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躺着,虚弱地说:“师傅,我在城外遇到了抢我们马的劫贼,是金人。我跟着他们到了破庙,发现他们与秦桧的人在接头,钱塘县的官银是他们偷的,我们的宝贝也落到了他们手中,还有...还有... ...”

  小青说着又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师傅忙给她脱了衣服,敷上药,又吩咐白禄把上次那人没用完的药煎上。收拾好,又叫过白禄道:“趁天还没黑,赶紧拿着这个药方去保和堂,让许宣按照上次的方子,开些治刀伤的药,内服外用的都要,让他开至少七天的量。嘱咐他,跟上次一样,无论谁去问,保和堂从来没卖过刀伤药。”白禄答应着去了。

  晚上,小青喝过药后,慢慢醒来。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见换过了,便扭头到处看,师傅见了道:“你在找这封信吗?”小青点点头,开始跟师傅详细讲起今天的事。说完,小青看着师傅道:“师傅,我是不是又闯了祸了 ”

  师傅扶着小青的头道“不,青儿,你没闯祸,你做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听说这两年有很多江湖义士、正直人士想除掉秦桧都不得,没想到你一下拿住了他这么重要的罪证。作恶的是秦桧父子和金人,今天的事,任何一个有良知之人撞见了都不会袖手旁观。何况,这些事原本就牵涉到我们,就算我们想与世无争也不可能了。这信我已经看过了,你看看。”说着,拿出小青刚换下衣服和包袱里之前换下的男装,朝门口喊道:“白禄,进来把小青换下的这几件衣服拿去洗了,这沾血过多的里衣和这件男装拿去烧掉。”

  小青接过信,不解道:“为何要烧掉?洗洗还能穿呢!”师傅摇摇头道:“你今日与他们近距离接触过,又杀了他们的人,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必定很快到处搜查你。这沾血的衣服已经洗不净了,留着难免让人生疑,这男外衣留着也很容易被他们认出,烧了干净。” 小青想了想道:“还是师傅考虑周全。”

  过了会又想起了什么,道:“师傅,我今日跟踪他们到茶棚时,听追杀张叔叔的那两个金人说,他们有请杨大人帮忙协助搜查。他们说的杨大人又是谁呢?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是秦熺的人,难道不是秦熺帮他们搜查的?”师傅想了想道:“杨大人……多半是秦桧的同党爪牙,又或者,是他们的暗号?”小青道:“暗号?也是,今天听他们谈话中,从头到尾没提到名字,要不是听他们说起羊脂玉净瓶和夜明珠,又提起帮忙救了两个护卫的瘟疫之病,我都不知道他们说的大人就是秦熺。”

  说完,拿出信看起来,只见信上写着:桧启:上次所送之羊脂玉净瓶与夜明珠甚佳,深喜之。然清明上河图还须加紧查找。另,去岁宋使南返时,有宋人名王金者与其同伙数人盗取你我往来之书信数封,混迹宋使队伍南返。吾发现后遣人追踪,已杀王金数人,然其同伙另有两人逃脱,追查至今无果。王金一众于□□年前随一批游民一起被俘而来,自称平民,但文武皆通,曾任我儿之师,曾闻其有妹会医,或为大夫。你须协同追查此人及逃脱者,设法找回信件毁之,倘有其他知情者,一并斩草除根。不然将不利于你立足宋之朝堂,恐于你我大业不利。落款是兀术。

  小青看完吃惊道:”王金?这个王金会不会是王叔叔?另两个逃脱者?是张叔叔吗?兀术是谁?”

  师傅沉痛地道:“兀术,就是那个多次带兵攻打我大宋的金兀术,听闻他如今已被封为金国的梁王。为师有一种直觉,信中所说的王金就是你王叔叔,大概是他的化名。”说完搂着小青道:“青儿,你帮为师找到了为师期盼了十几年的消息。虽然这消息是令人悲伤的消息。”

  小青宽慰道:“师傅,也许不是呢,也许王叔叔还活着呢?毕竟被金人俘虏的宋人很多,同名同姓的怕是也不少。我们不如再等等,等哪一天再见到张叔叔了问问他。”

  师傅道:“你张叔叔此刻只怕也凶多吉少。方才听你所言,那韩公子救你时,有个人骑着你的马引开了追兵,只怕就是你张叔叔。”小青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呢?韩公子说是位大叔,还说那位大叔告诉他我是被金人追杀。除了张叔叔还有谁会舍命救我,还能一眼认出追我的是金人?我明天就去找张叔叔!”

