脸上头发上满是草屑,脸上满是灰尘,汗水出了又干,浑身粘腻沉重。

  李寸心回了家,颜柏玉还没回来。颜柏玉这几天也忙,村子里的马运动量还是不够大,隔段时候得修一次马蹄,这会儿又正赶上马舍里两只有了身孕的马要生产,马这种高大又性情各异的生物让周浣忌惮,不得不让颜柏玉在一旁协助。

  李寸心走到水缸边,想打点水洗脸,揭开水缸一看,见水缸快要见底,歇了两口气,便又提了水桶去水井打水。

  水井对面往前几步路便是储放竹子的凉棚,许印等人坐在竹堆上歇气,这原本没什么特别,村子里一天劳作介绍后,村民们总爱聚在一起歇歇气说说话。

  可李寸心往那儿瞟了一眼,便阴下脸来,快步走了过去。

  坐在凉棚的人一看见她,浑身一震,手忙脚乱地往口袋里揣东西,同时不忘拉扯身边的同伴。

  李寸心走到跟前,她身量在这些男人中间不算高,可往下看着坐着的众人时,众人便感觉到一股从巨人天眼透射下来般的注视压力,身上一下子冒出冷汗来。

  李寸心手一伸,“拿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企图装傻,“村长,拿什么呀?”

  李寸心面色肃然,叫了声,“许叔。”

  许印手抵在嘴边咳嗽了一声,素来硬朗的面孔上不无尴尬,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卷好的烟叶。

  李寸心手又伸向众人,众人垂头丧气从口袋里掏出切碎的烟丝,卷烟的白纸,和已经卷好的烟支。

  李寸心凝眉沉声,“村子里种的烟叶是给钱医生入药和制作药水给农田除虫的,不是给你们来抽的,这烟是什么好东西,嫌自己肺太健康了要给它染染色是不是。”

  “我以后要是还看到你们卷烟,我就把那些烟草全拔了!”村子里种的烟叶不多,也就几分地,毁了她也不觉得可惜。

  许印没吱声,他都不敢吱声,其余人就更不敢了。

  村民说道:“村长,不敢了不敢了,别生气。”

  直到李寸心离开,坐在竹子上的这一群人才松了口气。

  许印扭头往后瞥了瞥,这才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支卷好的烟,双手摸着卷烟的两端。

  几个村民顿时眼放绿光,有村民道:“还是许哥有办法。”

  有村民笑道:“也就许叔敢这么干。”这村民生了点效仿的心思。

  许印瞥了他一眼,时隔多年,双眼依旧敛着寒光,“别学我。”把这村民刚生出的效仿心思又给击溃了。

  许印取出火镰点燃卷烟,抽了一口,叹了口气将白色的烟雾吐出,“也就这一回了。这把年纪,就好这一口。”没办法,女儿大了,教训起老爹来,老爹都不敢吭声。

  几个村民围上来,“许哥,留一口。”

  双抢过后,村民从高度的劳作中解放出来,村子像剧烈运动后的人松软懒散的漫步。

  夏季的蝉鸣越聒噪,村子里越是宁静。

  李寸心在广场上带着人把暴晒的稻子收完后,太阳已经垂到西天一角,她推开篱笆门,往家的方向走。

  食堂的锣声已经响过几次了,颜柏玉应该也回家了,回去喝口水,拿了碗和她一起去吃饭,李寸心是这么想的。

  在路上走出一段距离,李寸心觉得身后似乎跟上来两个人,回头一看,于木阳和王燃凑上前来。

  李寸心直觉得于木阳这人脸上堆着的笑不怀好意,“做什么?”

  于木阳和王燃跟李寸心并排走着,把李寸心夹在了中间。于木阳说道:“村长,张鹤钧他们昨天在森林里打了头鹿,我们还用积分兑了好些酒,咱今天不去食堂吃饭了,走,去我们那儿涮肉喝酒去。”

  李寸心说道:“你们吃吧,我就不去了。”

  于木阳道:“不成,你得去,这宴会没你开不起来。”

  “不去。”

  于木阳向王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了李寸心。

  “唉,你们做什么!”

