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华:“疯癫都能被治好确实是一件异事,不过孤没有那么大闲心,你若不知便不要去打听了。”

  伯庐颔首。

  姜琼华回来的时候,听人说,明忆姝好像醒了。

  “把合意关起来,别让它的叫声惊到了明忆姝。”

  “苏倩儿也收拾东西走了,是吧?”

  苏倩儿已经被赶出相府很久了,但每次姜琼华都会这样叮嘱一遍,只因明忆姝在上次之后受了很大惊吓,姜琼华不想她再看到熟悉的东西,从而想起受惊吓时发生的事情。

  姜琼华丝毫不觉得自己也是吓到明忆姝的罪魁祸首之一,她当然不可能不见明忆姝,所以只能把那天晚上其余的人给遣远了,让明忆姝眼不见为净。

  “孤模样如何?没有什么不妥帖吧?”姜琼华临到门前突然止住步子,头一次格外关注自己的样貌,她问,“你们觉得孤怎样。”

  她问丞相府的下人,得到的自然是夸赞之语。

  无论是真诚夸赞还是虚与委蛇,姜琼华都听得舒服了,她满意了些,推门进去——

  ·

  明忆姝看到有光照了进来。

  她眼睛许久都未视物,睡得太久,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醒了?”

  姜琼华见她苏醒,心中也忍不住高兴,那种喜悦足够强烈,甚至让她有些藏不住事儿,想提早告知明忆姝那件喜事,也让对方开心些。

  “猜猜孤要给你什么……”

  姜琼华本是想要说“赏赐”二字的,但她隐约觉得明忆姝不喜欢自己把“名分”与“赏赐”挂钩,所以,她顿了顿,重新换了个说法。

  “猜猜孤要给你什么惊喜?”

  明忆姝耳朵有些嗡鸣,没有听清,疑惑地用迷茫地视线瞧她:“姑姑,你说什么?”

  她还没有从梦中转变身份,此刻看着姜琼华,就像多年前的小姑娘看着自己的长辈,对方还是疼惜她照拂她的,会在下朝后第一时间来看她。

  姜琼华被这声“姑姑”猛地戳中了心,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口一阵酸涩难捱,涩然之后,莫大的喜悦瞬间笼罩了她。

  明忆姝居然,居然又这样叫她了。

  这一声“姑姑”像是能瞬间修复两人之间的伤痕与隔阂,一下子回到从前,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候。

  “嗯。”姜琼华珍重地应下,靠近了些,情动似的贴着她的侧脸,把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猜猜孤要给你什么惊喜?”

  这下,明忆姝听清了。

  噩梦成真。

  梦里的话语完全一致地复刻,好像……那杯鹤顶红再次出现似的,她一下子惊恐地推开姜琼华,眼眶中涌出大滴大滴的泪,见到这人好像见到了恶鬼一样害怕:“别过来!”

  姜琼华被她用力推开,莫名地问道:“孤什么都没有做,你在怕什么?”

  明忆姝拼命摇着头,一直哭,穿喉的毒药仿佛又在折磨她了,她痛苦到了极致,声音都在颤抖:“我不想喝毒药,好疼,好疼……”

  “不是孤给你喝的。”姜琼华被冤了也没办法说理,只能干硬地解释,“是……那个坏人逼你喝的,与孤没关系,孤对你好,不可能逼你服毒。”

  明忆姝坚定出声:“是你。”

  姜琼华无奈地只能离她几步远,有些理解当初明忆姝和自己屡次解释时的无助了,面对一个不清醒的人,实在是没办法说理。

  怎样都不对。

  面前人怎样都听不进去。

  但姜琼华不在乎,她是那种任人宰割的软和性子,她不会憋屈地揽下不属于自己的过错,她会解释,好好和明忆姝说,直到对方听进去为止。

  “明忆姝,你打起精神,来,看着孤,看看孤是不是那个害你的人。”姜琼华强势地上前去,在榻边用双手捧着对方的面颊,逼对方与她对视,“孤说了要对你好,不是骗你的,你不要怕我。”

  明忆姝还是怕到了极致,她对上姜琼华的脸,吓得想要哭叫,哪怕闭上眼睛,泪依旧成行,从面颊流落。

  姜琼华无措地看着她这幅反应,肩头也紧张地绷紧了——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怕?

  真的至于如此吗?

  明忆姝的泪水落下,从她捧着对方的指缝滑下,沿着筋络从手背延落,很烫,像是会蚀人的肌肤,直叫姜琼华瞬间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