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HP霍格沃茨:另一段校史>第64章 六年级 - 邓布利多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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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的近况如何,他还好吗?”

邓布利多在昏暗安静的校长室里就像关心自家孩子一般轻松又自然地问出这句话时,佐伊下意识屏息盯着那个安详靠在扶手椅里的老者,指尖扣着椅子扶手上的雕花,不吭声。

德拉科开学以来的状态很不好。

他闯入斯拉格霍恩的宴会企图用毒蜂蜜酒刺杀邓布利多的计划又一次失败,反而误伤了罗恩。

德拉科开始自我否定,失去了起初的野心,仿佛连强撑的骄傲都撑不下去了。

他又开始躲着她了。就好像,他本已经在佐伊的引导下从黑暗中探出了头,却再一次缩回孤僻的壳子里去了。

佐伊课余在城堡的各个角落寻找德拉科时,曾在废弃的盥洗室遇见桃金娘,她口中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个脆弱得叫人心疼的男孩。

“他很敏感,他也觉得孤单,” 桃金娘对佐伊说,“可他不怕将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我,他哭泣的样子让我都生出保护的欲望,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佐伊心里猛地一紧,“他在这儿哭过?很多次吗?他还说过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 桃金娘警惕地飘远,“我保证过不将他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可随即她又落在窗台上,怅惘地托住腮长叹了口气,“我们有很多共同点,你知道吗?我愿意跟你说这些,因为你也是拉文克劳,你会懂我。我相信他也感觉到了,我想他喜欢我,他很快会回来的——”

“是啊,会回来的……”佐伊喃喃地说。

他宁愿在废弃的盥洗室对桃金娘崩溃大哭,也固执地不肯把她牵扯进来。

这样的德拉科,怎么可能让她安心放手呢。

邓布利多信上的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佐伊刚走到校长室门前,木门就自己打开了。她走进去,木门在身后关上,可安静的房间里空无一人,邓布利多并没在等候她。

“奇怪,明明他在信上提醒我不要忘记的……” 佐伊自言自语地踱步到办公桌旁,细细观察四周架子上稀奇古怪的仪器,等待邓布利多出现,可桌边靠近佐伊的位置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引起她的注意。

佐伊歪了歪头,看清封面的书名,《尖端黑魔法揭秘》。

她的眉毛高挑起来——要知道,正是邓布利多今年下令移除了图书馆所有研究黑魔法的书。

他将这些书从图书馆移走,原来是移到自己办公室吗?还故意将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佐伊忍不住抽出魔杖掀开了封皮,内页夹着一只书签,似乎说明这本书正在被邓布利多仔细阅读。她用魔杖一点,将书页翻到书签标记的位置,原本只是想看看这本书究竟什么样,可看完开头,却不由自主地一页一页读了下去。

她明白邓布利多为什么将这些书撤走了。

这的确是一本可怕的书,全是最邪恶的黑魔法,甚至详细讲述了通过谋杀将灵魂分裂制成‘魂器’以追求永生不死。佐伊看着那些精炼娴熟的文字,沉浸在深深的思考中,以至于压根没听见背后渐近的脚步声。

“看样子,我的迟到并没给你带来太大不悦,戴蒙德斯小姐,你仍然过得很充实——” 邓布利多站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开口。

佐伊吓得一个激灵,阖上了书,转身看着仿佛是从无形冒出来的邓布利多,“请原谅,教授,我不该未经允许翻看您的书。”

“你没做错任何事。热爱学识的读者找到一本精彩的书,多么美妙啊!” 邓布利多笑了,走到书桌前将那本书扶正,“而我,则需要为我的迟到向你道歉。”

邓布利多轻快地抖了抖长袍宽大的袖子,示意佐伊坐下,随后自己也拉出书桌后的扶手椅坐了进去,毫不掩饰地注视着佐伊。

佐伊忽然觉得,邓布利多是故意将这本书摆得这么明显、好让她看见的。

校长室里的那只古怪大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在诡异的寂静中更加清晰。

有关德拉科的一幕幕在佐伊大脑中回放,她的心绪被一股伤感攫住。忽然,她回过神来,猛地抓紧扶手——邓布利多也是摄神取念大师,她脑海中闪过的一切,邓布利多都查探得一清二楚,此刻开启大脑封闭术,早已于事无补。

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早已习惯把邓布利多当作尊敬信赖的校长,有谁会想到在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面前需要警惕到使用大脑封闭术呢。

“哦,聪明的想法,戴蒙德斯小姐,大脑封闭术会是个不错的法子。” 邓布利多在半月形镜片后头对佐伊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我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德拉科这学期来一直在试图谋杀我——鉴于我目前还活得好好儿的,我们可以得出结论,他的任务进展并不顺利。”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邓布利多。佐伊看着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仿佛一切尽在掌控,她忽然觉得,没有什么秘密或情绪能在邓布利多面前变得透明,包括她倔强的思想抵抗。

她最终点头,手指无力地滑落下来:“他不好,教授。”

“你一直以来做得都很好,孩子。” 银白色胡须抖了抖,邓布利多慈祥地说,“而我叫你来,是因为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这个忙,只有你能帮。”

“我想您高估了我的能力,教授。” 佐伊自嘲地挑起一边的眉毛,试图婉言拒绝。

邓布利多风轻云淡地看着她,一眼就足以看穿她真正的想法。

“请原谅……” 佐伊无奈耸肩,只得实话实说:“我只是不想再卷进更多神秘或危险的故事了,您恐怕找错了人。”

“你避世的性子真是和埃德蒙一模一样。” 邓布利多平和地笑了,“你怕帮我做事会卷进麻烦里,对吗?”

