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清晨微熹,阳光如往常一样悄然地爬上床,却并未寻见那清风月意的身影。
侧起耳朵,才隐隐约约地听到浴室传来一阵零稀的水声。
原来人不在这,在那儿。
予柯今天起得早,大概是天空刚翻起白肚皮的那会儿就没了什么睡意。
轻轻地闭上眼,水流顺着眼睫,抚着下颚,缓缓地滴落。
再流入锁骨,沿着山峦,平原,秘谷,渐渐往下。
如果有人此时躺在卧室的软床上,就能看见带着花纹的玻璃上,正朦胧地映衬着一道身姿。
随着水流声起伏,随着离玻璃的距离若隐若现。
愈掩,愈不可自拔。
阳光好像因此润红了脸,躺在白色的薄被里,愈发的骄艳。
洗完澡,吹好头发,予柯赤着脚从浴室出来,沿路留下一地的水迹。
她裹着一件浴巾,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给自己上妆。
乳液保湿,喷雾定妆,唇彩点缀,每个步骤慢条斯理,又精益求精。
微勾起唇,镜子里的人便也露出一个风华正茂的笑。
微挑着眉,镜子里的人便也自带上一股灵动的劲儿。
一举一动,散发的都是惊心动魄的娇美。
予柯表示满意,继而转头开始挑选今天的服装和配饰。
白色雪纺衫,半身薄纱裙,搭配着石英腕表,钻石耳饰,看起来温柔得体又大方宜人。
这一晃,时间不知不觉地又过去半小时。
虽然予柯不是急躁的性子,但也没有磨蹭拖延的习惯。
像这样在妆容和打扮上花废大量的时间,应该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真的过分精致了,连身边的空气好像都沾染上淡淡的清香。
等将自己完全打理好,予柯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便当盒,用微波炉回热,然后开车去了一家花店。
到花店的时候鲜花开得正娇艳,还滴着水,刚由航空运输过来。
予柯走进店里:“老板,我定的鲜花到了吗?”
老板:“到了,这就给你包装。”
予柯:“好。”
这家店是衡州最大的连锁花店,就算现在时间尚早,这会儿店里的人也不少。
在等待的中途,时不时地会有各种视线落过来,或蠢蠢欲动,或若有若无,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
微皱起眉,予柯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但这一戴不仅起不到遮掩的效果,反将娇好的气质衬得更加淋漓尽致。
徒添一层神秘,更让人好奇了。
眼看有人拿着手机就要往这边来,这时候老板捧着花出来了。
“客人,你的鲜花好了。”
是香槟玫瑰,数量不多,几朵挨凑在一起看起来娇软精致,还可爱。
但予柯不是很满意,觉得略显单调了些。
她转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被摆放在花架上的一盏小皱菊上。
“老板,你能帮我在玫瑰的中间加一点小皱菊吗?”
老板答应得爽快:“可以。”
小皱菊添加的位置很讲究,太满,会喧宾夺主,太空,会更显寡淡。
予柯不在意,全然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改进。
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让从业多年的老板都感到惊讶:“你学过花艺吗?”
予柯:“没有。”
那就是全凭审美和天赋了。
老板笑着打趣:“那你以后可以去尝试一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予柯对此只是笑。
她没觉得自己的天赋有多好,她只是觉得,这样才会更适合姜屿鹿。
清雅,娇艳,含蕴。
外表如琉璃,内敛如墨竹,这才是姜屿鹿。
拿完花,予柯开车前往机场。
那天提出来要送姜屿鹿之后,她只发来了一条航班信息。
意思很明确,如果予柯想送的话就在机场送一下好了。
但予柯其实更想送她去机场,那样的话相处的时间可以久一点,有机会将没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
但后来又觉得,只在机场见一面也许才更好,见面的时间和分离的想念通常成正比。
去机场的路上不仅堵车,还接连好几个红绿灯,予柯的心态很稳,不急不躁。
她时不时地会侧头看一下被摆放在副驾驶位的花束,觉得不对劲了就理一理。
有时候是歪了,要摆,有时候是包装皱了,要顺。
摆得多了,顺得多了,她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
就是一束花而已,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地捧着,比人还娇贵?
但这想法不过才几秒就没了,该摆的继续摆,该顺的继续顺。
停好车,进入机场,四周都是拉着行李箱的旅人和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
唯独予柯手里拿着一束花,包里装着一迷你便当盒,在这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也正是这种格格不入,才让她想找的人率先找到了她。
“予柯。”
姜屿鹿拿着行李箱,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她虽然唤了一声,但没有过来的意思。
直到予柯先走近她,才笑着开口说:“怎么戴着口罩过来了?”
