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一扭头,正撞见解雨臣弯起了那双桃花眼,眼底黑亮湿润,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看。

他再一次发现,这小子长得真对得起相机镜头。

“胖子,那个,”吴邪迟疑了一下,毫无立场地倒戈了,“要不你委屈委屈……”

胖子在心底怒呸一口,捡起了自己那件零落成泥碾作尘的上衣,把上面的鸡毛和血迹一一指了出来,痛心疾首地说:“天真同志,你好好看看!你和解大花在那里风花雪月的时候,我他妈收拾烂摊子,一个人做了一桌满汉全席!你喝着鱼头豆腐汤的时候,就没尝出来我的血汗吗?”

解雨臣悠悠喝了一口鱼汤,“尝出来了,有股鸡的味道。”

吴邪再扭头看了一眼解雨臣,这时候胖子已经脚底抹油地跑了。他咬咬牙,顶着解雨臣不怀好意的视线站起身来,脚步沉重地走向厨房,“……好,我刷。”

事后吴邪怎么想,怎么觉得丧权辱国。他站在成山的锅碗瓢盆里,仔细琢磨了半天,一个蔫坏的主意成了形。

吴邪瞥一眼门外,抓起了手机,拨给此时正叉腰站在洗衣机前的胖子。其鬼祟之状,鸡贼非常。

他歪头夹住手机,低声道:“喂胖子,家里还有多少酒?”

[七夕番外]

每过几年,解雨臣就会去杭州度一次假。说是度假,他只是把车停在吴邪家的楼下,熄了火,静静地靠坐在驾驶座上。他有时只坐一小会,有时会睁眼到天明,点上烟,他周遭的光只有一粒小小的烟火,和仪表盘上泡沫般的微光。

但是车外的景色,却是万家灯火,欢喜又祥和。

轻风穿进车窗,擦拭夜里寂寥的人心。他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拢起炭火的人,情不自禁地靠近那种离他太远的温馨。

有一回解雨臣下车倒空烟灰缸,却遇到了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青年。那青年把一袋垃圾抛进垃圾桶,拍了拍手,一回头,却与他四目相对。

解雨臣长得好,又年轻气盛,经常是怎么张扬怎么穿。就像现在,他身上的牛仔裤破洞,外套饰铆钉,还不怕冷地敞着怀,白色T恤中间涂抹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凶煞恶鬼;上衣宽松,长裤修身,恰到好处地衬出了一副肩宽腿长的身材,还带着少年人刀锋般的凌厉。他嘴里叼着烟,一手插在裤兜里,碎发间是不时闪烁的耳钉,十分的不良少年。

那青年个子很高,非常挺拔,只是走路有点摇晃,呼吸间带出的气息带着难掩的酒气。他好像有点喝大了,使劲捏着眉心处的穴位,把好端端的双眼皮捏成了千层饼,最后又变成了死鱼眼。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解雨臣时,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夜色浓重,那少年的肤色苍白,眉目却浓墨重彩,乍眼看去,好像一座雕像在光下的剪影。

他本就喝得犯晕,还以为自己是一时眼花,在活人身上看出了鬼气。直到他发现那小流氓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另一手还拎着烟灰缸,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青年一激灵酒醒了大半,谨慎地后退了一步,“你谁?”

解雨臣向前慢悠悠地迈了一步,果然青年立刻也后退了一步,这反应逗得他笑了起来,非常地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