  师傅按住她道:“你现在受伤这么重,不可再出门,先养几天吧。你把他藏身的地方告诉我,我明天去找找。希望他吉人天相!”

  小青又道:“师傅,那我们以后怎么办?金人跟秦桧勾结,我们本来就被秦桧盯上了,如今又杀了金人,抢了他的私信,只怕那奸贼不会放过我们,姐姐眼看要临产了,万一......”

  师傅肃然道:“没有万一,我们必得保护你姐姐平安生下孩儿。之后,就算他们不来找我们,我也要去找他!秦桧奸贼,竟然将从我们手中夺取的珍宝献给了金兀术。如若是归还朝廷,为师绝无怨言。哪怕是像你们之前说的,被他自己贪了,为师也还能容忍,终归还在大宋的国土上。可他竟然把东西送给了金人!还要帮着金兀术追查清明上河图。咱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还有你王叔叔、张叔叔的事,他想斩草除根,咱们岂能坐以待毙?得做点什么!”

  小青道:“那师傅预备如何做?”师傅道:“为师现在还没想好。但你抢下的这封密信,还有你王叔叔他们用命换回来的那些信件,都是那奸贼私通金国的罪证。咱们要好好保护好,也许有一天,能派上大用场。你先安心养伤吧,最近就不要外出了。”

  小青依偎在师傅怀里道:“不论师傅预备怎么做,小青在所不辞,赴汤蹈火也不怕。我父母都死于金人之手,我们还有白福他们都是因为金人入侵才沦落成孤儿。我和姐姐被发配到苏州遭遇这些麻烦,也是因为金人盗窃官银而起。如今,秦桧父子认贼作父,夺我们的国宝向金贼献媚,还要帮金人来杀我们,我小青誓与他们不共戴天!”

  师傅道:“谁说不是呢,不止你们,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大宋子民死于金人之手。为师的姐姐,你韩叔叔的第一个夫人,病死于逃难途中。我父亲在你韩叔叔军中任军医。那年你韩叔叔带着队伍在黄天荡与对金兀术持四十多天,军士受伤颇多,父亲带着病没日没夜地忙于医治伤者,活活累死。你王叔叔又……还有你姐姐,至今不知道父母是谁,是死是活。当年靖康之乱中,金人把大宋的皇室宗亲,男女老少,连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都掳走了,据说还专门找大宋要了六百个童女带走了。简直是灭绝人性。”

  小青道:“没错,师傅,我和姐姐还有白福他们,都幸亏是遇见了你才免遭厄运,得以平安长大。可如今还是难逃他们的魔掌,既然无处可逃,咱们便新仇旧恨一起算,国仇家恨一起报。”

  师徒俩相拥着说了半天话,师傅怕小青支撑不了,便道:“来,吃点东西,早点睡吧,吃饱睡足了有利于伤口愈合。”

  第二日,小青沉睡未醒,师傅一早起来,嘱咐白禄道:“今日先不必去李家守护了,那边有白福照料着,晾不至有事。今日你们在家好好照顾小青,让她按时吃药,留意外面的动静,我出城去一趟。” 白禄答应着,见师傅打扮成道姑,背着个竹篓出门了。

  傍晚时分,师傅回来了,竹篓里装着些草药。白禄忙给师傅端来饭食,小青则急着道:“师傅找到张叔叔了吗?”师傅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下床了?好好躺着。”小青道:“我伤的是肩,又不是腿。”师傅不言,过了会儿道:“没找到你张叔叔,官兵在钱塘门外到处搜查,说是捉拿命案犯。已经张贴了画像,画的是两个男子,都不像你,另一个估计是你张叔叔。看来他们并没看清你,你暂时是安全的。我去你说的周边都看了,没发现什么情况,倒是见到了不少官兵,就没敢进山,怕我一进去,反而引起官兵注意,万一你张叔叔藏在山里,岂不带给他危险?进出城查的也很严,估计他进不来。从官兵搜查的情况看,他应该走脱了,现在是安全的。”

