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明若暗的视线缓缓落在清润娇韵的面容上,温然不动。
姜屿鹿看了予柯好一会儿,然后轻笑一声,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来带她走的。
原本含着期许的眸光瞬间就黯淡了,失去原先应有的光泽,像下山的落阳,像泯灭的星辰,像凋零的玫瑰。
满目都是忧伤和失望。
姜屿鹿抿了一口酒,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
这场面,真是让人尴尬。
秦昭南干笑两声,硬着头皮说:“姜老师还有事,待会儿我带你走。”
“可是我不想跟你走。”
予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身边的人儿一眼,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是在确定什么,声音低落又沉闷。
“我只想要她。”
潋滟的流光在眼底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姜屿鹿垂下眼睫,不语,不给反应。
予柯失落地垂着头,她想了想,又伸出手,朝着另一边慢慢摸索去。
手背蓦然袭上一抹温热,小拇指被勾着,被挑逗着和另外一人的纠缠在一起。
指尖蓦然一颤,姜屿鹿下意识地想躲开,但予柯不让。
“你带我走吧,好不好?”
与霸道的行径不同,声音是温柔轻缓的,带着克己的讨好,带着恬适的乖巧。
她捧着自己的真心和诚恳,好像甘愿在为你俯首称臣。
心里莫名地塌陷一块,溢出来的全是心软和温柔,姜屿鹿终于没再挣扎,由着她玩弄自己的手。
从勾着小拇指,到轻轻地牵着,又改为十指相扣。
秦昭南看着可谓是一个头两个大,谁来告诉她这两人现在是在干什么?
予柯又是在干什么?
前一秒还威胁着不让她把她丢给姜屿鹿,下一秒自己就眼巴巴地凑上去了。
哪有这么玩的?这也太会玩了吧。
秦昭南试图挣扎着提醒:“予柯,你刚刚说好让我带你走的。”
明天你要是敢来找我算账,你就死定了。
眼里淡然的愉色戛然而止。
姜屿鹿喝完杯子的最后一口酒液,抽出手,放下杯子:“待会儿记得送她回去,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予柯急了,忙起来拉住人:“我不要。”
姜屿鹿回头,和一双眼尾发红,眼底漾着水光的眸子对上。
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倔强地不肯认输,又不想被丢下一个人。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直到姜屿鹿轻吁出一口气。
算了,她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呢。
自始至终目睹了一切的秦昭南:“……”
*
予柯最后还是被姜屿鹿带回了家。
刚关好门,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子就突然被腾空架起。
姜屿鹿口中的惊呼声还没来得及溢出,就被迫全部咽下。
吻贴了上来。
到了安全的地方,予柯总算是撕开先前无害的伪装,释放最真实的一面。
她将人抱起,放在玄关口的柜子上,抢势地顶开腿,将自己给压进去。
吻绵密又贴合,不给人半分喘息的机会,像是一片温柔的汪洋,恨不得让人溺死在这之中。
漏了的心跳还没找寻回来,姜屿鹿就被迫先安抚面前的人。
凶猛又温柔,强势又狼狈,缠绵又气恼。
这是从唇舌交融之中,姜屿鹿感受到的情绪。
她一面勾着予柯的脖颈,一面在她脸上细细地描绘着五官。
指尖从眉心下落,划过到鼻尖,到两人亲密接触的唇角,甚至是软舌。
予柯身子一颤,总算是缓了下来。
从肆无忌惮地在舌齿之间吮咬,到在柔软的唇瓣上含吸,动作总归是温柔了许多。
良久,她从红唇退开,上移到眉心,轻轻地吻了吻。
“除了我以外,谁亲你了?”
眼里的水漾还没退散,姜屿鹿缓缓地张开眼睛,没反应过来。
“除了我以外,谁亲你了?”
声音低沉沙哑,还时不时地夹杂着因呼吸紊乱而引起的气音。
姜屿鹿笑了,被气的。
她舔着被亲得过分润泽的红唇,低声骂了一句:“你真行。”
然后毫不留情地将人往外一推,自己从柜子上下来。
予柯被推得一踉跄,迷茫了一瞬,稳住,连忙跟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
姜屿鹿不理。
予柯伸手将她拽住,用手护住头,压在墙上。
“予柯!”姜屿鹿真的是要被气疯了:“同样的招数你还想来第二次是吧?”
