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峙,半晌无言,吴邪装作看不见把他左手和椅子扶手铐在一起的手铐,自顾自地偏过头点了上烟,以示报复。吴邪穿着一件简约到不能再简约的白衬衫,上面唯一的装饰是两道蓝墨水痕迹,这打扮能让男模特也束手无策,他却生生穿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山水画,真是该死。他鼻梁、眼帘和线条利落的锁骨投下阴影,眼里含着纯净的漆黑,这些是画中的水墨;光洁皮肤,颜色浅淡的唇,和房内冷淡的光线,以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的上了中国漆的纯银质登喜路,这是画中的留白。

解雨臣喜欢吴邪不紧不慢地抽烟的样子,手指总是恰好夹在过滤嘴和烟草的中缝上,轻描淡写地呼出一口烟雾。他不大懂含蓄,一直玩味地盯着吴邪看,目光露骨得像视奸,把吴邪盯得抽烟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吴邪今晚屡战屡败,有点狼狈,心想赶紧把他打发了算了,就把烟屁股随手碾灭在桌上,过去开了手铐锁。岂料解雨臣一甩开手铐,立刻就拉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一拽,吴邪猝不及防,一下子扑到他身上。

这个姿势……不是个好兆头。他心里像被淬火的针尖刺了一下一样,先酥麻,后发热。解雨臣的双臂还没来得及环上吴邪的腰,吴邪顺势双手一撑他肩膀,又迅速站直了。

眼看到手的猎物又逃开了,解雨臣很是意犹未尽,手上好像还残留着一点他瘦削腰身的触感,目光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灼伤了人,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似乎留下了一块光斑,不咸不淡,不温不火,可就让你没法忽略。这小子看似八风不动,其实狡猾得紧,像条让人心痒眼馋、却又滑溜得握不住的肥美的鱼。

解雨臣倒也没有再贴上去,单是看了吴邪一眼,“少抽点烟,你那肺受不了。去不去我家坐一会?”

早些时候的解雨臣,在人事方面心思单纯,有了想法只会傻乎乎地问,而且还是喝多了酒后一句模棱两可的试探,真是应了某主席的一句话:“Too young 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现在他跟着黑瞎子等人逢场作戏,谈笑风生,见多了腰金衣紫,红男绿女,在变成人渣的路上狂奔,原先许多小心翼翼的顾忌连个影儿也没了。他想把吴邪弄到床上去,一直都很想,今天格外想,哪怕是用摁的。忍了这么久,都快忍出毛病来,他不愿再打着朋友的旗号隔靴搔痒。

吴邪警觉地摇头,“不。”

“那我去你家。”

“咱们改日再叙不成吗?都两点半……”吴邪低头一看腕表,硬生生把话头拧回来,“……快四点了。”

解雨臣揉着手腕站起身,斜睨着他,微挑的眼角泄露出一丝潋滟的笑意,“可是吴邪,我记得你好像还没搬出那个地方,对吧?”

吴邪也看着他,“哦,那又怎样?”

“巧了,我忽然记起来我有东西落在那里,而且——”解雨臣慢慢地说,“明天要用。”

“……”

这下吴邪可没法拒绝了,就算他知道他有极大的几率是在瞎扯淡。刚才吴邪那么毫不犹豫的拒绝,本来就显得很怪异,好像他心里有鬼一样——事实上他心里也的确有鬼。他没法说服自己被解雨臣往怀里扯时,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是出于友情,因为那种感觉更像是……某种悸动。上帝,他为什么会对这狗娘养的产生悸动?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漂亮?

——阿宁也算十分拔尖的美女,吴邪面对她不仅没一点悸动,还时常心肌梗塞。

难道是因为他有钱?

——吴邪也没穷到要求包养的地步啊。

难道是因为……因为……他身上那种邪魅总裁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