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汀落在特案局门前的时候,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边尉正站在门口抽烟,瞧见她这副模样,吓得把烟都扔了,跑过来道:“我说之前怎么降天雷,三道天雷有那么强大,把你整成这个模样?”

  司云汀道:“那个邪术师查到了吗?”

  边尉面色一正:“还没有,他在不断地变更位置。”

  司云汀道:“准备下,我去抓他。”

  边尉道:“你这身子?”

  “不管那么多。”司云汀道,“再磨蹭下去,就不是简简单单地受天雷了。”

  边尉道:“好。你休息一下,我马上带队。”

  “把祝冬叫上。”

  “好。”

  于是司云汀成功地在初四这一天,带着两个小队的人开始了漫长的搜寻之旅。

  边尉和祝冬向上面打了长期执行任务报告,局长一看跟队的是司云汀,二话不说立马批了,司云汀回家收拾行李,翻出压箱底的药丸吃了几颗,速度极快地跑了出去。

  祝冬道:“咱们是继续搜索吗?”

  司云汀点点头:“我需要多一点他的阴气,直接开启阵法抓人。”

  本来她还想好好陪他玩一玩,但是要不是她跑得快,那三道天雷劈下来,绝对会把屋子里什么也不知道的几个人全都送上西天,这一群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都没有死,总不能因为她被雷劈死。

  祝冬看着倒车镜,“咦”了一声,问:“那个人?”

  司云汀也看着倒车镜,那立在门口的,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赫然是张起灵。

  她眉头一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千纸鹤,用灵力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将千纸鹤飞了出去。

  小小的千纸鹤扇动着翅膀,有些吃力地飞到了张起灵面前,青年迟疑了一下,伸手接住。

  千纸鹤上只写了一行字:

  我马上回来。

  ——

  百骨岭曾经是乱葬岗,闹鬼了很多年了,最近的鬼怪更是猖狂,大白天都敢跑出来吃人,已经死了好几个,算得上是死相恐怖,让人胆寒。

  司云汀一旦认真地要出手,那就是一发制人,得到消息后他们连夜从福建飞了过去,在阴气极重的时候直接放下一个阵法,把所有的厉鬼都收了回来。

  收集消息两天就是为了等这一分钟,祝冬打了个哈欠看空荡荡的百骨岭,提议在这儿先住一会儿在继续去搜集。

  司云汀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百骨岭的夜晚寂静得很,原本还有一些大鬼小鬼会闹一闹,司云汀一收,这儿就显得清净,风声呜咽都十分清楚。

  祝冬走过来,把一件长风衣盖在她身上,又在她身边坐下来,听着低啸的风声,道:“想什么呢?看上去有点落魄啊?”

  司云汀拢了拢衣服:“在想这是个世界上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世界。”

  “嗯?”

  “我其实能明白他的想法。”她自顾自地低声道,“他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像是被排挤在这个世界之外,我听他说过他和这个世界只有唯一的联系,他永远在往前走,不肯看看沿途的风景,不肯停下来等一等。我们每个人都拉不住他……”

  “你……”祝冬马上就联想到之前那个清俊出尘的青年,挠了挠脑袋,道,“为什么一定要拉着他?可以跟着他走啊。”

  司云汀偏着头:“我跟不上啊,他走的太快了。张家人的脑子和身子,永远有一个在路上。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和很多人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想,他的一些想法,我应该是清楚的,有的时候,我也会这么做……”

  就如同年轻时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她欢喜,她畅意,最后还是放了手,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有远超于正常人的寿命,游离在尘世之外,而他是尘世中人,应该拥有一个平凡的人生。

  祝冬把手压在她的肩膀上,笑道:“你都那么明白,还硬拉着他?”

  司云汀支起腿,抱住双膝,把下巴搁在手臂上,道:“可能是因为……”

  “一己私欲。”

  “如果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那我就是想要把他拖下深渊的恶魔。”

  “比喻很不恰当,”祝冬道,“你是有贼心没贼胆。”

  司云汀翻了一个白眼:“我又不是没试过,被他拦住了。”

  “你真想的话,他拦得住你吗?我的云敛少君,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大闹阴都的你吗?黎深拦住你了么?这世上有几个人压的住酆都大帝?”

