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星期,解雨臣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喂他吃饭,帮他洗澡换衣服,给他念书,把他当成个孩子一样照顾。胖子不止一次见到他半跪在床边,握着吴邪的手,低声对他说话,希望他醒过来,哪怕把所有的怒火和痛苦发泄到自己身上,说到嗓音都嘶哑。胖子也不止一次见到他抓着染血的绷带,死咬着牙,脖颈上都显出了一根清晰的青筋,眼底全是血丝。

胖子全都看在眼里。一开始他并没想这么多,因为他自己也难受的很。解雨臣晚上和吴邪睡一张床,说担心他半夜爬起来又自残,他信;解雨臣抛下了生意,天天呆在家里照顾他,他也不拦。

直到有一天,吴邪仿佛大梦初醒般,终于走出了家门,行尸走肉一样。解雨臣想把吴邪拉上车,吴邪看都不看他,直接从他身边漠然地走了过去——胖子至今还记得解雨臣的表情。

当时他该有多伤心,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好像一扇巨门轰然合死,将你与你最向往的世界隔绝开,一丝光线、一点声音都不肯留给你。

但是解雨臣还是追上去了,他实在不能放心。两人一路默默,遇到红灯或车辆,解雨臣拉住他,他也乖乖停住。吴邪不甚清醒,智商却还正常,也许是那条路他走过太多次,身体的记忆忠诚地引领着他。他去了墓园,找到潘子的碑,什么也不说,一下子跪了下来。

后来下了雨,凄风苦雨,寒冷得摧神蚀骨。

吴邪沉默地跪了多久,解雨臣就站着撑了多久的伞。

这一场回去,吴邪还没怎么样,解雨臣却病倒了。胖子把他硬拽去医院,逼他打了针吃了药,又把人押回家,强迫他在家好好休息,这几天由他去照顾吴邪,他要是敢踏进吴邪家门,胖子就换锁。

解雨臣沉默地听着。

他本来就白,现在是这样的毫无血色。

胖子看着他,仿佛尘埃落定,所有的疑惑渐渐浮上了水面,所有的猜测也一一落到了实处。

他在这事上天生不会拐弯抹角,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对天真……挺不一般的。”

解雨臣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胖子彻底词穷,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说什么,好像都听着挺伤人的。这时候他听到解雨臣低声说:“……我不会害他。”

“我知道。你这些年帮了我们很多,”胖子抓了抓他的肩膀,百感交集,“就算你……我也还把你当自家兄弟。”

解雨臣对他笑了笑,却笑得疲惫又沉重。

“胖爷,我求你一件事。”

胖子想都没想,“你说。”

“别告诉吴邪。”解雨臣说,“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