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完“不会放过他”后,对方便去找了咖啡厅的照子小姐询问舞厅仓库的所在,就在富冈义勇不解为何要这么做时,太宰治拖着一个装满酒瓶的箱子朝他走了过来。

  “砰!”

  酒瓶一个接着一个被太宰治顺着破开的窗户扔到了火场里,玻璃破碎的声音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响作一处,共同成为了惨叫的背景音。

  原本减小的火势瞬间再次蹿高,而太宰治却还在这种环境下哼着歌,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富冈义勇目瞪口呆。

  “太宰先生,你这是……在逼他出来吗?”

  太宰治闻声转头看他,笑了:“是啊。”

  “但是这种方式……”富冈义勇看着面前的二层小楼,再想象一下刚进公馆时所看到的那副气派又华美的模样,不由得道,“要赔很多钱吧?”

  太宰治不以为意:“别担心啦,有产屋敷在呢。”

  能给柱开出无限工资的人,应该也不在乎这些小钱吧。

  似乎是觉得他说的话有理,富冈义勇点了点头。

  “……难以想象,你们竟然在这种时候讨论钱的问题。”

  熟悉的声音插进了两人的对话中,太宰治与富冈义勇转头看去,便瞧见锖兔与蝴蝶香奈惠一同朝这边走了过来。

  而刚才出声的锖兔一此刻脸严肃:“就算主公大人有钱也不能随意挥霍啊!”

  “但是挣钱就是为了花的嘛~就算屯着也没有任何意义啊。”太宰治摊手。

  锖兔:“这就是太宰先生和不死川一路上借住在别人家的原因吗?”

  “……实弥君到底都和你们说了什么。”太宰治轻咳一声,“听好了,那只是可爱的小姐邀请我一起共赏月色,所以这只能算是赴约。”

  富冈义勇:“那就不是借住了吗?”

  锖兔:“那不还是借住吗。”

  太宰治:“……”

  蝴蝶香奈惠:“……”

  话说为什么锖兔你也开始加入讨论了?!

  场上唯一还算正常的蝴蝶香奈惠努力将话题拉到正事上:“我们还是先计划一下怎么解决这只鬼吧?”

  闻言,几人的神色都变得正经起来。

  锖兔道:“太宰先生是想用大火逼出下弦壹?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好像都没什么动静。”

  太宰治扔完最后一个酒瓶,拍了拍手,缓缓道,“以我和香奈惠君在舞厅的无聊状况来看,鬼与舞厅的融合需要时间,那么,如今他想要从中抽身,自然也需要一些时间,我们——”

  他的指尖在四人之中绕了一圈,“——可以等候在不同的位置,等待他将身体从舞厅中抽离,准备逃走的那一刻,杀了他。”

  锖兔:“太宰先生确信这只鬼会从舞厅中抽离身体?”

  “他不想离开也没关系,”太宰治笑道,“那我就烧到这座楼不复存在为止。”

  这话听起来其实不像个正义之士能够说出来的,但目前这个情况,似乎除了太宰治所说的,也没有别的办法。

  富冈义勇没有什么意见,锖兔点了点头,倒是蝴蝶香奈惠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待商量好各自所守的位置后,四人便向着各自的方向离开,临走之前,蝴蝶香奈惠没忍住看向太宰治,出声问道:“太宰先生,您放的这场火,当真是为了逼出下弦壹吧?”

  “嗯?”太宰治看向她,却像是根本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一般,笑眯眯地反问道,“在舞厅内找他的弱点所在也确实是一种方法,但那种方法太费时间了,不是吗?”

  蝴蝶香奈惠便知道,她的询问应当是不会得到任何正面回答了,但这在另一种程度上也证明了,她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下弦壹,或许会提前感受到未来他在地狱中要承受的痛苦。

  今夜无月。

  这和梦中不同。

  太宰治将目光从天空收了回来,估摸着其余三人应该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隐藏好了,他的指尖在□□的护圈内绕了两下,而后提着枪,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原地。

  方才四个人商量计划的地方就在舞厅旁边,以魇梦如今还未与舞厅分离的状态来说,不可能听不见。

  如果他与蝴蝶香奈惠在舞厅中等待的时间便是对方融合的时间的话,那么稍微估算一下,魇梦分离逃脱的时间点也就近在眼前了。

  虽然不会剑技的太宰治是最佳突破口,但已经从他这里吃过亏的魇梦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也不会是蝴蝶香奈惠,因为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她既没有受任何伤,也没有同他一样中了血鬼术,说明魇梦对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而剩下的锖兔与富冈义勇,从当时藤袭山的表现来看,很明显的,魇梦一定会选择稍微弱一些的后者。

