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师傅似又陷入了对裴娘子的伤感之中,众人难免也听的伤感。寂静半晌,白素贞接着道:“我师徒俩为没能救下裴娘子而自责不已,而裴虚德却因此心怀不满。后来他伤心之余出家为僧,没想到事隔多年,我们在苏州又遇见他。他不知怎么打听到家父留给我的宝贝,多番找我纠缠,非说我师徒拿了他的宝物。我为了断了他的念想,更为官人在安济会立威而将宝贝义卖,不想又招来了秦大人父子,为了不连累家人,只好编出一番谎话骗过秦桧父子。真是狼还没送走,又迎来了猛虎。方才师傅不说,我都忘记了,原来法海早就知道我对雄黄过敏,端午节那日,我喝了雄黄酒,他就那么巧出现在保安堂,如今看来,只怕都是有预谋的。”

  众人听了不免一番感慨。师傅知道白素贞是在圆之前跟许宣的说辞,当下也不多言。

  第二日一早,师傅告别众人,说要带小青他们去找一位自己失散多年的故人和小青的家人,可能要耽搁些时日,短期内就不回来了,又嘱咐白素贞和徐娇容好好养胎。许宣忙拿出些银两说是给师傅做盘缠,师傅收下银两离去了。

  白素贞和许宣就暂时在许娇容夫妇家安顿了下来,许宣拿出变卖苏州药铺和之前积累的一些银两,说要交给姐姐做一家人生活之资。许娇容见这么多银子,忙道:“汉文,这日后过日子还长远,既有银两,该拿去做点营生,细水长流才是。”白素贞也道:“官人和我都是医者,不如还是开个药铺吧。”

  李公甫道:“这回可好了,本金现成的,上回就是为开药铺惹上官银失窃案,给弄到苏州,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如今既然回来了,药铺就开在咱们这条街上吧,都是熟人,也好照应着,少些是非。”

  白素贞听姐夫提起官银失窃案,想起在苏州的发现,忙问道:“姐夫还在查官银失窃案吗?有何进展?”李公甫道:“哪有什么进展,你们走后,县令大人又让我们胡乱查了两日,没什么收获,便以窃贼似是异族,作案后逃走,无从查起为由上报了上司,之后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白素贞听了也不再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二八、如影随形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筹备,就在姐姐家附近将药铺开起来。许宣说:“之前苏州和镇江的保安堂经历了那么多是非,风风雨雨,这回咱们重新取名叫保和堂吧,希望以后能和和顺顺,和气生财。”白素贞嘴上笑道:“都依官人之意,这保和堂日后定能如官人所愿,和和顺顺。”心里却仍隐隐不安,她知道,之前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多半跟保安堂无关,跟自己身后的秘密有关。如今秦桧父子和法海都不会善罢甘休,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也难得安身。

  两人正在新店铺里忙碌筹备着准备开张,只见刘平带着晓慧来了。晓慧还没进门就叫道:“汉文哥和白姐姐回来了也不去看看我们,我们可一直担心着你们呢?”许宣忙迎上去寒暄道:“师兄师妹快请进,我这刚回到临安,这几日忙着筹备药铺开业,还没来得及去看师兄师妹还有师傅师娘。这不,我和娘子正商量着今天收拾完了去请师傅和你们来家里聚聚,明日我这店铺开业,还想请师傅帮忙挂个牌匾,捧个场呢。”

  白素贞在一旁看着两人的情形,想起这两天听许宣姐姐说起过,刘平和晓慧去年年底也成亲了。忙也道:“是呢,还要祝贺师兄师妹新婚之喜呢。”晓慧听了,扭过头来看着白素贞,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说:“多谢白姐姐,我们也听说了一些白姐姐和汉文哥在苏州的遭遇……”话没说完,身旁的刘平忙拉了拉晓慧的胳膊,小声对晓慧道:“瞎说什么呢!”一边又对白素贞道:“我们是听说汉文兄在苏州赚了不少钱呢,要不然怎么能一回来就开起这么大的药铺呢,恭喜恭喜!”

