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48章 再生

  这口气一松下来,我才感觉到整个胸腔都在震动,吸进一口气气管就一阵刺痛,肺都要炸开了。我捂着嘴闷咳了一声,就感觉一股血气涌了上来。

  我强行忍住了,站了起来,刚刚那一段跑路我跟百米冲刺似的,如今一站起来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但马上又站定了,带着满身的骨头碎渣爬出土坑,举着手电去检查这个墓葬区。

  之前闷油瓶和我过来看过,这边没有危险,保险起见我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了这里面就我一个人,这才完完全全地放松了下来,扶着墙壁就是一阵咳嗽。

  之前我一直担心我的状况影响行程,如今闷油瓶不在我反而放得更开了一点,直接把那口淤血咳了出来,站直了就感觉喉咙一股火辣辣的撕裂感,耳朵里一阵耳鸣,眼前发花。

  我站着缓了一会,抹了一把嘴,随便在墙上把手上的血蹭掉了,然后在门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闷油瓶说一个小时后碰头,我看了下时间,估摸了一下大概还剩多久,为了省电把手电关掉了,默默地坐在黑暗中等待。

  这种感觉非常久违,我以为我之后都不会下到斗里并且是一个人待着,现在却又回到了久违而安静的黑暗中,这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

  我一边试图回忆当年的那种感觉让自己放松,一边却忍不住有些烦躁。我一直都是信闷油瓶的,当下的状况我也只能信他,但刚刚的情况实在也让人无法平静。

  坐了一会儿,我决定找点别的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之前又在水里滚了一圈,我把外套脱下来拧干,点了个炉子,又借着昏暗的火光清点了一下装备。雷明顿已经彻底空腔了,我拿起来,想了想又没舍得丢,插回了背包里,说不定后面还能当棍子挥。

  我一边整理一边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外面很安静,不知道是墓门隔音效果太好了,还是闷油瓶把这些东西引得太远了,我完全没有办法判断外面的状况。

  又等了一会儿,那种烦躁感又涌了上来,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把之前打点关系用的烟拿了出来。那烟盒已经被挤得变了形,还有一层绿水黏在上面,我拿起在地上蹭了几下蹭干净了,好在里面没湿。

  我抽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给撸直了,凑到炉子边点燃,送到了嘴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抽,把烧起来的那头给掐掉了,剩下的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嚼了几口我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又想起之前在塔木陀闷油瓶也这么干过,当时还直接吐出来抹到了伤口上,虽然他其实是会抽烟的。

  我感觉没这么烦了,就把炉子灭了,重新回到了黑暗中。我一直在心里数着秒算时间,这段时间非常难熬。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一方面感觉终于又熬过去了几分钟,一方面又因为时限的临近而感到不安。

  等马上要到一个小时,我坐直了身体把东西全部收了起来,在心里做了个准备。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在空旷的墓室里,响起了一阵的敲击声。

  我马上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去听。这声音是从外面传过来的,我听出了这是闷油瓶,赶忙敲了回去:你怎么样。

  他那边安静了很久,我等了一阵有点急了,又重复敲了一遍。闷油瓶才很缓慢地敲了两个字:没事,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小心。

  我一听心里就骂,娘希匹的,肯定有事,还他妈没事,没事他还提醒我出来小心。但他这样肯定也代表着他那边的状况已经解决了,不然他会直接让我继续待着,只是外面可能还有一些比较小的问题。

  我马上就一阵哐哐哐地敲墙:你在哪儿。

  闷油瓶那边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心里一沉,一边等他回一边就把装备背了起来,半晌他才敲了一个字:东。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地图,觉得他是在东边的那个耳室里,马上敲了一句:等我。敲完我也不等他回了,直接把刀握在了手里,然后狠狠一拍机关打开了门。

  门很缓慢地朝着两边打开,我斜着身体藏在门旁边的黑暗里,以一种警戒着的姿势把手电光投向了外面。外面很安静,什么也没有,我缓慢地挪了出去。走到了我们最开始的那个石室发现还是没有什么危险,我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朝着东边的耳室小跑起来。