带着口罩也将她给认出来了。
予柯弯弯唇,随意扯了一个理由:“机场灰尘多,就戴了。”
“多也不行。”姜屿鹿的口吻娇软又霸道:“来见我就不能戴口罩,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这人对自己的认知果然不够。
那双看抹布都深情的眼睛被口罩这么一衬,连看垃圾桶都深情了。
这谁遭得住。
姜屿鹿捋捋发丝,不动声色地避开对视:“既然都进来了,那就别戴了。”
“好,我不戴。”予柯乖乖地将口罩给取下:“来很久了吗?”
“没有,才刚到。”
姜屿鹿看着她手里的鲜花,勾勾唇:“送给我的?”
予柯:“嗯。”
姜屿鹿:“既然是送给我的,怎么你在拿着呢?”
予柯懂了:“给你。”
哼哼,这才识趣嘛。
姜屿鹿接过鲜花,特别虚伪地说了一句:“谢谢。”
予柯失笑:“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姜屿鹿看上去挺喜欢这花的,捧在怀里,时不时地会用指尖逗逗。
姜屿鹿:“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花?”
“想买就买了。”予柯说:“买花给你又不需要理由。”
这话换成一般人肯定高兴得不行,但老样子,姜教授哪里是一般人。
她挑挑眉:“从哪学来的这些话术?”,一点都不像予教授会说的话。
“这哪用学。”予柯无奈地笑:“我本来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话说得,不错。
姜屿鹿勾勾唇:“那你有没有给别人送过花?”
予柯:“有。”
笑容一僵,姜屿鹿:“谁?”
予柯:“我姐。”
姜屿鹿一愣,反应过来就没好气地去捏予柯的脸:“你要死呐。”
“没有,我骗你的,就给你送过。”脸都被捏变形了,予柯还在笑。
她怕姜屿鹿不相信,又说:“这花还是我和老板一起包装的。”
“真的?”姜屿鹿手一顿。
予柯连忙说:“真的,我骗你干嘛。”
姜屿鹿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她看着手里的花,低头嗅了嗅。
然后冲着予柯眨眨眼睛:“果然好香。”
予柯脸有点红。
离航班起飞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两人准备去旁边的休息室坐一会儿。
“走吧。”
“嗯。”
予柯自觉地接过行李箱,和姜屿鹿肩并着肩往前走。
姜屿鹿:“为什么来送我?”
予柯给了一个不像回答的回答:“你都要走了,过来送送是应该的。”
啧,现回原形,不解风情。
姜屿鹿语气上扬:“难道不是怕我不回来了才对嘛?”
予柯笑。
笑什么笑,就知道笑,正当姜屿鹿又想去捏予柯的脸时,就听见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还会回来吗?”
姜屿鹿一愣,然后就忍不住笑了。
不过她跟予柯不一样,笑了也不说话,她这人真的坏,明明是她主动提起的问题,却不给人家回答。
姜屿鹿:“如果我回来的话有什么好处呢?”
休息室正好到了,予柯推开门:“我以后都给你买花。”
姜屿鹿撇撇嘴,不领情:“不要,我自己也可以买。”
“那这个呢?”予柯拉住她的手,拿出自己带过来的便当盒:“这个可不可以。”
姜屿鹿:“这是什么?”
“便当。”予柯说:“要飞好几个小时,我怕你吃不惯飞机餐。”
哪有这么矫情的。
想是这么想,但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流滑过。
予教授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地注意着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细节。
买的花不是一朵,不是一束,恰好就是能拿在手里的一小捧。
会关注她航班的飞行时间,会怕她吃不惯飞机餐,会为她专门准备便当。
姜屿鹿纠结了一时半会,还是忍不住屈服在这种温柔和贴心之中。
“好吧,看在你为我准备便当的份上,我会回来的。”
她其实也就是想闹一闹,没想到予柯还真顺着哄她。
这不一不小心,就多贪心了。
予柯笑,刚准备说什么,这时候通知检票的广播先响了起来。
姜屿鹿:“我得走了。”
“嗯。”
说了“嗯”,但予柯还是没有打算放人的样子,手还拉着人家。
姜屿鹿笑:“干嘛,不想让我走了?”
“不是。”予柯舔舔唇角:“我只是想说,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等你回来以后每天给你买花,每天给你做饭。”
姜屿鹿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予柯:“我本来以为,慢慢来是一种诚意……”
话还没说完,又被重复的广播声给打断,这下是真没时间了。
予柯无奈:“你先去安检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哪有这样的,
姜屿鹿咬着唇:“你成心的,就一定要在最后才肯和我说这些话。”
“就,一定只能说话?”
予柯笑了,她现在只庆幸之前自己摘了口罩。
她轻轻托起姜屿鹿的脸,将唇覆过去。
……
作者有话说:
姜小鹿:都只有这么一点时间,你居然还浪费时间说话!
*
想写快穿了,后续应该会将《情深许然》这本改成快穿预收。
我有点想改这本的文案了,我之前看评论区,发现好多人似乎没看懂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