  白素贞看这二人情形,似乎有什么别扭,一转头,只见晓慧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她的肚子看,心下不禁纳闷。晓慧见白素贞发现了自己怪异的眼神,忙掩饰道:“姐姐这怀的……有几个月了吧?”白素贞看着她,一笑:“妹妹好眼力,已经六个月了。”

  几人寒暄一番,刘平拉着晓慧走了,白素贞跟许宣说声出去买点东西,暗暗跟了出去。只见那二人出门没走多远就边走边交头接耳起来,小声说着什么,白素贞不声不响地快步跟上。

  只听晓慧道:“都说白姐姐和小青是蛇妖,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刘平道:“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蛇妖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出来的?你没听说,在苏州时,就是一个高僧认出他们是蛇妖的,听说那高僧还要收了白娘子和小青去呢。”

  晓慧:“那你说她那肚子里怀的是蛇还是人啊?那么大的肚子,要是蛇,该有很多条吧?听说蛇是一窝多生的。”

  刘平:“谁知道呢,没准儿是蛇头人身,或者人头蛇身呢。蛇是下蛋孵卵的,又不是怀胎的,她总不能是怀了一肚子的蛇卵吧?”

  晓慧:“哎哟哟,说的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亏咱们从前还跟她们那么亲近。只是可怜了汉文哥,日日与一条蛇同床共枕,只怕还被蒙在鼓里呢。”

  刘平:“唉,说起来,我从前还对汉文羡慕又嫉妒,医术没我学的好,家里也不比我们有钱,却一文没花地娶到那么漂亮的娘子,原来是被妖怪迷上了。”

  晓慧揪起刘平的耳朵道:“你现在知道白娘子和小青为什么那么美了?你们男人都一个样,色迷心窍,你从前是不是也对那两个妖精有过念想?”

  刘平一边掰弯开晓慧的手一边道:“哪有,我只是有那么点嫉妒汉文比我命好罢了。我如今还不是娶了你?还是你这普普通通的娘子好,日子过的踏实……”

  那二人只顾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浑然不觉身后的白素贞跟了一路。白素贞听着这些无稽之谈,心里只觉得一阵发凉,她想追上去找二人说个明白,又觉得没必要。听他二人之言,这谣言是从苏州传过来的,只怕临安城里私下议论的不止他们俩,自己总不能逢人就去解释一通吧,何况这种事,传谣者只怕更愿意听蛇妖的故事。想想也罢,这些老百姓也就是嘴上传个闲话流言,到底也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倒是该留心防着秦桧父子和法海才是。想到这里,白素贞不动声色地回到药铺,见许家姐姐也来帮忙收拾着。

  见她从外面回来,徐娇容忙问:“弟妹去哪儿了?你这肚子大了,街上闲人多,风也大,没事别去街上,小心碰着了、着凉了。”白素贞听她似话里有话,回道:“劳姐姐挂心,也没走多远,我就是去送了送刘师兄和晓慧,姐姐…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徐娇容道:“唉,还不是一些流言蜚语,不提也罢,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养好胎要紧。”白素贞不由得心下感激姑姐。

  晚上,许宣邀请了李掌柜夫妇来家里做客,本来一并邀请了刘平和晓慧,那两人却推说家里有事,饭菜都端上桌了,两人还没来,徐娇容只得自己再亲自去请,总算把两人请来了。

  白素贞一边给李掌柜夫妇斟酒,一边说:“一杯薄酒,不成敬意,不知刘师兄高堂在哪儿?怎么不把他们一起请来喝杯酒?”刘平看了看大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掌柜淡淡地道:“刘平父母不在了。”白素贞一愣,忙道:“是素贞失礼了,没弄清楚,勾起了师兄的伤心事。” 李掌柜说:“无妨,不知者不罪,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徐娇容听了顺口道:“说起来,刘师兄的身世跟弟妹有点像呢,他也是靖康之乱后随父母逃难到临安来的,父母在逃难途中染病去了,李掌柜就收留了他,如今又招为东床。当时刘师兄大概也就七八岁吧?”李掌柜点点头,又奇道:“侄女说刘平的身世跟白娘子有些像?”