  一拐进东边那条甬道,眼前骤然一亮,只见那条甬道两边立着很多石柱灯和火把,此时已经被全部点亮了,明晃晃的火光把整条甬道都照得透亮。而在这条甬道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形尸体。

  说是尸体,但这些东西已经被烧得焦黑,整个都瘪了下去瘫在地上,墙上还有一大片火燎过的痕迹。这些东西有的被割掉了头,有的四肢被拧成了麻花,还有的是好几个直接被石镞整个穿透钉在了墙上,数量非常多,走进去每迈出一步脚下都会踩到。

  我走在其中心里不由就一阵发颤。这些都是那种寄生体,估计是跟着闷油瓶到了这条存在着火源的甬道里,被他先控制住了行动然后全部烧死。光是看被石镞钉在墙上的那些,插进去的尖端导致周围墙体都开裂了,可见当时的战况是多么激烈。

  我脚下的步子又是加快了,踩着一地的焦黑尸体就冲到了耳室里面。耳室里也是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陪葬品的碎片,周边也趴着好几个被烧死的寄生体。我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扫了一圈没发现闷油瓶的身影,但一扭头就看到角落糊着一大片白花花的东西。

  那东西跟蜘蛛网似的,一丝丝地糊在墙上,堆积了很大一片,我走过去发现那是寄生体的菌丝。我一接近就有一小戳跟蠕虫似的朝我动了动,但很快又缩了回去,似乎在盘踞着的地方有更吸引它们的东西。

  我手电又是一扫,扫到了角落的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人手,脑子就一下子嗡了一声。

  这一大片蜘蛛网一样的菌丝包裹着一个人,那手两根手指奇长,矬成骨头我都认得出来,那是闷油瓶的手。

  我脸色铁青,心下就是一阵骂,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地上有一个灭了的火把,马上捡了起来去石柱灯那边点燃,然后急匆匆地就去燎那些菌丝,同时另一只手举起雷明顿迅速把这些东西往旁边扒。

  扒了几下我就看到了闷油瓶,他靠着墙一动不动,戴着防毒面具,头上身上全部都是白花花的菌丝,把他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

  那些菌丝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往他脸上钻,但防毒面具挡住了它们的去路。我马上也掏出了防毒面具戴上,又挥舞着手里的家伙把他身上的菌丝全部刨开。其中有几戳还试图往我身上爬,全部被我烧退了。

  见基本把他身上的清理干净了,我脱下外套裹住了自己的手,上前环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把他从那里拖了出来。

  闷油瓶垂着头没有一点动静,防毒面具挡住了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几下将剩下的菌丝全部烧死,我把手头的东西一丢,双手拖着他就朝着甬道外面挪去。

  我一路把他拖回了南边的土坑墓葬区。这一路上我脑子都是空的,只感觉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在防毒面具里回响,走到后面眼前几乎都是发白的,只凭借着之前记住的方向在走。

  直到把他拖到了门后面关上了墓门,我才把他放平了,举起手电去看他的脸。

  他那防毒面具上也粘着一些菌丝,我还是看不清护目镜后面的情况,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胸膛还有起伏,心下这才稍微松了松。

  我先把他的外套脱了,但现在他身上头上的没办法用火去燎。我有些急躁,来回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没有什么解决方案,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赶忙去掏背包。

  急救箱在我的包里,我把酒精掏了出来,倒了一些在我的外套上,就照着有菌丝的地方去擦。酒精对微生物果然有效,我一擦这些菌丝就融化掉了。

  我仔仔细细把他头发上的也全部擦干净了,又拿水给他擦了一遍,确认了周围和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才把自己的和他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摘他面具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手都是在抖的,我重复了好几遍冷静,这才顺利帮他取了下来。

  闷油瓶闭着眼睛面色惨白,脸上还划了好几道口子,血已经凝固了。我俯下身听了听他的胸腔和呼吸,又举起手电去照他的眼睛,确定了只是暂时丧失意识,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照他眼睛的时候,他好像有短时间的意识恢复,很轻地叫了一声“吴邪”。我皱着眉飞快地回了一句“不要说话”,又去检查他身上的伤。他的意识也就恢复了这一瞬间,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闷油瓶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什么外伤,这也是万幸,不然菌丝就直接顺着他的伤口爬进去了。我很轻地按了按他的胸腔,发现基本都是内伤,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肋骨好像断了几根,摸到他的左手发现手腕骨也断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他环抱了起来,用绷带给他绑了个临时的固定带,又转头回了土坑墓那边。

