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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件事,只能叹息一声:“可怜的玛丽。”

  第一次见登特先生和登特夫人的时候,他们看起来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谁能想到登特先生是这样的人呢?

  不过罗切斯特的看法也很正常,在上流社会,类似的风流韵事屡见不鲜。让伯纱惊讶的,也只是登特上校和坎贝尔的特殊关系。

  如果登特先生和坎贝尔偷情并不奇怪,就是不知道对坎贝尔的图谋怎么看。如果他明知道却不制止,就有些无/耻了。

  罗切斯特也好,伯纱也罢,毕竟是旁观者,这件事没有在他们的生活中停留多久。

  她只是在离开伦敦前,又见过威廉一次。这时的他看起来脸色憔悴,但那种隐藏的忧郁却消失了。

  “伯纱,订婚取消了。我大概要离开英国一段时间,作为朋友,你会想我吗?”威廉道别的时候,回头笑道。

  彼时阳光正好,他的蓝眼睛在阳光下波光闪闪,好像辽阔的天空。让伯纱想起了初见他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会的,我的朋友。”伯纱的手被他亲吻了一下,在他的笑意里,感受到一种内敛的情感,会心一笑。

  威廉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的生活是艺术化的,注定不会被其他的事物打倒。

  “伯纱,起风了,回去吧。”罗切斯特的声音适时响起,转移了她的视线。

  伯纱拂了拂被风吹乱的丝带,微笑着答应,看他的眼神带着克制的冷淡。

  两天后,画展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伯纱在业界的名气进一步提升,伦敦之行完满结束。

  回到约克郡的第五天,桑菲尔德就迎来了访客。罗切斯特去接待客人的时候,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十分富有深意,令伯纱有些在意。

  她在草坪上晒了一会太阳,正感觉昏昏欲睡,就听见访客很快离开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睁眼往旁边看去,果然是罗切斯特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正默默凝视着她,眼角带着熟悉的热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习惯用这种眼神看她,伯纱却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抵抗。

  伯纱心中跳了一跳,移开视线,

  “是哪里来的客人?”她垂眸掩饰心中的波动。

  罗切斯特低声回答:“贸易公司的代理人,他带来了我们要的香料。”

  他这句话本身是很正常的,因为知道伯纱受不了刺/激,罗切斯特从来都很克制自己的言行。

  但是话音刚落,他们就立即体会到了一种暧昧,不自觉对视一眼。

  他们要麝香是用来避孕的。

  没有亲近,哪里来的避孕?

  只要想到这一点,这个词语就仿佛自带热度,将空气烘托得十分炙热。

  而更巧的是,今天就是一周一次的同床日。

  也许是因为病情的影响,伯纱只觉得心跳如鼓。每次他的眼神扫过,都能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逃离了这个罗切斯特的视线范围,称得上落荒而逃。

  罗切斯特对此感到讶异,因为伯纱的举动好像和以往不同,看起来像是害羞了。

  他不自觉跟着进入大门,却只看见她匆匆上楼的背影。他只能停住脚步,在心里琢磨这种变化,按捺住心中的异想天开的波动。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夜晚还是按时来临了。

  伯纱今天下楼用的晚餐,此时她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偶尔看向罗切斯特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异样。

  罗切斯特仿佛被蛊惑一样,食不知味地吃着晚餐,眼神却不停看向对面的身影。

  餐桌上的两个人,都没有吃出今晚的晚餐是什么,就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

  伯纱起身离开餐厅,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嘴里却向女仆吩咐:“去把香料烘好。”

  伯纱很快离开了,但她的眼神却挥之不去。罗切斯特看着她的背影离开,魂魄仿佛也跟着她上了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了起来,吩咐仆人准备热水,他要洗澡。

  法尔克斯得到主人的吩咐,觉得有些奇怪,询问道:“先生,现在还很冷,你确定现在洗澡吗?”

  罗切斯特抽空看了她一眼,否认道:“冷吗?我不觉得,天气很温暖。”

  管家更觉得奇怪,但是主人没有改变主意,她只能执行。

  麝香的味道十分浓郁,没过多久,就将卧室的空气侵染。

  伯纱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分辨了一下,却分不出其中有些什么味道。

  它好像是甜味的,又带着一丝辛辣,好像是花香,又好像是青草的芳香,十分特别。

  她闻着这股香气,觉得神清气爽,一点也不想睡了。

  不过她今天注定不能过早入睡,卧房的门被轻轻关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来到她身后。

