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逞口舌之欲,对这些都没兴趣,小孩子才喜欢吃这些,孤可不喜欢。”姜琼华依旧和以前一样,不把心思放在这些琐事上,她也过得随意,不关心的事情甚少去做打算,但眼下是明忆姝为她买,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改了口,“罢了,你若是想给孤买,就买些回来吧,孤不吃太甜的,也吃不得酸。”

  明忆姝闻言,评价道:“不吃甜也不吃酸,琼华你可真难伺候。”

  姜琼华挨了声斥责,却支着下巴盯着她笑:“是啊,可你已经答应给我买了,不能反悔。”

  “我可不是你。”明忆姝揶揄道,“有人说话不算话,还丝毫不觉得脸红,我可学不来。”

  明忆姝大多数心思都放在手头事情上,只把注意力分给了姜琼华少许,但姜琼华却是满心满眼地盯着她,长久的、专注的、毫不分心的……

  短短几月功夫,她们二人的身份便发生了如此变化,那个站在阴影里注视心上人的人换成了姜琼华,姜琼华终于放下了一直惦念的权势,有了大量时间去关注明忆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若是有人告诉以前的她——她将来会收敛了野心,恬淡安宁地一直长久地去挂念一个人。

  她一定不会信。

  可事实确实如此,她不仅放下了权力,还把真心托付了出去。

  姜琼华的心里终于不再空泛了,她好像漂泊的亡魂找到了安息地,哪怕来时无家,但死去时却可以有个归处。

  “孤的列祖列宗没一个好东西,孤死后不要与他们葬入陵寝。”姜琼华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样一句,“若有下辈子,孤去找你,如何?”

  明忆姝苦笑:“别把希望都赊给下辈子,你哪儿来的下辈子,没了啊……”

  姜琼华道:“胡说,孤虽然此生恶事做尽,那道士说孤三生都是富贵命。”

  “你当时拿刀架他脖子上,他可不得拣好听的说吗?”明忆姝放好折子,颇有些无奈地抬头瞧她,“说句实话,若你当时想要谋权篡位,他们也会识相地说你有天家气运,能位登九五。”

  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姜琼华被她的话打击到,沉默了片刻,不满道:“你当真不解风情,孤不同你讲了,讲不通的。”

  明忆姝敷衍出声:“行行行,你气运好,下辈子做皇帝。”

  “不,孤不做皇帝,孤说了,孤要去找你。”姜琼华立即辩驳,“做皇帝有什么好,你瞧瞧楚箐受的那些憋屈气,孤要是她,也不至于窝囊这么多年。”

  明忆姝翻开一本新折子,随口应付她:“行啊,不做皇帝,但也别来找我。”

  姜琼华抬目:“为何?”

  “我不要你了。”明忆姝提笔运腕,没给她一个眼神,“我回去后,说不定会遇到更喜欢的女子,到时候两人琴瑟和鸣……”

  “孤不许你去找别人!不行。”姜琼华有心闹她,趁她忙时故意过来欺她,径直把人压到了椅上动弹不得。

  明忆姝落笔一惊,笔尖墨色拖出一条迤逦的长痕:“你做什么?别闹。”

  姜琼华不满意她的分心,不讲道理地夺走她的笔随意丢到一边:“你别回得太认真了,孤平日不会在折子上写太多废话,孤教你——这副折子,你戳个墨点也足够了,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明忆姝拨开她的手,继续去拿笔:“这成何体统。”

  “明忆姝,孤知道你的意思,你想借着孤的名义去打压他们,眼下楚箐不敢轻举妄动,孤手底下的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也不敢出头,他们都知道孤没死,孤还在你身后,这难道还不够吗?”姜琼华不依不饶地攀住明忆姝纤长的颈,俯首倾耳,呵气低语,“他们都以为现在主事的人依旧是孤,但无人知晓你拿到了孤的权势,你的意思……不就是要扮做孤吗?既然要学,为什么不像一些?”

  她说的不错,明忆姝把姜琼华扣住了,但外面的人依旧会顾忌这个人的存在,这给了明忆姝很大的地步去周转运作,而明忆姝此刻依旧得假装这些折子是姜琼华写的,所以去模仿对方的笔迹。

  明忆姝抬手触碰到姜琼华的下颌,像是挠猫儿一样随意抚了抚:“你坏得太叫人忌惮,就连假死了,那些人也得好好盘算一番才能松一口气。你说说,你是不是太恶劣了。”

  姜琼华听她说话,自动忽略不想听的,全当是对方在夸赞她似的:“孤心甘情愿为你所用,你要不要给孤点儿好处?”

  “我说了,明日回府时给你带好吃的。”明忆姝被她环得有些紧了,便朝后撤开了一段距离,“松手,我还有折子没有看完呢。”

  “那是上一件事情的好处,与眼下我们谈的无关。”姜琼华满眼的贪妄,打量明忆姝时,好像是险恶的饿鬼,想把人一口给全吞了,“重新给个好处,我就松手。”

  明忆姝知道她什么意思,有些无奈:“你怎的如此重欲?我记得你之前并不是这般模样。”

  “之前不知你的好,尝试之后才愈发念念不忘,这世上再没什么能勾得孤魂牵梦萦了。”姜琼华又近了些,想去拉开她的腿,“你若实在忙,可以当孤不存在,你顾你的事情,孤做自己的。”

  “光天化日之下,你没事儿做了吗?”明忆姝眉头微蹙,有些无法理解姜琼华的这种向往,她说,“我没有心思做,你自己去想办法吧。”

  两人意见不和,再次拉扯挣扎在一起,而就在她俩闹腾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出声禀报道:“右相,携阳郡主求见。”

  明忆姝猛地停下,语气恢复冷静:“叫她进来吧。”

  姜琼华沉默不语地倚着桌沿,目光冷傲,嘴角还带着先前没收好的狡黠:“孤还在这里,你就要见别的野女人了,携阳她可是对你图谋不轨的。”

  “此事与你无关。”明忆姝起身,牵住姜琼华腕间的镣铐就要把人重新锁回暗室去,“你先离开此地,回暗室独自待着。”

  姜琼华这样的人,怎么肯乖顺地听对方的意思?她挣开明忆姝的手,将镣铐重重在桌沿一磕,书房内顿时发出一声重响,她目光阴鸷地盯着明忆姝,醋意勃然:“孤不同意你单独见她,孤不走。”

  “这难道由得了你?”明忆姝轻声笑了笑,目光微凉地看着她,“你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姜丞相了,现在你是我的阶下囚,没有反抗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