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汀的茫然与司云深同款,到地方后,司云深就降了下去,边尉问:“怎么了?”

  司云汀收回目光,道:“没事。”

  四个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一座繁华城市,找了一个地方把行李放好,边尉就开始找路。

  那座凶宅在这儿属于远近闻名的,路上随便拉一个人就能问的出来。

  “你们要去那儿?”路人满脸的不赞同,“那儿很危险的,里面闹鬼,死了很多人。”

  边尉笑道:“我们就是看看,不进去。”

  他转身对着一众小队走过来,向楠道:“那地方真有厉鬼?”

  司云汀看了一眼凶宅的方向:“调查一下。”

  她只是顾问,调查这种事情轮不到她,在这儿待了两天,边尉他们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凶宅的年代很久了,两个世纪以前,这儿曾经是一个富商的居住地,富商不是普通的富商,他不仅很有钱,还跟当时的官场有些关系。于是很多人都想着巴结他,但在老夫人七十大寿的宴会上,这家人出了事,先是不断地有人肚子痛,然后有人昏迷,再然后有人死亡。

  宴会不了了之,但从这儿以后,地狱却开始了。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居住在那条街的百姓们都听得到从富商家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声,还有里面的人的呼救声。每天白天都有不明的尸体从里面抬出来,没有签卖身契的下人们纷纷请辞回家,临走前脚步虚浮,眼底青紫,而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整日面色灰白,仿佛一具行走的尸体。

  这么持续了一个月,富强家里的人全部死亡,然后就是官场上和他有关的人开始一个一个地遭罪,一时间人心惶惶。

  直到有天一位高僧云游路过此地,他看着这座宅子,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走进这座已经空了的大宅,再出来后,那些恐怖的事情就停了下来,不再有人死亡。

  但如果有人尝试进入这座宅子,他就会死在里面,即使没有死在里面,出来后不出七日,他也会暴毙而亡。

  向楠道:“这真的是有点儿像厉鬼所为。”

  边尉靠在阳台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烟:“今天晚上咱们就动身。谁知道那老太婆七十大寿的时候是不是有哪个傻逼把玄方镜放了进去才引得一家人全部死翘翘。”

  他们已经换了一家旅馆了,这家旅馆和凶宅在同一条街上,司云汀往对面望去,就能看见宅子上空弥漫的怨气滔天,隐隐有一张脸藏在怨气当中。

  当天晚上十一点过五十,第四小队全员集合,边尉清点了人数,一马当先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朝着几十米外的凶宅走去。

  晚上站在这座宅子前更能感受到阴冷寒气,向楠打了一个喷嚏,嘀咕:“纯天然空调,夏季必备。”

  黑色大门紧紧闭着,门环斑驳古旧,台阶上长了青苔,门口的两头石狮子也显得诡异。

  司云汀上前去敲门,声音缓慢而清脆,连续敲了四下,大门向内打开,露出腐败破旧的院子。黑洞洞的厅堂内人声嘈杂,细听之下,像是一群人在说着什么,男女老少,其乐融融。

  边尉上前跟司云汀并列,两人一同走进宅子,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走上曲折的长廊,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闭。

  小队众人早已在多年的灵异事件中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几乎去过的每一个闹鬼的地方鬼都喜欢来这么一招,看得多了甚至都还有点鄙视——你们都这么没新意的吗?

  边尉打量着走廊边上的一池莲花,正值盛夏,莲花开得放肆,亭亭玉立,遮盖了满池塘,每一片花瓣都柔嫩而颜色清淡高雅,好似古代大家闺秀,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落落大方。

  司云汀的目光擦过长廊的檐,直直看向了四方的天空,黑夜如深渊,这儿看不见半点星光灿烂。

  他们来到厅堂,看着满室喧闹。高堂上坐着两位中年人,男左女右,底下两边都做着些年轻的男女,身后站着低眉顺眼的仆人,晚清时候男人留的长辫,女人的旗装,开口说话的声音与今日口音有很大不同,含糊不清,语音难辨。

  司云汀只能隐隐约约地猜出来一点,比如底下一个女人说临近老夫人七十大寿,要多请一些人来为老夫人庆祝。

  上座的男人点点头,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于是一阵风忽然吹过,厅堂里的人纷纷变化了样子,像是白天,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下人们忙碌得很,屋外面像是打扫过了,干干净净,绿意盎然,大门开着,一群人拥挤在厅堂里,纷纷献上贺礼。

  此番前来,贺礼才是主要,边尉的目光锁定在那展开来给老夫人看的一份又一份的贺礼上,半晌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都不是。”边尉道,“看来这凶宅闹鬼,另有原因。”

  “啊——!!”屋外传来一声大叫,所有人回头看去,离得近的人抽出符咒,低声念了一句,将符咒甩到被厉鬼抓住的人身上。

  司云汀扬声道:“都别动!”