佐伊抿起嘴苦笑。

邓布利多不紧不慢地开口,“可正如德拉科已经选择了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请允许我问一句,戴蒙德斯小姐,你又是否清楚自己究竟站在哪一边呢?”

“我并不站在任何一边,教授。” 佐伊不假思索地回答。她自诩对这个问题有着清醒的认知。

五年级以来,面对德拉科的她早已一遍又一遍告诉过自己心中的答案:“我不喜欢阵营这套说辞。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位置上,看到黑暗中的光,也看到所谓正义背后的恶。我看到自己想在乱世中保全什么,也知道这才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多面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有时候,我感觉所有人都像在一个巨大漩涡里转动,谁都无法掌控,又怎么能简单评判一个人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看着邓布利多:“德拉科他,选择站在我们口中所谓正义的对立面,为了自己的父母和家族,我不认为这是不堪的——事实上,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所爱之人,这并不比作为救世主的哈利少了高尚,不是吗?”

椅子里的老人赞许地望着她,悬窗透进来的一束阳光顺着漆黑发亮的黑鬈发滚落下来,正落在女孩胸前校袍拉文克劳的徽标上,鹰的羽毛栩栩如生。

“我赞同你所说的每一个字。” 邓布利多撑着椅子站起身,似乎有些疲累而腿脚不便,“我不想强迫你去做你并不想做的事。可你要知道,佐伊,你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关系到伏地魔的东山再起。”

佐伊微眯起眼睛盯住半个身子站在阴影里的邓布利多,她忽然回想起:早在四年级,邓布利多就曾对戴蒙德斯和布莱克过去的恩怨表现出兴趣,而今天,他又费尽心思引她阅读那本黑魔法的书。她忽然睁大眼睛——

盒子。又是那个盒子。

“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佐伊平静下来,用不卑不亢的语气问。

“我想请你竭尽所能地拿到那个东西,并销毁它。如果无法销毁,就在必要时交给哈利。” 邓布利多说。

“我如何判断什么才是合适的时机呢?如果盒子里的东西对你们来说如此重要,我大可以现在就将木盒交给哈利,这样不是更方便吗。” 她反问。

“不。有些事,有些无能为力的痛苦,有些注定的失去与牺牲,是成为一个合格的救世主必须要经历的,无捷径可走。”

邓布利多阖上眼睛沉重地摇了摇头,银色胡须上系着的小银铃左右跳动。这沧桑的神态忽然让佐伊想起自己的祖父。

这一路走来,‘天选之子’这个自带光环的头衔带给哈利的痛苦与牺牲难道还少吗。

她从一开始就不曾认为救世主的身份值得羡慕。

“更何况,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打开那盒子的能力。我相信埃德蒙对你说过同样的话,佐伊——有些谜题,注定要由你来解开。” 他慢条斯理地说完,注视着她。

佐伊躲开邓布利多炯炯的视线,以沉默作为无声而有力的回绝。

“作为交换,”邓布利多开口,“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德拉科。”

她重新抬起头来,黑眸深处闪烁着迟疑和触动,“可他的任务是谋杀您。谋杀会撕裂一个人的灵魂,就像这本书里说的。您能怎么保护他,教授?”

让另一个人代替德拉科杀了他吗?佐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论。

“那孩子的灵魂还没被破坏,他被自己的父母、还有你,保护得很好。他还没那种野蛮之心。” 邓布利多的手搭在桌角的那本书上,佐伊才注意到他的半只手都像枯萎的树干一般萎缩黢黑。

“我虽然年纪大了,却仍有能力阻止年轻的马尔福先生做出杀人的行为,戴蒙德斯小姐。我比身在霍格沃茨的大多数人都更了解那个被称作伏地魔的孩子,因此我清楚地知道与他的对抗将是漫长而危险的,可我已经没有充足的时间了。”

这句话佐伊并没多想。邓布利多亲口说出会保护德拉科的那一刻,那样安心,让佐伊相信他一定会做到。就好像,无论前面有什么风浪,当邓布利多站在你身前,你就确信,一切都会过去,没有什么能伤害你。

她忽然明白了邓布利多的伟大之处——你永远可以放心依靠阿不思·邓布利多。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与思考。

终于,佐伊抬头望向他:“好的,教授,我答应您。也请您遵守我们的约定,保护德拉科。”

“我给你我的承诺,戴蒙德斯小姐。” 邓布利多颔首,忽然一歪头,像在解读佐伊一样看着她,“事实上,我很欣赏你,孩子。你是我很少见过的没有欲望的人。没有欲望的人不会被轻易诱惑,并总能保持清醒。一个清醒的脑子在关键时候是极为重要的。”

“可我并非没有欲望。” 佐伊认真想了良久,回答。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踱步坐回椅子里,蓝眼睛闪着狡黠明亮的光:“如果你指的是那个马尔福家的男孩儿。这不叫欲望,戴蒙德斯小姐,这是爱。爱不掺杂念,是纯净且美好的。就像陈词滥调中所说的,爱是存在于这个世上最伟大的魔法。”

佐伊会心地笑了。邓布利多突然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总会到那个时候,你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刻——没有人能在这场战斗中独善其身,你早晚要选择站在哪一边,孩子。”

古怪大钟当当当地报起时来,一气儿敲了六下。

佐伊向邓布利多道别,离开校长室。指尖碰到门把手时,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兀自笑出声。

她转身:“您凭什么有把握我会接受这么危险的任务?”

邓布利多笑着看向她:“哦,我是个狡猾的人,戴蒙德斯小姐。我知道爱的力量有多大,大到让人做出本不可能去做的事。相信我,我见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