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讣告>第246章

  由于天气恶劣, 卫立言又是刚刚到达良妲村,需要修整,因此众人盼望已久的会议终于还是拖到了明天。

  卫立言在外角南的势力太大, 卢娜与法老要是不反对, 其他人别说反对,连开口哼唧一声都不敢。Ken先生则全程静默, 跟在卫立言的身后伞都没有撑,跟他同行的还有蔡士德,蔡士德看起来健健康康, 没有死, 也没有任何遭虐待的迹象,按理说, 他没有必要冒险留下那个亭子形状的标记。

  雨势越来越大,打在地上几乎泛起白沫,卫立言竟然没有急着进屋,反而走到了粟桐的面前, 他指了指粟桐手臂上的疤痕, 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怎么弄的?”

  粟桐登时恶向胆边生,“遭人用刑, 怎么, 这个伤口您认识?”

  卫立言眼中聚拢了一缕光,“这酷刑是我发明的, 只教给了一个人,教给他之后, 我便发誓不再动用,因此, 即便是我身侧最亲密的人,也没有见过这种疤痕。”

  粟桐:“……”

  明明伤势已经恢复了八/九分,疤也是即将褪去的老疤,一两个月前就感觉不到疼了,但此刻不知是因流淌的雨水,还是因卫立言的目光,沿着粉嫩的肉,那种早已被粟桐抛之脑后的剧痛又席卷了上来。

  卫立言并没有在粟桐面前逗留太长时间,说完这些话,他便在琳达妈妈的带领下径直向住处走去。

  卫立言的住处紧挨着Ken先生,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院子。这院子虽不及法老的豪华,也不及Ken先生的宽大,但安全系数更高,门都是极为厚重的铁门。

  在良妲村,装有铁门的院子不多,大多数人家还是选择用木门,因为良妲村潮湿又风大,不管是木门还是铁门,所能维持的时间都不长,木门腐坏,铁门锈蚀,基本四到五年就要更换。木门买起来容易,更换也容易,都能自己上手,但铁门就复杂许多,光是重量,一两人就负担不起。

  很显然,卫立言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他甚至点了点头,对手下人道,“赏她点什么东西。”

  于是琳达妈妈得到了两枚金锭子,少说也值数万人民币。

  琳达妈妈对卫立言并不熟悉,她跟良妲村里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是道听途说,不仅知道卫立言故意传出来的重情重义,也知道此人相当变态,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生死关中“采购”,当然,也会去各种拍卖场上物色“货品”,填充他的安全屋。

  至于为什么频率如此之高,为什么这样的采购只进不出,还有那些进入安全屋的人都经历过什么……传言讳莫如深,甚至不敢编撰。

  住处的安排绝大部分是听从了穆小枣的意见,但不知为何,琳达妈妈去问穆小枣要不要一起迎接卫立言时,却遭到她毫不犹豫的拒绝,琳达妈妈年轻时好奇心就不旺盛,随着年龄的增大,人越发稳重,好奇心也就越发削减,所以她并没有问为什么,只让穆小枣好好保重。

  不知为何,琳达妈妈在穆小枣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随着卫立言的到来,这一晚风起云涌,表面的和平之下是各方势力在交错试探,就连粟桐都在当晚被Ken先生单独叫了过去……虽说是单独,可粟桐需要一个贴身翻译,所以仃也照常跟着。

  处在叛逆期的小姑娘发现自己纯粹是个工具人,放在往常,她肯定是要嚷嚷罢工的,只是眼下情况危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仃就算再怎么叛逆,也知道有所收敛,所以心甘情愿当这个工具人。

  当她们走进Ken先生的院子时,仃才发现光自己一个工具人还不够,Ken先生很显然挑挑拣拣,挑拣出另外一个翻译人员,相当于粟桐配一个,Ken先生给自己也配了一个,以防翻译人员在当中动手脚。

  整个外角南会说普通话的少之又少,尹茶茶是因为当年受了穆小枣的影响,自穆小枣离开后,这么长时间中,在尹茶茶的刻意挑选下,大半个外角南也就挑出仃这一对姐妹能流畅运用普通话,而Ken先生属于临时抱佛脚,能供他挑选的目标也不多,在他自己跟卫立言带来的所有人里筛选了一遍,最后定下的居然是个老熟人——蔡士德。

  蔡士德正常的普通话表达是完全没有问题,只是他口音非常重,粟桐之前在内角南的酒店中偷听过他跟郑光远的对话,实在听得非常艰难。

  很明显,粟桐对蔡士德有印象,蔡士德对粟桐也有印象,只不过蔡士德的印象很浅,他刚开始只觉得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人他在内角南就见过。