  一声令下,所有人停止动作。司云汀手一招,那之前被一只厉鬼掐住了脖子的队员飞到了她的面前,一张脸煞白煞白的,脖子上青紫色的痕迹边缘还泛着点黑。

  司云汀抬头看了一眼静止了的厅堂,白光一闪,她指尖冒出点点猩红鲜血,厅堂里的所有鬼魂扭过头来看她,司云汀飞快地在空中画了一道符,掌心朝着符咒一推,泛着金光的符咒穿过队员的身子,又折了回来,停留在空中。

  那金光暗淡了一点,司云汀道:“每个人过来,穿过这符咒一次,速度要快。”

  “是!”

  边尉是最后一个的,他上去的时候,金光已经暗淡到快要消失,他穿过去,那符咒就跟破碎了似的,灰暗的鲜血落在地上,同一时刻,厅堂里鬼魂嚎叫,数十只厉鬼铺天盖地,蜂拥而上!

  司云汀从怀里抽出一张符抛掷空中,符咒燃烧,释放出几股浓郁肆虐的阴气,兴奋地朝着底下的厉鬼扑过去。

  司云汀道:“别呆在这里了,快出去,外面都是些小鬼,对你们没伤害,抓了回去就是。”

  边尉低声笑道:“怎么,你这扛着?”

  司云汀指尖泛起金光,斜了他一眼:“不然呢?留你们在这儿给他们吞噬了然后给我找麻烦?”

  边尉手一挥:“撤退。”

  小队众人立刻有秩序地朝着屋外走去,向楠看了一眼边尉,边尉也看他,向楠就跟一队人道:“跟我走。”

  司云汀甩出一条金色长链,漫天的怨气泰山压顶一般压了下来,她却当做没看到似的,穿梭在厉鬼群中,长链每一次地落地都打碎一道魂魄,每一次收回都勾回一只厉鬼,司云汀捏住他的脖子,幽深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丝红光。

  边尉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把长剑,看了一眼司云汀,轻声“啧”道:“你悠着点。”

  话音落地,他猛然跃起,躲过一只袭来的厉鬼,反手斩杀!

  一时间,整个厅堂金色浮光掠影,怨气当中穿梭的阴气桀笑着穿过一只又一只惊慌失措的厉鬼,在他们愤怒而绝望的几声尖叫中夺取他们的力量,化为己用,不断成长,不断强壮。

  司云汀长链一甩,手下用力,杀死一只厉鬼,看着边尉道:“真是少见啊。”

  边尉使剑穿过厉鬼的胸膛,看她一眼,正要说话,一个没注意,身后扑来一只女鬼,尖牙暴露着血色,司云汀眸色一凛,那只女鬼一声长啸,七窍猛地爆出猩红色血液,下一个瞬间她的肢体炸裂,残肢碎肉铺了一地。

  边尉咽了一口口水,司云汀皱着眉头,将长链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念有词,两秒钟后长链不断变多,又交织在一起,赫然成了一张金光闪闪的网,从天而降,将厅堂中所有鬼全部笼罩在内。

  司云汀手一挥,网便立即收缩,像是内里藏了什么能量,压迫着厉鬼相互依靠在一起,各个面露痛苦之色,四肢僵硬扭曲。

  边尉默默地收起自己的剑,走到司云汀身边。

  司云汀踹了一脚网,蹲下身子,看着网里的厉鬼们:“你们都是这儿的鬼?生前都在这儿?”

  厉鬼们恐惧地点点头,边尉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厉鬼们纷纷露出一个愤怒又敬畏的表情,其中一个小妾女鬼说:“是老爷。老爷杀的我们。”

  司云汀望了一圈:“啊哦,你们的老爷我好像漏了……我艹?”她面如菜色,“快去找你那几个队员,他们麻烦了。”

  边尉拔腿往屋外跑,司云汀比他更快一步,两个人一路狂奔过长廊,然后在门口处看见了那几个可怜的小家伙,正被一个中年男鬼压着暴打。

  向楠一见他们就鬼哭狼嚎:“救命啊!!!少君!!救命啊!!!队长!!!我们要死啦啊啊啊!!”

  他这么一喊,整个小队跟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各个都嚎叫起来,其内容之惊天地,其语调之泣鬼神。

  边尉抽着嘴角,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一群小智障,不能跟他们计较。

  司云汀两步冲过去,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出现在中年男鬼眼前,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中年男鬼挣扎着,喉咙管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尖而又长的指甲扣进司云汀的肉里,对方不耐地皱了一下眉头,那双手立刻废掉,无力地垂在身侧。

  司云汀正要用力将这只鬼给弄死,却发现不知从何而来的另一股力量同她拉扯着,力道之大,差点把她扯了过去。

  她手里金光一闪,厉鬼身子一颤,从头顶开始化作黑烟,消散了去。

  同一时刻,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一个年轻男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看着那滩血,苍白的脸上慢慢地显出了一丝病态的笑意。

  “云敛少君……司云汀……”

  司云汀若有所思地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