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横滨。

  “咦?”在等待烟花的过程中,有人注意到了月亮的异常。明明之前看到的还是弦月,怎么现在变成了满月,还是血色满月?

  “血月诶,这是不祥之兆。”有人心惊胆战。

  “别胡说,血月只是一种天象奇观罢了。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大气层将其他颜色的光都吸收掉,只剩下红色光……”有人则干脆开始科普起知识来。

  “确实很邪门啊。”有人中肯评价,“刚才还是上弦月呢,现在突然变成了血色满月,怎么看都有问题吧?你们看,那月亮上还有花纹呢。”

  “那一圈圈的,还有黑色小点点。”

  “等等,这真的是月亮吗?”有人怀疑,“别是哪个异能者搞出来的幻影吧。还是说,传说中的全息投影技术取得了巨大成功,现在搞出这个血月来打广告?”

  众人议论纷纷。

  捞金鱼的摊位前,穿着秋刀鱼浴衣的银发青年歪戴着狗狗面具。他手中拎着装有战利品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条正在装死的红尾金鱼。

  他眼眸微抬,有些出神地看向天边的那一轮血月。

  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类似的情景。

  在哪里呢?

  有什么东西看了过来。

  很熟悉。

  鹿惊无意识抬起了手,抚上了自己的左眼。

  温热的液体涌出了眼眶,浸湿了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常暗岛。

  立于空中的鸢眼瞳紧缩,以神树之花和月亮为媒介投向全世界的瞳力一阵波动,让他差点没能维持住这个术。

  “找到了!”

  能够将瞳力投影到全世界的无限月读,能够侵入生物精神力的强大瞳力,自然也能够用来地毯式搜索。

  鸢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半空中,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儒勒·凡尔纳。

  “这到底……”

  儒勒·凡尔纳忽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棵他种了两年多的神树。

  充满了生机的青色主干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枯萎,十秒的时间都不到,彻底失去了生机的巨树竟在儒勒·凡尔纳的眼前簌簌化作了齑粉。还未等尽职尽责的“园林大师”凡尔纳先生抒发一下内心复杂的心情,下一秒,浓厚的力量融入了他脚下的岛屿,间接导入了他的身体中。

  这是远超一般超越者的力量,是这些年来不断吞噬异能者力量后本该达到的高度。

  ***

  横滨街头。

  “鹿惊老师!”歪戴着一只猫猫面具的中原中也和戴着兔兔面具的太宰治一左一右探出脑袋,一蓝一鸢两双眼睛眨巴着看向呆立在捞金鱼摊位前的鹿惊,发出了抑扬顿挫的惊叹:“您哭了?”

  语气很浮夸,但眼中却是关切与凝重。

  “什么哭了。”鹿惊看了一眼已经褪去了血色和花纹的圆月,哦,现在已经变成弦月了,可能就是一次普通而短暂的天象变化吧。

  他抬起手,随意用指腹擦去脸上的泪水,懒洋洋地道:“这是打哈欠时留下的生理性液体。”

  “噫……”

  面对明显不信的两个崽崽,鹿惊目光一扫,当机立断抬了抬下颌,示意他们两个看向前方,道:“看到没有,那才叫哭。”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配合地转过头,却见这条街的尽头,挂满风铃灯的樱树下,有人捂住了脸,泪水大颗大颗地从指缝间流淌下来。那人并没有哭出声音,但单看这一幕便能够知道他现在哭得有多厉害。

  不同于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浴衣打扮,那人穿着西裤和长风衣,一看质地就很贵的样子。

  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循着鹿惊的示意看过去的时候,那人正放下挡住脸的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来。他依旧在哭,泪水流得无声无息,一双黑眸在泪水的浸透下越发明亮起来。

  而后,他竟然笑了起来。

  那充满了喜悦意味的笑容震住了两个今年才十岁的小少年。

  “这……”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道:“难道是七夕失恋,精神都跟着不正常起来了?”

  “好恶心。”太宰治似乎是看出了点什么,他眯了眯眼睛,果断扭头,一把抱住了鹿惊的手臂,撒娇道:“鹿惊老师,我想吃烤蟹腿~”

  鹿惊眨了眨眼睛,如梦初醒。他低头看向嘟嘴撒娇的太宰治,点头:“吃!”

  一旁的中原中也有些奇怪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但他没说什么,他抱住了鹿惊的另一条手臂,口中道:“还要套圈玩。”

  “玩!”