  一个在内角南见过的人居然出现在良妲村,还是以一方势力代表的身份出现在良妲村,就连蔡士德都觉得有些惊奇,他并没有戳穿粟桐,反而向仃学习,尽职尽责做一个翻译人员,不参与除此以外的任何事情。

  此时,整个院子中就他们四个人,Ken先生这么个离开保镖就不能活的人居然屏退了左右,氛围肃穆到让仃直吞口水。

  “你之前说,你只是个来外角南寻找朋友的生意人?”Ken先生很明显要刨根究底,不给粟桐任何机会糊弄过去,他指了指粟桐的手臂,“一个生意人居然受过这种伤,是怎么弄的?”

  粟桐苦笑,“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受了点惩罚。”

  “……是校长?”Ken紧抓着不放。

  从刚刚卫立言说得那些话里,Ken就推断是校长。能让卫立言倾囊相授,并发誓放弃酷刑使用权的人不多……卫立言以折磨人为乐,能剥夺他乐趣还不至于受他报复的,可以说有且只有一个人——校长。

  粟桐是东光人,而校长成为校长之后,只去过一次东光,就是他被捕的那一次。

  卫立言对校长的依赖程度很深,他嘴上说是将Ken先生当成老师、父亲,其实校长才是卫立言唯一想要的“父亲”。他这么一个变态,肖想安全屋很多年,甚至画出了完整草图,每一年都在草图上加以修改,将安全屋改进的趋近完美,校长一声令下,不让他建,卫立言也能乖乖听话。

  光这一点,Ken就明白自己做不到,说不定卫立言还会以“妨碍”为名,直接剥夺他的一切,甚至要他的命。

  Ken对校长渐渐生出了一种嫉妒之情,他的所有物,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杰作,一件很像他自己的杰作,却背叛了他这个主人。所以Ken看着是与卫立言齐心,其实早已背道而驰。

  粟桐知道这个时候否认无用,于是点了点头,承认道,“是校长。”

  一时之间,院子里包括两个翻译都沉默了。

  校长曾是一方霸主,他存在的时候整个外角南甚至连三足鼎立的情况都不存在,这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就算是当年老饕君临天下,也被校长占去三成的地盘和五成的经济,并不能算是统一外角南。

  并且,校长的行事风格不像卫立言这么“疯癫”,他几乎不会对一个无辜之人用刑,浪费精力也缺乏利益上的回馈,而粟桐这个人神神秘秘来历不明,她肯定不是正好倒霉,成了喂刑的无辜路人,如此推断,粟桐跟校长之间应该存在某种关系。

  在这阵沉默中仃的想法又与旁人不同,闻皓曾经在危难之际问过粟桐一个问题,“你是警察还是当兵的”,当时粟桐并没有回答,结合现在的情况,仃在这团乱麻中理出了一点头绪,可惜当着Ken先生的面,她不好直接询问。

  而Ken先生也显然察觉到了什么,他眯起了眼睛……Ken先生的眼形狭长,就算不眯起来也几乎看不到眼仁和眼白,眯起来时这种异常结构更加明显,像是整个线条斜飞向上,不仅能隐藏他自己的情绪,也让被盯的人感觉到了一种不舒服。

  粟桐一整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她望着Ken先生理直气壮,“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如一并问了,省的以后藕断丝连还有麻烦。”

  Ken先生没搭理粟桐嚣张的态度,他兀自笑了笑,“你应该知道,现在外角南的势力仍然以校长为尊,而我们都曾是校长的部署。校长是不会平白无故对朋友用刑的,你在他手下伤成这样,想必曾经结过怨,甚至校长被捕都有你一份功劳。你说,我们应不应该替校长报仇?”

  Ken现在还不知道粟桐的真实身份,他不久之前才将“白小芸”作为真实姓名去查,也查出了一些东西,可是这些资料交到Ken先生手上时,他却一点都不相信。

  一个人孤身来到外角南,明知四面环敌,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而粟桐除了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还有相当出色的战绩,连Ken先生自己都被她蒙骗了好几天,这样一个人会用真实姓名真实身份吗?

  若一切都是假的,这些资料要来何用,甚至还有可能受其影响,做出错误判断,所以Ken先生只是简单翻阅了一遍……查到的东西不多,甚至稀少,毕竟他的时间紧迫,但光是这些资料,Ken先生就能看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