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全程取道高楼附近宽阔的大路,穿梭于高架下或停车场中躲避追击。摆脱一个在空中俯瞰城市几乎一览无余的哨兵狙击手可以说相当困难,但他要做的就是不给他留下架稳狙击枪的机会。

  悍马被丢弃在某幢写字楼底层的停车场里,两人争分夺秒进入了位于中档社区内的安全屋。表面上看,那只是四层公寓中毫不起眼的一间,位于二楼,常年黑着灯,偶然会有看上去像是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打扫,水电费倒是一直在按时缴纳。多事的邻居推测这里是富豪幽会应召女郎的场所,可从来无法求证,最后不了了之。

  对“证人”进行保护性监禁时,联邦上下无数这样的安全屋就会派上用场。安全屋中有各种储备用品,会有专门的探员定期前来检查使用情况并补给更替。通常都有一到两名便衣警察在身边保护“证人”,直至开庭作证或者凶犯伏法为止。

  进屋后,荒拉上了全部的百叶窗,悉心布置好警示机关,推来一个高高的立柜把其中一扇又挡了半边。一目连锁上门,用沙发堵住了入口。荒翻出个玉米片的箱子,丢给他两盒9毫米的巴拉贝鲁姆子弹。

  “你的枪法真的很烂。”荒诚实地告诉他,“虽然我知道那应该是因为你丢了一只眼睛把握不好距离,但为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要给你特训。”

  “……特训?”

  “我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

  一目连稍微有些发愣。这话听起来多少是挺奇怪的,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一名向导,值得很好的哨兵与他结合、建立亲密的守护关系。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他回过神来平淡地说道,似乎又想开个玩笑,毕竟他们刚逃离了生死追击:“如果你们也有哨兵素就好了,做成药片,让独身向导获得足够自保的感官能力。”

  荒的回答并不近人情:“我们没有那种东西。”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缺乏另一种东西。”

  “什么?”

  一目连没理他的追问,给格洛克重新装弹后就转身走了。他低声咕哝的一句没能瞒过荒的耳朵:

  “幽默感。”

  ——荒忽然很想向他传达亲密的感觉。在军队时,这种亲密通常等同于冲着对方的脑袋狠狠丢过去一枚打火机,反正哨兵们都能避开。然而一目连是个失感的向导,他一定不能理解哨兵之间粗鲁的游戏。要怎么对向导示好?

  在22年哨兵生涯中,荒第一次遇上了棘手的问题。此前他从未因向导而困扰过。胸膛里有点踊跃,他试探性地跟上一目连、尽可能温柔地揉乱了那头樱粉色的刘海,慢慢地说:

  “至少任务完成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