  她抬起脸,往镜子里看去,罗切斯特此时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正低头看她。

  接触到他的眼神,伯纱莫名心慌意乱,又低头梳起头发来。

  她的发丝是亚麻色的,接近于黑色,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细碎的光泽。

  罗切斯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嗅了嗅,低声称赞:“好香。”

  他说着从身后揽住她,握住了她拿梳子的手,将梳子放在了梳妆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这一声脆响仿佛进攻的号角,又仿佛掉入热锅里的一滴油,瞬间使情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伯纱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中,跌倒在柔软的被褥里。

  空气中不知道传来谁的呼吸,急促有力,伴随着暧昧的水声,帐幔下隐约可见急切的翻滚。

  传说麝香可以促进床第生活,伯纱好像有了切身体会。

  这一次,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紧紧抱着他汗湿的肩膀,感受那令人心痒的热度和频率。

  她的心跳得很快,最后筋疲力尽的时候,躺在他臂膀里的感觉很安稳。在这个世界,这种感觉仿佛是第一次。

  这一天的情况并不特殊,伯纱维持着往日的习惯,已经很久没有病情发作。她终于能确定,病情好转了。

  这一点,罗切斯特一定也能体会到。但是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起这件事,谁也没提撤销一周一次的亲密。

  也许撤销了是好的,也许是坏的,谁知道呢?

  转眼三年后

  桑菲尔德的夏天有些炎热,伯纱午休起来,进入画室的时候,脚步一顿。

  昨天画的那副画好像被人移动了位置,但是在这座庄园里,有谁会擅自移动她的作品呢?

  伯纱狐疑地四处打量,慢慢靠近那副东倒西歪的巨型风景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微微睁到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还带着炙热的温度,从窗帘处渗漏的热度一直传达到地板上。在斑驳的光圈里,躺着一个白胖的小身体。

  这是一个很小的男孩,穿着可爱的睡衣,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微微翘起,有一缕轻轻挂在额角,随着呼吸起伏。

  熟睡使他白皙的脸颊增添了一丝红晕,看起来很想咬一口。

  这是桑菲尔德的小主人,劳伦斯罗切斯特。

  伯纱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好像意识到什么,若有所思。

  她轻轻走出画室,正好看见劳伦斯的奶娘满脸焦急地走出儿童房,看见伯纱,她闪过一丝焦虑和愧疚。

  “基蒂,怎么了?”她需要确认猜测,只能从奶娘这里得到答案。

  奶娘是个十分老实的人,做事尽心尽力,自从负责照顾劳伦斯,孩子很少生病,伯纱对她是很满意的。

  基蒂宾并没有隐瞒真相,满脸通红道:“夫人,小少爷不见了。我刚刚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很抱歉。”

  伯纱问道:“你没休息好吗?”

  奶娘否认了这一点,解释道:“没有,夫人,少爷已经睡整夜觉了,我和他一起睡的。但是今天我突然就睡着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伯纱看她着急,有些心软,微笑道:“劳伦斯跑到画室去睡觉了,你先别急。”

  奶娘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弄丢了少爷,本来就是大错。她十分害怕会丢了这份丰厚的工作,此时额头渗出了细汗。

  伯纱安抚道:“你别急,先弄清楚为什么会突然睡过去,睡之前你在做什么?”

  基蒂看女主人态度温和,稍微冷静下来,揉了揉围裙,回忆道:“我在唱摇篮曲,哄少爷睡觉。”

  “少爷在做什么?”伯纱低声问。

  “少爷?”基蒂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少爷跟着我唱,他好像已经学会了这首歌。”

  “然后你就睡着了?”伯纱确认道。

  基蒂羞愧地点头,看她的眼神带着祈求。

  伯纱对自己的猜测有了很大的把握,这件事的确不能怪奶娘,又叮嘱了她几句,就让她抱着劳伦斯回去睡。

  奶娘如蒙大赦,轻手轻脚地把劳伦斯抱回了儿童房,没看见女主人皱起的眉头,眼神中隐含的担忧。

  伯纱终于意识到,劳伦斯的教育问题迫在眉睫。

  他唱着摇篮曲,就能把奶娘催眠,精神力真的很高。

  精神力高的人在很多领域都有优势,但是缺点也显而易见。

  如果精神力高的人误入歧途,会比普通人更难改变主意。因为他们的意志无比坚定,在犯罪时一样固执。

  本来最适合教育他的人是伯纱,无论是学识还是精神力的运用,她在这个时代都是顶尖的。

  但是伯纱毕竟是病人,虽然好转了一些,和正常人还是有一定距离,不能和他长期接触。

  而罗切斯特,他一方面要照顾她,还要打理生意和领地,已经分身乏术。

  所以,必需给劳伦斯请一位家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