  司云汀拍拍她的肩膀:“小朋友,你很有心理咨询师的前途。”

  她笑了一下道:“是啊。我不敢。”

  怕他生气。

  怕他一走了之。

  怕她第三次失去这个人。

  ——

  他们连续走了三个地方,其中两个地方的厉鬼被司云汀揪出来了阴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需三抹阴气,当天晚上,司云汀就着手画阵法。

  时下正值圆月高悬头顶,璀璨血光笼罩着空旷地面,阵法的最后一笔收尾,司云汀面无表情地立在阵法之外,低声念了一句什么,就看见阵法的纹路开始闪耀起金色的光芒,光芒渐盛几乎要刺瞎人的双眼。

  司云汀一脚迈进阵法里,伸出手进那团明亮的光球里,半垂下眼眸,片刻之后金色长链突地从她袖中飞出,钻进光球里。

  司云汀抓住那条金色长链,同时脚下用力一蹬地,整个人飞速地向后退去,拉出的金链的末端绑着一个人,一个皮肤白的有些让人不适的黑衣青年从光球里被扯了出来,一双朦胧深邃的黑眸平淡无澜地看着不远处的司云汀。

  司云汀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仔细地看了看他:“挺年轻的,大好时光干嘛拿来做坏事儿?”

  青年看着她笑了起来:“少君?”

  “诶。是我。”司云汀也是笑眯眯的,眼里却覆着一层冰,“三道天雷没有劈死我是不是觉得有点遗憾?”

  她手指微动,金链化作一道金光,钻进青年的身体里,让他失了全身的力气,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偏偏他还要强撑着笑,病态的脸上扯着一抹近乎阴狠的笑容,道:“怎么会呢,谁人不知少君您有通天的本领,区区三道天雷,怎么可能会劈死您呢。”

  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司云汀眉头挑了一下,都懒得和他说话了,灵力探入他的脑海,找到了不下十个灵魂印记,签的全是主仆契约。

  祝冬拿过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司云汀按照灵魂印记里记录的,把所有的厉鬼所处的位置全部给记了下来,然后毁了契约,灵气涌入封住他的所有经脉。

  “先回特案局吧。这些小鬼分成任务发下去,让别的小队接收。”

  边尉应了一声是,拿起电脑编辑资料。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就上了飞机,头等舱,国家爸爸出钱,可把他们几个小孩给兴奋坏了。坐飞机坐了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坐头等舱。

  就是那位邪术师有些过于安分了,以往绑来的邪术师都是大呼小叫吵吵闹闹,偏要人打晕了才安静,这位邪术师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就静静地跟在他们身边。

  边尉有些不太习惯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邪术师,猝不及防对上他的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有点像他之前见到过的某一个人的眼睛,朦胧的,仿佛遮了一层雾,雾里藏着各色各样的秘密,让人忍不住去探寻,去查找雾后的真相。

  祝冬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站起来的边尉,对方目标明确地朝着邪术师走了过去,她心里觉得不对,撞了撞边上睡觉的司云汀的手臂。

  司云汀“唔”了一声,困难地睁着眼睛看她,祝冬朝着边尉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司云汀看过去,就看到边尉和那位小白脸邪术师深情款款地对视着,边尉还越靠越近,最后——

  把人给拉了起来。

  司云汀起身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把一丝灵气拍进去,抱胸戏谑地看着回神了的边尉,问:“这是你老情人?”

  边尉哆嗦了一下,甩开他的手,一脸懵逼地看着司云汀:“我说他不是我没有您信吗?”

  向楠窝在座位上道:“不管少君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队长,您不知道,您刚才那个表情就好像下一秒就跟人亲上了,我还真以为他跟您有一腿呢。”

  两个小队都笑得无法自拔,祝冬挑了一下眉头,忍了两下没忍住,“扑哧”一下子也笑了出来,补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小别胜新婚——”

  边尉憋屈地咽下这口气,转过头重新对上邪术师的眼睛,这一次那一个恍惚感觉又冲上了头,他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伸手想去推身边的人。

  司云汀只看着那个邪术师,道:“收回你的小把戏,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暗无天日。”

  邪术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乖巧地闭上眼睛,没再做什么小动作了。他身子骨被金链操纵着,软软的,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瘫在座位上睡觉。

  司云汀干脆在他身边的空座下坐下,再三检查了他的身体,然后将金链调整了一下,让他不至于想上厕所却连身子都动不了。

  飞机在五个小时的路程中终于结束,祝冬走过来给邪术师的眼睛遮上,省得他又蛊惑人,一行人就朝着特案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