  大大小小的土坑里骨头和陪葬品数量很多,但保存很差大多无用。我翻来找去好一阵,总算找到了两根短一点的石镞,给他夹住了手腕固定,然后又帮他处理了一些擦伤。

  他背上有一大片乌青淤血,烧起来的麒麟纹身都还没有完全消下去。我想起了那条土蛊,看样子当时被砸得不轻。普通人这个程度估计脊梁骨都已经断了,肋骨可能也是那个时候受到外力搞断的。

  等处理完了他所有的伤势,我才松下了后半口的气。闷油瓶现在的体温有些偏低,我把他塞进了睡袋里,点起了炉子烧水,想了想,又把我的那块巧克力翻了出来,掰成小块塞进了他嘴里。

  我等他把巧克力含化了,又把他扶起来,给他喂了点水,见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心里又是一松,觉得情况还没这么糟。

  我摸了摸他的手,感觉他的体温开始上升了,又把他塞回了睡袋里,自己这时才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稍微垮下了一点僵硬的脊背,回头看了看他的脸,突然想起他那块巧克力给了我,到头来我这块还不是进了他的嘴,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但我也知道现在自己脸上肯定没有一丝血色,表情大概难看得要命。

  闷油瓶在很多时候,都是宛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信他只要开口,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我也知道这很难全身而退。

  他从张家回来的时候,我重新回忆起了身边人可能会死去的恐惧,如今我和他来到这里,我也知道这必定是一场硬战。不管是我还是他,受伤都很正常。

  我信他,但我没办法不在意他。

  我盯着他的脸,如今的我比起之前要更加冷静,那时情感没有得到一个宣泄,我非常恐惧,我怕我害死他。我知道我现在还是恐惧的,但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我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救他,也是救我自己,这一趟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又去摸了一根烟出来,摸烟的时候我感觉我的手还在很轻微地发抖,也不在意,掰断了丢到嘴里。又嚼了一阵,直到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我才缓过神来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闷油瓶的伤不致命,但现在最好静养。接下来如果还要全部依靠他,我估计他的命能直接丢在这儿。

  我把他的头垫高了一点,让他睡着能舒服一些,又去翻他的背包和衣服口袋,并没有发现他拿到了什么。我思考了一下当时的状况,闷油瓶估计是被大量寄生体一路逼到了耳室,没来得及去拿东西。

  那条土蛊如今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死没死。祭祀台那边的人面蘑对闷油瓶反应非常大,对于那些东西来说,他的麒麟血似乎更是个适合生长的温床,他不能再过去了。不管怎样,现在需要我去确认一下情况。

  我又守着闷油瓶坐了一会,脑子里不断在思考一会儿出去之后该怎么行动。中途他突然又醒了一会儿,我当时正嚼着烟草看着前面的黑暗想事情,突然听到他叫了我一声。

  我愣了一下才回过了神来,刚想回话,又觉得我现在的表情有点太僵硬,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俯下身体凑到了他旁边。

  他似乎是想要起来,我见他就这么动了一下脸色又白一些,估计是带到了骨头断裂的地方。骨裂是非常疼的,但他眉头也没皱一下。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和下了表情,把他按了回去,轻声问他感觉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还是躺了回去,我想了想,又问了他一下外面的状况。闷油瓶简短地叙述了一下,我听他的描述,土蛊已经被他解决了,但因为寄生体的数量太多,他的确是被逼到了耳室,后来又被大量的菌丝缠住动弹不得。趁着还有点意识他给我敲了敲敲话,幸好他在最后关头戴上了防毒面具。

  我默默听完,心里有了一个数。他叙述完这些之后,意识似乎又有点不太清醒,但马上用能动的那只手拽住了我:“吴邪,不要一个人过去。”

