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轻描淡写:“清静峰历代堆积下来那么多典籍,非是一纸空文,连篇累牍,总有些可用之处。”

  清静峰上那些灰扑扑的陈年老书,他全都看过并且倒背如流,里面究竟有没有“可用之处”洛冰河还不知道么。他“哦”了一声,用手慢慢梳理沈清秋散在背心的长发,“那些典籍弟子也读了读,却没看见这么多,果然比起师尊还差得太远。”

  他还想不动声色刨根问底,忽然竹舍外传来宁婴婴的声音:“师尊,您是醒了吧?婴婴可以进来么?”

  沈清秋低声道:“你先走。”

  洛冰河手顿了顿,眼神也黯了,“为什么是我走,不是他们走?”

  话刚说完,明帆的声音又响起:“师尊,几位师叔都来了,您方便起来吗?”

  沈清秋二话不说,跳下榻,把洛冰河推到窗前。

  洛冰河边走边回头:“原来师尊喜欢这样偷偷摸摸……”还未说完,沈清秋一扇子敲上他脑门,“究竟偷偷摸摸的是谁,是谁的错?”

  洛冰河配合地无声无息翻出窗,他想了想,又伸出手握住沈清秋,无比认真地问:“师尊,等到这些事情都平息之后,你要不要跟我走?”

  其实他心里知道答案,只是不死心地想再问问。

  果然,沈清秋道:“为师还是清静峰峰主。”

  洛冰河叹息,“我想也是这样。”

  沈清秋关上窗子,洛冰河却没走,他隐匿在窗外,里面的动静清晰入耳。

  齐清萋:“真是越发娇贵了。你在昭华寺挨了几杖还是被打到吐血了啊?一睡能睡五天!”

  沈清秋:“齐师妹别这样,我体弱你是一向知道的。”

  齐清萋:“你麻烦事多,我是一向知道的。”

  木清芳:“我就说沈师兄气色不错,并无异样,真的只是在睡觉而已,这回你们该信我了吧?”

  洛冰河静静听着,师尊一跟苍穹山的人在一起,就很开心,不但笑,言语间也是轻松随意。这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开心。

  沈清秋直说“惭愧”,忽道:“柳师弟,我在这里。”

  柳清歌:“刚才谁来过?”

  沈清秋:“掌门师兄刚走。”

  齐清萋:“掌门师兄自然是来过的。柳师弟你摆那张脸,我还以为你说的是洛冰河。”

  沈清秋笑道:“怎么可能。”

  洛冰河轻轻捏了捏手,眸光暗淡。

  齐清萋不知把什么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搁:“不错,那怎么可能。洛冰河这厮现在要是还敢上苍穹山来,你看看我们要怎样收拾他!”

  木清芳:“那也要收拾得了他呀。”

  沈清秋笑出了声。

  齐清萋:“笑,你还有脸笑。最闹人心的就是你!沈清秋我告诉你,好在你这次自觉跟着师兄师弟他们回来了。要是又像上次那样,二话不说就跟着洛冰河走,我第一个清理门户,看你还能不能折腾!”

  屋里一众人喝茶嗑瓜子低声笑,一派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亲近温馨。

  洛冰河一个人站在外面,无言望天,攥了攥拳,脸上是绵延的孤独。

  沈清秋:“掌门师兄怎样,上次受的伤好全了吧?”

  木清芳:“算是好了。”

  齐清萋:“要不是师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拔剑,又是听闻异变,强行破关而出的,洛冰河别想从他手下讨到便宜。你要是再晚出来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瞧见师兄的玄肃出鞘了。”

  沈清秋忽然叫了声婴婴,问她道:“怎么了?”

  宁婴婴声带哭音,嘟哝道:“师尊,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洛冰河闻言抬眸,直直望向窗户,目光很深,仿佛穿过窗子,看进沈清秋眼睛里。

  明帆干嚎:“师尊——”

  齐清萋:“看看!看看你徒弟,心疼不?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就疼那一头白眼狼,别的还管不管了?”

  沈清秋:“我什么时候只疼一个了?”

  柳清歌:“回来了,就留着,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