“没有。”
知道又将人给惹急了,予柯凑上去,讨好地轻啄啄:“不生气。”
“gun。”
不生气就是见鬼来了。
姜屿鹿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说:“给我放开。”
怕真将人给气狠了,予柯没多加思考,直接放手。
姜屿鹿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许是觉得不甘心,她又停下:“你还记得多少?”
予柯目光懵懂:“什么?”
姜屿鹿:“上次喝醉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予柯皱着眉,想了想,挤出几个字:“要亲你。”
“很好。”姜屿鹿冷笑,感情就只记得这个是吧。
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是“砰”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宣告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姜教授连平时最在意的体面和风度都不要了,看样子是气得是真不轻。
予柯眨眨眼睛,弯下嘴角,看起来还有些委屈巴交的。
她还没有回答她呢,就自己走了……
*
开门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予柯原本是蜷缩在软垫上的,听到有动静,立马直起身子看过去。
姜屿鹿不知何时换了一件吊带睡裙,紫色的,薄纱款,衬得本就莹白细腻的肌肤比窗外的月光还要皎洁。
圆润的肩头上有一道被衣带勾勒出来的红痕,淡粉色的,瓷娃娃一般易碎,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纯欲感。
偏生她眉目清冷,面上的表情极淡,让人生不出任何轻薄的念头,只敢远观,不可亵玩。
对于某道灼热的视线,姜屿鹿视而不见,她径直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看样子,若不是因为口渴,她不会选择出来,就这么将人给晾一晚上。
予柯跟个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姜屿鹿去哪她就去哪,左右保持着不过两米的距离。
水顺着咽喉落下,缓解了渴意,但被那焦灼的目光一直盯着,又开始有些口干舌燥。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姜屿鹿的声音清灵,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水杯,看着桌面,看着墙,就是不愿意看予柯。
予柯想了想,走过去,轻轻地低头。
姜屿鹿别开脸。
动作一顿,原本要落在红唇上的吻小心翼翼地换了个方向,落在清冷的眉眼上,一触即分。
予柯说:“我在酒吧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
“嗯。”姜屿鹿应了一声,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不是真的?”
“我不喜欢年下。”予柯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原来是在说这个,姜屿鹿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
予柯:“也不喜欢年上。”
姜屿鹿:“嗯。”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没有多余的话要说了。
姜屿鹿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红唇微抿:“那你喜欢什么?”
予柯没说话,抿着唇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就用那双润着光,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眼神很烫,像是要把人化在里面似的。
姜屿鹿别开脸。
应该可以了。
予柯这才凑过去细细地吻她:“别生气,以后你不想我问的我都不问,以后你不想我说的也都不说。”
“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不生气……”
她很聪明,知道以退为进,知道服软,知道该怎么哄她。
所以呢,明明知道她很介意,一开始却还要那样说。
姜屿鹿不满地咬了予柯一口。
但她估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喝醉的人只是看上去清醒,实则防御机制早就打开了。
当下唇角就是一疼。
“嘶。”
一声气音响起,予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她手忙脚乱地离开,摸着姜屿鹿被咬的嘴角呼呼气:“不疼不疼。”
又凑上去亲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唇角被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带着珍视和歉意,伤口又疼又酥麻。
眼里还含着泪呢,姜屿鹿却被闹得彻底没了脾气。
安抚了一阵后,吻又开始从浅尝辄止变得缠绵深情,都呼吸不过来了,还纠缠着不舍得放开。
某人的手又开始不老实,顺着腰肢开始往上滑。
长夜漫漫,夜色动人。
……
中间予柯醒来过一次,怀里窝着一个人,她的手正搭在这人的腰肢上。
软软的,香香的,是最熟悉的温度,最熟悉的味道。
还没动呢,旁边的人就轻哼一声:“别动。”
予柯本就没准备动,她搂着娇躯,蹭蹭怀里的人儿,闷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没多久又睡过去。
鼻尖都是香甜,到了梦里也是这样的。
她梦见姜屿鹿穿着那件薄纱的睡裙,赤着脚坐在床上,笑意盈盈的,眼里润着好看的光泽。
看见予柯过来了,她走过来搂住予柯的脖子,埋在予柯的怀里,还让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腰肢上。
手上的触感柔软且娇嫩,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里,那一块的肌肤瞬间就泛起了红。
予柯喟叹一声,刚想低头亲过去,就被指尖给抵住了。
指尖也是好看的,粉粉嫩嫩的,指甲盖上长着白色的月牙。
予柯吻着指尖,刚用疑惑的眼神望过去。
她看见姜屿鹿勾着唇,朝着自己笑,然后就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
大名鼎鼎的,《佛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