  “嗯,我不过去。”我冲他笑了笑,他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又合上眼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他意识不清醒,还是我的撒谎技巧捡回得太快,他居然没看出来我是在骗他。

  我帮他把手放回了睡袋里,慢慢收敛了笑。闷油瓶的刘海盖在了眼睛上面,我抬手帮他把头发拂开到了一边。以前不管是受了多重的伤,他睡着之后都是很安静的,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我之前甚至有几次觉得他是死了。不过现在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他的神色透出了几分不安稳。

  我的手摸到他脸上,他很轻微地动了一下,侧了侧脸似乎是无意识地贴到了我的掌心里,然后我看到他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我心底涌上一种很复杂的苦涩感,很缓慢地收回了手,又坐在那里呆了好一阵,才从这种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我垂下了头,面无表情咔哒一阵把手枪的弹匣换了,翻了个刀花把刀插回了我的腰间。

  我又帮闷油瓶调整了一下躺的地方,虽然我判断他没这么快能醒得过来,想了想还是把一些食水放在了他能够得到的地方。

  最后我带上了觉得会用到的一切东西,把炉子灭了,站了起来,吐掉了口中的烟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按照之前在耳室看到的数量,我觉得大部分的寄生体已经被闷油瓶干掉了,剩下的人面蘑只会在水里移动,没这么难应付。保险起见我还是去火道那边点了个火把,回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那边也是一片狼藉,陶人甬碎了不少,在箭机关的那头还钉着几只寄生体,估计是追着闷油瓶的时候被机关射中了。

  我一走过去,这些垂着头的东西就很轻微地动了一下。我直接拿火全部烧死,然后爬上棺材去到了墓门旁边。

  走到门口我就不动了,把火把插在了一边,半蹲下来去看外面的场景。靠近门这边已经看不到什么人面蘑了,不过在高台附近还围着不少,浮在水面上发着荧光,不需要打手电就能看清楚其间的场景。

  我蹲在那里眯着眼看了好一阵,虽然不用打手电了,但高台上影影绰绰的,在这个距离没办法看得太清楚。

  我收回了视线,环视了一圈墓室,这里面有不少前面那批人的尸体,我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装备。这一看倒是看到不远处有具尸体上挂着个背包,开口处露出了一个老式望远镜的一角。

  我在附近找了根长一点的石铲,伸过去把那包勾了过来。那望远镜已经很旧了,我擦了擦,感觉还能用,又往门口摸了几步,猫着腰一直走到了水边缘才停了下来。

  确定了这附近没有人面蘑和寄生体,我举起了望远镜去看高台上面。那祭坛被敲碎了一大半,周围到处都是人甬的碎块,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钉在了祭坛上,我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土蛊的尸体。

  那土蛊的头已经没了,被一把长柄的石斧死死地钉在了祭坛上,黑色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就跟流了一地的血似的。

  我看着这惨烈的景象,知道是闷油瓶的手笔,心底忍不住还是一震,但马上又稳住了神,想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过去拿了东西就跑,人面蘑虽然还有,但我有办法对付。

  但多看了一眼,我突然觉得有那里不对,这土蛊的尸体怎么好像是短了一截。我扫到它的下盘,发现这东西的下半身似乎是被拦腰斩断了一般,但这创口很粗糙,不像是被利刃划断的,反而像是被什么外力扯断的。

  闷油瓶虽然可以徒手和这玩意儿肉搏,但这东西大得两只手臂都环不过来,不可能是他干的。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时又看到在后面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我把视线转了过去,发现那龙血树前,还有一个影子。

  那东西比之前的土蛊小了一个号,没有头,就好像是半截被切断的蚯蚓一般,之前腹部上的嘴也只剩下了半张,创口上全是蠕动着的黑毛,恶心得要命。但就这么半截身体,这玩意儿居然还身手灵活,唰唰几下就又盘回了树上。

  我看了一会,心里越发地沉重起来,这时也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笄蛭涡虫的一段资料:这种动物有很强的再生能力,如被切成两半,这两半均可再生出失去的另一半,形成两个新的完整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