  徐娇容答道:“可不是?你们都以为许宣去了趟西湖就娶了个美娇娘回来了,其实她们十几年前就定下亲了,我弟妹去年就是专程来临安找汉文完婚的,只是在西湖碰巧遇到了。弟妹怕我们为难,就没说,我们也是最近他们回来才知道的。”

  李大娘道:“竟有这样巧的事?”李掌柜道:“可这跟刘平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徐娇容:“李掌柜你听我说,你们知道我弟妹跟汉文因何定亲的吗?还不是那年我弟妹跟她姑姑逃难到临安时,不慎走丢落入了人牙子手中,是我们汉文和我爷爷碰巧撞见救了她。她姑姑就做主让两个孩子定了亲,说是等到两人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来找汉文完婚。那时他们都才五六岁,我们爷爷当时就觉得高攀了弟妹家,说我们不过是一点小恩,不值当人家报答,所以这事我们家也就没再提过。没想到,我弟妹跟她姑姑却一直记着,按时来赴婚约了。”

  李大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馅饼掉下来,还砸中我们平民老百姓呢,原来这善因早早就种下了。这样说来,白娘子的身世还真跟我们平儿有些像,都是因逃难到此跟我们结下缘分的。” 李掌柜也道:“说的也是,金人作乱的那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救下的不过万一,这都是孩子们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啊!”

  徐娇容:“可不是?这世道啊,都是讲究因果的,我们汉文小时候种下的一点善因,换来了他一辈子的美满姻缘。李掌柜当年的善因,也换来了一对儿女佳偶。”

  晓慧听了这半日,忍不住插嘴道:“原来白姐姐是来报恩的,那街上怎么都在说白姐姐是蛇妖,说汉文哥是被白姐姐迷……”话未说完,李掌柜扬手轻轻给了晓慧一巴掌道:“别跟着那些人胡说八道,以讹传讹。” 晓慧委屈道:“我只是听人家说的嘛,又不是我说的……”

  李掌柜呵斥道:“这谣言是从苏州传过来的,想必是汉文他们在苏州的药铺生意好,树大招风,得罪了人,让人家造谣的,我们这些老街坊对汉文一家知根知底的,你白姐姐的身份来历方才也说清楚了,怎么能信这些鬼话呢?你们年轻人,不辨是非,就知道跟着瞎起哄。”刘平忙劝解道:“父亲莫怪,师妹也只是好奇,忍不住多问一嘴,想着以后再碰到长舌的,也好帮忙分辩几句。”

  白素贞也忙感激地道:“素贞多谢李掌柜的信任。这谣言原本是我们在苏州时,治疗瘟疫期间传出来的。正如掌柜所说,许是我们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我们也没法自证清白,与其越描越黑,索性不去理会它了。”刘平试探着道:“汉文兄,弟妹,你们不怕人言可畏吗?”许宣道:“怕,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倒不如,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由那些无聊的人去说吧。”

  第二天,保和堂热热闹闹地开业了,开业又义诊了三天。许家和李家原都是此地的老住户,街坊们彼此都熟知,加之一些往来客商已逐渐将白素贞和许宣在苏州行医的义举传开来。自然,随之传开的还有白素贞和小青是蛇妖的传言,老百姓虽茶余饭后乐于八卦一番蛇妖的传言,但也不影响他们来保安堂看病,毕竟很多人是看着许宣长大的。在他们看来,白素贞夫妇医术高,在苏州时又经常举行义诊,救过不少人,这就够了,妖还是神,在他们心中其实差别不大。甚至有人怀着好奇之心,借看病之由,来一睹传闻中的蛇妖。因此,保和堂的生意一下子就打开了局面。白素贞心里稍稍安慰,暗自期盼这样的日子能长久。

  这日晚饭间,李公甫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啊?”徐娇容:“什么传言?说咱们弟妹和青姑娘是蛇妖吗?”李公甫道:“是啊,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 徐娇容:“那些鬼话,你信吗?弟妹什么人难到你我还不清楚?”李公甫:“我当然不信啊,要不是那帮捕快问我,我还不知道呢,他们说街上早就在传了,说什么汉文小时候在山上救过一条被捕蛇人抓住的蛇,长大后,那蛇化为美女来报恩,就是咱们弟妹,还说弟妹在镇江时为了救汉文,施法水漫金山,淹了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