  思绪停止的时候,太宰治也已经走到了公馆的围墙边上。

  这是舞厅的侧面,一墙之隔的地方,是公馆之外的小巷,相比于其他三处的宽广,这里不仅狭窄,围墙也很低矮,对于武力值明显不够的魇梦来说,是逃跑的最佳选择。

  事实证明,对方与太宰治的想法一致。

  就在他到达这里不久后,舞厅墙壁的阴影处突然多出来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在观察周围没有异样后,下一瞬,迅速朝着围墙窜去。

  暗夜中冷光一闪,然而比日轮刀更快的是一声轰然炸响的枪鸣。

  恶鬼来不及逃跑,便从围墙上直直地落了下来。

  富冈义勇将刀收回来,看向来人,不解道:“太宰先生不是说自己没有枪弹了吗?”

  “嘛~忘记自己还有备用的了。”太宰治不怎么用心地敷衍道。

  这一对话结束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低,看向那只恶鬼。

  对方似乎在大火中受到了重创,浑身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就算是愈合也在以龟速进行,在此刻几乎看不出身为鬼的优势,更何况,方才太宰治的一枪就是冲着对方的头去的,在一身烧伤与枪伤的情况下,就更加看不出来对方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腿了。

  “直接切碎就好了吧?”富冈义勇问道。

  “等等。”太宰治拦住他准备拔刀的手,“我还有些事情想问。”

  万幸的是,太宰治那一枪没有要了对方的命,两人等了一段时间,便听到对方已经有些愈合的嘴开始说话了。

  “我……想起来……了……”属于头的部位只恢复了下半张脸,看起来极为怪异,“你是……太宰……治……”

  “嗯嗯,是我。”太宰治笑了笑,“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礼尚往来,你也回答我一个吧。”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太宰治弯腰,直接问道:“鬼舞辻无惨在哪?”

  魇梦不答,他浑身上下已经愈合了将近五成,头部属于眼睛的部位也即将成型。

  他不说,太宰治便也不问,等到魇梦的眼睛刚刚睁开、还没来得及看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太宰治抬手又是一枪,对方的愈合进程又再次退回原点。

  “你——!”魇梦浑身气得发抖,猛地用力抬高手臂,“入睡——”

  “砰!”

  不等那只手上的嘴巴张开,太宰治一连三枪,直接打断了对方的手臂。

  残肢碎肉横飞,鲜血流了一地。

  新的两发子弹上膛,他可怜道:“还挣扎么?你的那位大人可是不会来救你的,也许等你死后他还会咒骂一句‘你们这些无用的鬼简直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到头来,你在他心里连一点印象都没有留下哦~”

  身后有两个人的跑步声传来,太宰治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蹲下身,轻声继续道:“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锖兔走到富冈义勇身边,压低声音问他:“为什么没直接杀了他?”

  蝴蝶香奈惠看着魇梦残破的身体有些不忍,但还是咬咬牙没有任何动作。

  富冈义勇许久都没有回话,锖兔诧异地看过去,便瞧见对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冷汗,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义勇?”锖兔惊道,“你怎么了?”

  富冈义勇动了动唇,半晌,才从嘴边挤出了几个字,“……我想吐。”

  “……”锖兔抬手捂住他的眼睛,轻声安慰,“你先别看了。”

  说实话,眼前的场景确实能够让人感到生理不适,不仅是刚进入鬼杀队不久的他和义勇,就连身为前辈的蝴蝶香奈惠也因为不怎么能接受而稍稍错开了视线。

  但在场中唯一的年长者,那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却还能够站在一地血肉残肢上笑得一派温柔,锖兔不由得想道: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吗?

  看来他还要再努力才是啊!

  太宰治是不太清楚他们各自的想法的,他只是专心地看着地上的恶鬼,等待着他口中即将吐出来的话。

  “不会的……”魇梦的嘴角向上挑,露出一个似乎是喜悦但看起来又很诡异的笑容,“那位大人亲口说了……喜欢我……他一定会在无限城……再次召唤我的……”

  太宰治挑了下眉。

  无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