  小青舒了口气,有点得意地道:“幸亏师傅教了我隐身术,如今我小青站在他们面前,只怕他们也认不出吧。而且韩公子带我从水路离开的,在船上我就换回了女儿装,他们查钱塘门有什么用?”师傅叮嘱道:“不可大意。真要认真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正说着,白福来了。见小青好好地站着,道:“原来青姑娘没事啊?昨天白禄去保和堂拿了那么多创伤药,白姐姐听说了,担心的不得了,一定要让我过来看看,今天又没见你们过去,我只好跑过来了。”

  师傅道:“小青伤的确实不轻,需要将养些时日,不过伤在肩部,不妨碍稍微走动一下。我让白禄一次性拿那么多药,也是以防万一。万一搜查的紧了,这几天我们便不能去那边,也是怕累及你们。你最近没事也不要往这边跑,以防秦熺的人起疑。”

  白福道:“那到底是谁把青姑娘伤的这么重的?”小青道:“是秦熺的爪牙和金人,我发现了秦桧的人和金人勾结的证据,他们就追杀我。”停了下又问:“姐姐怎么样?什么时候生啊?”白福道:“姐姐很好,天天在家里装瘟疫,最近官差确实没再上门。师傅的这招还真奏效。至于什么时候生,我就不知道了,到了日子就生了呗。”

  师傅听了道:“装瘟疫的事,不可懈怠,那些做样子的东西要时时备着。另外,我们最近可能没空关注那边,让他们全家都时不时地戴戴面罩吧,放个风出去就说素贞瘟疫加重了。”白福一一答应着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三七、蛇案背后

  

  小青躲在家里养伤,秦桧父子借命案之名大肆追查抢密信之人却毫无头绪时,苏州的陈知府追查的保安堂蛇祸案也进展不顺。

  一个多月前,送走许宣和白素贞后,他认真分析了两人提供的信息,展开了行动。

  那日,他带着衙役直接找到了白素贞所说的山上的蛇庄,卖蛇老人听了陈知府对保安堂蛇祸案的相关说明和白素贞夫妇的义举之后,亦深深感到不安:他们养的蛇差点害了一个大好人的性命,还助长了这么大的谣言。于是他叫来自己的孙儿刘宝,就是之前白素贞在蛇庄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在爷爷的责问和官府的威势下,年轻人说了实话:“那天来买蛇的是两个人,样貌……说不太清,就是普通人吧,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不过,其中有一个人的头发,似乎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小人也说不清,两人的年龄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他们自称是城里吴员外药铺的伙计,但吴员外家的伙计,小人见过,不是他们,想着也许是新来的,就没多想。他们说要多买些蛇取胆,准备研制治疗瘟疫的新药。开始小人按照惯例都是拿的普通蛇给他,后来一个人看见了我们笼子里的毒蛇,就说,这个蛇也要两条,说是毒性大,没准能以毒攻毒。因为爷爷之前嘱咐过,剧毒蛇不可轻易卖,必得是知根知底的老顾客,且说明用途才可卖。因此小人就说,这蛇不卖,养着有用的,可是那人拿出了两大锭银子,说就要两条。小人想着反正是吴员外家的,就答应了。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陈知府听完,道:“那你现在先跟本官去吴员外府上认人,看能不能找出你说的那两个人。”说完告诉一旁的老人道:“老丈放心,本官绝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他是重要人证,今日带了他去,如若认了不是吴员外府上之人,还要再等着辨认其他嫌犯,需暂时拘押几天。案子查清后,自会放他回来。”说完带着年轻人下山了。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又赶到吴员外铺里,陈知府说明情况,吴员外吩咐:“除了女眷外,让所有家人伙计都出来。”一时,几人面前站了一排男人。卖蛇的年轻人一一辨认一番,摇头道:“衣服打扮有些像,但不是他们。”吴员外道:“老夫铺里家里最近都没来新人。”

  陈知府只好先带着他回府衙。接下来就剩寺庙和那法海和尚嫌疑最大,但没有证据,该如何去查呢?正想着,有人来报:“大人,前日帮忙破案的算命先生来了,说有重大线索跟大人商议。”陈知府:“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