  “你不去不行,我们可是带着广大村民的请愿重担来邀请你的。”

  李寸心被两人架着胳膊,拽着往于木阳的住处去,李寸心扭着脖子往家的方向看,“我不去,柏玉还等我回家去吃饭呢,诶,你们。”

  李寸心无奈,只得跟过去看看两人玩的什么把戏。一进门,只见屋里两张桌子拼成一张大桌,架着火锅烤着肉,菜蔬酒水都有,桌上已经坐了些人。

  杨太楠、赵蓬莱、张鹤钧、汪来旭、卫东羽几个都在,李寸心视线扫过来时,几个人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李寸心在主位上坐下,坐在在场唯二的女性云琇和夏晴中间。李寸心看过去,以眼神询问云琇和夏晴两人为什么在这里。

  云琇扶额,“和你一样的方式过来的。”

  夏晴倒是无所谓,已经开始往锅里倒肉,忙活起来了,“我当时和云琇在一起,被附带了进来。”

  其余几人都坐了下来,李寸心看向在座的人,说道:“说说吧,这演的是哪出啊?”

  汪来旭几个尴尬地避开目光,于木阳起身拿了酒瓶来给李寸心倒酒,王燃笑道说:“他们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还是我来说吧。这不是我和贝贝同居以后又有了孩子吗,村子里好些人看着眼馋,想要村长你做做媒呐。”

  李寸心好笑道:“所以找到我这来了?你们又不是古代人,啊?还怕羞,有喜欢的女人男人就去追求人家,找我说情,怎么,在原来的世界没经受过催婚,现在倒是想念相亲这一套了?”

  于木阳坐回自己的位置,忍不住道:“这哪能一样啊,人那是不缺机会,我们这不就是缺这点相处的机会嘛。”

  李寸心挑了下眉,“怎么少了机会,一天里有不少空闲时间,偶尔还有假期。”

  杨太楠清了清嗓子,提醒于木阳道:“是没氛围没契机。”

  于木阳道:“没契机没氛围,这一天天的,忙得灰头土脸的,看着对方不膈应都是好的了,就想歇口气,哪里还想别的。”

  夏晴喝了口啤酒,也不知是在调侃于木阳,还是在调侃李寸心,说道:“那还是你没本事,村长忙一天了也能抽出功夫来种花,你要是能有这心,给你喜欢的姑娘整出一座花园,就算你灰头土脸,她也要高看你一眼。”

  于木阳嘀咕道:“那我哪能和她比啊。”

  李寸心还没喝酒,脸就已经赤红,她问道:“所以你们是什么想法,给你们多放两天假?”

  赵蓬莱说道:“我们的意思是不如举办一场联谊,以晚会的形式,互相有意思的可以在一个好的氛围中接触,有心仪的可以上前攀谈,就算不合意,也不会太尴尬。”

  李寸心迷惑地一皱眉头,“我们春夏秋冬的杀猪宴,和两个村子往来时的庆典不都可以交友。”

  于木阳愤慨道:“这种庆典你管的多严呐,护卫队就在旁边看着,有点气氛也全给赶跑了,再说了,大家都在吃饭,哪顾得上接触。”

  夏晴白了他一眼,“说白了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吃货,人家忙着给心爱的人挑鱼刺,你忙着给自己涮肉。”

  于木阳,“......”

  汪来旭摸了摸鼻子,说道:“而且每次别村的人过来,都坐在一起,压根没有接触的机会。”

  桌子上的人神情各异,李寸心眼睛一亮,瞧过去,按捺不住笑问道:“汪来旭,你不会看上别的村的姑娘了吧,是巴冬村的,还是南海村的?”