  “啊啊啊啊啊——”远远从街尾传来一声不满的大叫,乱步少年冲了过来。他十分自然地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嚷嚷道:“太狡猾了,你们两个!乱步大人也要抱。”

  鹿惊的嘴角抽了抽:“乱步……”

  下一秒,江户川乱步起跳了。

  鹿惊的左右两边被占领了,那他就占据背后高地。

  江户川乱步扑上了鹿惊的后背,从后面抱住了鹿惊的脖子。可惜旁边有两个碍事的家伙,他没法将腿缠上去固定身体。不过没关系,这个姿势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他忍了。

  鹿惊:“……”

  同情的目光从一旁传来。

  身穿青色浴衣的银发男人抄着手,脑袋上顶着呼哈哈笑得直打跌的摩可拿。

  说好任务目标只有中原中也一个孩子呢。鹿惊嘴角抽搐着,心中无奈地想道,这才三年,到底是怎么发展出了三个孩子的?

  鹿惊只觉得自己成了猫爬架,各品种猫猫爬了一身,还拿他这个可怜猫爬架当成了战场,你挠我一爪子,我踹你一脚,喵嗷喵嗷个没完。

  鹿惊死鱼眼,拖着三个猫崽子转过身。

  烤蟹腿的摊子在哪里来着?

  如有实质的目光被他抛之脑后。

  ***

  你有没有质疑过这个世界?

  目之所及那些幸福的,快乐的都像是虚假;那些活着的,笑着的人更像是一座座冰冷的墓碑。

  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在他梦中出现,年幼的、少年的、青年的,骄傲的、笑着的、哭泣的,一帧一帧在他记忆里反复出现,无声提醒着他:有那么一个人,本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你想了很久,一直一直在想:为什么呢?

  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不在呢。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你有没有恨过这个世界?

  吞噬了重要之人生命的世界,越是生机勃勃幸福美满,越是让人作呕难以忍受,呼吸之间,仿佛嗅到了鲜血的腥味,恶心到恨不能将整个世界毁灭。

  千手扉间说得对,宇智波的血脉流淌着疯狂,他们的爱太过无用,化作恨的时候却无人能敌。

  鸢,或者说,宇智波带土恍然大悟,在那个在很多人看来无比美好的世界里放声大笑,笑得双眸猩红,血泪蜿蜒。

  他曾经有多喜欢现在的世界,现在就有多恨这个世界。

  这不是他想要的世界。

  ***

  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组成了宇智波带土的前世与今生。

  今生的宇智波带土出身显赫,他是忍之国木叶创始家族宇智波的一员,父母健在,家里兄弟姊妹共有五人。哪怕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资质不怎么样,父母始终一碗水端平,平等地爱着他们每一个孩子。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他的母亲有着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的血脉,所以宇智波带土也算是身兼木叶两大创始家族的血脉。

  这样的事情放在五十多年前是谁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在木叶建立之前,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是世仇,两族之前存在着深仇大恨,见面则杀,压根不存在结合的可能。但在木叶创立至今后,不仅千手和宇智波大半因血脉而融合在一起,更多的忍族——日向、沙瀑、夜月、辉夜等等忍族,彼此结合的例子越来越多。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木叶的创始人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

  是他们在成年后觉醒了先祖的记忆,回溯了千年的历史,发现千手和宇智波原本是兄弟忍族,是被幕后黑手挑拨才厮杀至今。接下来的事迹非常符合现今木叶忍国流行的爽文套路,谈合作,诛黑手,结联盟,以着绝对的武力和决心,打破世俗腐朽陈规的框框架架,重现了千年前忍宗的风采。

  当然,现在叫忍之国木叶,一国首领被称为火影。

  千手的木叶,宇智波的火影,构成了现在的忍之国。

  宇智波带土曾经很喜欢这个故事,他向往着几十年前战国时代的风起云涌,憧憬着两位创始人睥睨天下的风采,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够成为木叶的火影,但随着前世记忆的苏醒,那些憧憬向往的情绪如阳光下的泡沫,轻而易举地消散了。

  从牙牙学语开始,宇智波带土就觉得自己的身边少了点什么,等他进入幼儿园、进入小学后,这种因缺失而逐渐焦灼的情绪越发浓烈起来。

  是谁是谁是谁?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宇智波带土陷入了诡异的焦躁中。

  人前,他可以是活泼开朗的宇智波少年,嘻嘻哈哈地跟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人后,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出神地看着房间的一角,他仿佛在看着不知何处的那个人,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这样诡异的状态持续到他升入六年级的时候。

  他遇到木叶白牙。

  木叶白牙,旗木朔茂。

  木叶白牙的名头非常响亮,是忍之国武装部门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所出身的旗木家虽然人不多,但个个都是精英。他没有血继限界,却是一位能够力压他那个时代血继限界拥有者的强者。

  跟木叶白牙响亮名头截然相反的是男人过于温和的气质,他牵着一个银发小姑娘的手,送她来上学。

  看到这对父女的那一刻,宇智波带土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