  汪来旭道:“我就是打个比方,锅里的肉好了,来,喝酒喝酒。”

  饭吃到一半,李寸心怀疑这群人是打算先礼后兵,先口头说理,再轮流敬酒,打算叫她脑子不清醒了,把这个联谊给定下来。

  虽然她也同意这个想法,但怎么着也得让这些打她小算盘的人点颜色瞧瞧,奈何她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趴了。

  后来一直晕晕乎乎的,只感觉热,那涮肉的火炬好像就在她边上,烧得她脸颊滚烫,在锅里咕噜噜的冒泡声音里,忽然冒出了颜柏玉的声音,她听不真切,也看不见,因为趴在桌上,眼前一片黑暗,她想抬头看看,脑袋像被压了千斤石,动不了。

  当眼前露出一丝光亮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被人扶了起来,“柏玉?”她听到自己含糊的声音。

  颜柏玉问道:“还走不走的动?”

  李寸心脖颈像是失去了韧性,往下重重点了两下。

  颜柏玉牵着她,回头向着饭桌边的人微笑道:“要是各位下次还想喝酒,可以来找我。”

  李寸心回头看了一眼饭桌,她看到除了云琇和夏晴,其余人或趴在桌子上,或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上,在她的视角里,他们的脸红得像是被刷了油彩。

  于木阳手肘撑着桌角,似乎酒劲上来,正在犯恶心。

  李寸心迟钝的脑子忽然想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把颜柏玉和孙尔找过来一起商量了,他们怕钱医生的银针,他们喝不过颜柏玉。

  李寸心得意洋洋,笑这群被颜柏玉喝趴的人,“逊啦。”

  走出大门,外头银辉遍地,原来他们已经吃了这么久了,难怪颜柏玉会来接她。

  天上圆满的月亮很亮,好像给这个世界开了一盏冷光灯,不打灯笼也看得清路。

  李寸心牵着颜柏玉的手,走得摇摇晃晃,抬头看月亮的时候,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往后仰,要不是颜柏玉牵着她,她便要仰躺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

  李寸心抱怨道:“这天,天要塌下来了。”

  颜柏玉笑道:“不会塌下来的。”

  “要,要塌下来了,你看那个月亮都压过来了,要不然我怎么站不直。”

  颜柏玉说道:“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李寸心看向她,像是跨越了山海一样,另一只手好不容易挪了过来,也抓住了颜柏玉的胳膊,重心变化,她整个人都靠在了颜柏玉一边身体上,她说道:“不要,不,不要。”

  颜柏玉道:“为什么不要?”

  “你也会疼的。”

  颜柏玉停下了脚步,有一瞬间,她的心像是化作了银白月亮下如丝绸般的夜风围绕在李寸心身旁,“醉鬼。”

  李寸心像个挂件一样靠在颜柏玉身上艰难地前行。

  颜柏玉说道:“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李寸心很倔强,“我可以自己走。”

  “李寸心。”

  “嗯?”

  “我要生气了。”

  “那......背一小段。”

  颜柏玉半蹲下身子,李寸心往前趴在了她背上,她感觉到颜柏玉稳稳地起了身,颜柏玉看着瘦,但是身上有肉,这一点李寸心深有体会,被她背着,李寸心有一种完全不会掉下来的安稳感。

  李寸心脑袋靠在颜柏玉肩上,说道:“柏玉,你身上好香啊。”

  今年李寸心种了满园的玫瑰,为着让狄婉玲试一试用脂吸法制作香膏,其原理便是用脂肪吸取花朵中的芳香分子,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平铺在托盘里的脂肪上需要放上新鲜的花朵,提取香气,这花朵每天都要换新,这种方法提取率低,一园的玫瑰也就够一托盘的量。

  做香膏所需的花卉用量显然是奢侈的,但这些花卉对于某人而言,也不过为了博人喜欢,并没有更好的用处,在花期的时候也允许喜欢的村民采摘。

  颜柏玉留了三盒,其余的给了孙尔做为积分兑换奖池内的奖品。

  颜柏玉沐浴以后会用,香膏是成功的,使用过后身上会有香气停留。

  李寸心自己也试过,效果不太理想,她很无奈,香水也挑人的吗,她在颜柏玉左右嗅闻,而后带着哭腔很颓丧地说,“你身上好香,不像我,我是一块活性炭。”

  她朝天呐喊完以后,下巴叠在颜柏玉脑袋上哭了起来。

  颜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