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36章 台风

  这雨一下就断断续续没个完,近期又开始转大,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周,我们家的空调和抽湿机全部上阵,院子里的鸡都暂时挪到了屋檐下面关着,不然窝都给淹了。

  胖子看着下个没完的雨,说要去镇上一趟买下东西,梅丽莎要来了。

  “什么梅?你哪个老情人要来了?”我正在发呆,听到他这么说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台风!”胖子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我,把电视打开调到了地方天气预报,同时调大了声音。我扭过头去,听电视里的主持人报道着台风的行进路径,虽然目前看来也就蓝色预警,但看样子我们这边会被刮个正着。

  胖子看着我,看傻子的神色转变成了同情:“你说你,和小哥吵什么架,这相思病害人,人一天天的瞅着越来越呆。”

  “死胖子,谁吵架了。”我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准备去穿雨衣,说跟他一起去镇上。这台风要来了,还不得屯点物资,村里不像城里,一被隔断基本上啥都没了,到时候再断水断电能直接饿死。

  胖子看了看天气,把我按了回去,问我要啥,他顺道给我带就行。我没勉强,又坐了回去继续看电视。胖子看着我的神色,半晌补充了一句:“小哥肯定回来的。”

  我“嗯”了一声,又笑了笑:“娘希匹的,张海客那孙子跑得倒是快,账都没结,下次得让他补上。”

  胖子叹了口气,叮嘱了我几句不要出去淋雨,药他放桌子上了。我挥了挥手让他早去早回,今天的雨还不算特别大,下大了车也不好开。

  闷油瓶和张海客他们已经出去了快一个月,这一出去没多久就直接断了联系。我没觉得我跟他吵架了,这只是我单方面心里不畅快。我也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也没直接联系闷油瓶,没事就去偷窥张海客的朋友圈,有一天见他发了一条朋友圈:族长回来了,振兴张家指日可待。

  我当时气得要死,冷笑一声写了一条评论:做你的千秋大梦。

  然后一转头就发现张海客的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我骂了一句,差点把他拉黑了,但想着如果有什么事我还得联系他,又忍住了,回头在他们张家那个账本上多添了几个零。

  傍晚的时候胖子扛着一大推东西回来了,抹了一把脸说镇上都抢疯了,据说这次的台风阵仗有点大。我看他连矿泉水都扛了好几箱,心说没这么夸张吧,但还是找出了家里的大桶存了些水,充电宝也全部充上,免得到时候断水断电。

  当天晚上我觉得雨开始下大了,心里也有了点不安,不知道闷油瓶他们去的地方是哪里,会不会受到台风的影响。

  想着想着我拿起了床头的杯子,一摸发现已经凉透了,不由苦笑了一下,起身自己去倒了杯热的。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闷油瓶在的时候,我的水杯永远会在一个最合适的温度。

  但很快我也不多想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刚开始几天我还非常不适应,这种感觉不比之前闷油瓶出去几天,我甚至觉得整个房间都空了。我白天一切如常表面上不显,但一到晚上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就非常焦躁,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一些。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我半夜咳嗽不用再藏着掖着。胖子倒不放心我,到了睡觉的点还会时不时过来看下我,我赶了他好几次他才作罢,只让我别想太多。

  第二天雨好像小了一点,但却开始刮起了风。去年我们来雨村的时候季节已经过了,没经历过这阵仗,胖子常年在北京更是没怎么遇到过。看了一会儿新闻他就有点坐不住了,拿着工具出了门准备去加固一下我们家的屋顶。

  我还是有点自觉,没出去添乱,就跟着在窗户边帮他递工具。到了下午风大了起来,胖子骂骂咧咧地回来了,说山上那风都起回音了,估计这阵仗不小。

  说着他又去院子里忙碌,把会到处飞的杂物收拾了,然后把我们的鸡全部往屋子里挪。我去检查了一下我们家里所有的窗户有没有关严实,跟着把鸡往杂物间里搬。

  到了晚上的时候风彻底大了起来,夹杂着雨噼里啪啦往窗户上砸,外面的树一阵稀里哗啦地摇晃,杂物间的鸡时不时都被吓得咕咕叫几声。我跟胖子守在电视机旁边,台风已经朝着我们这边过来了,看样子会转成红色预警。

  手机的短信提示音这时响了起来,我眉头跳了跳,几乎是瞬间掏出来点开了,然后发现是地方局发来的台风预警,让市民都在家里待着不要出门。

  风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抬着头看屋顶,上面一阵的稀里哗啦,好像瓦片都被刮得飘了起来。外面吵得厉害,我俩也没心情找娱乐活动,早早的就洗漱了各自回了房间。

  台风很快就正式登陆了,我看着窗外,树影张狂地乱晃着,风的声音好像呜咽一般,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荡着,连窗户似乎都被雨和风砸得在轻微晃动。

  我睡不着,打开床头灯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坐回到了桌子边,喝了一口水压住了咳嗽声,然后把戒烟棒叼到了嘴里。

  半晌我拿出手机给闷油瓶打了个电话,关机,我又去拨张海客的,那边倒是通了,响了很久却没人接。我按掉了,又打,还是没人接,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我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了床头。

  随着风力的加大外面的声音嘈杂了起来,大概是土房的瓦片被吹飞了不少,我也稍微有点担忧起来,不知道我们这个老房子能不能撑得住。而就在这时,床头灯突然就灭了,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胖子推门进来了,说可能是断电了。我们村以前还经常跳闸,就现在这状况,电线杆被吹倒几根都是有可能的。

  这下是彻底睡不着了,胖子让我把门开着,有什么事就喊他,两人就缩在自己的床上,听着不绝于耳的巨大风声,等待着台风过去。

  撑到后面我还是有些犯困,但这风声吵得人无法入睡,我也只能合着眼眯一会儿,心里却想着闷油瓶那边的状况,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

  想到后面我觉得自己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个惊醒坐了起来,伸手就去摸。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发白了,雨还在下着,但小了很多。风开始变缓了,台风已经过去了。

  是张海客打来的,我一接听他就问我闷油瓶回来了没有,他看新闻说我们这边在打台风,不知道路好不好走。

  我一听就愣住了:“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张海客说:“我们是一起的,但事情一结束他就急着走了。他昨天刚走我们这边航班就停运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到哪儿了。”

  我这下是彻底清醒了,翻身下了床,一边套衣服一边又问了他几句,最后发现再也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挂了他的电话,又去给闷油瓶打。

  还是关机,我皱了皱眉,心里急得要命。走出门看胖子的房门微开着没什么动静,估计是睡着了,我也没叫醒他,套上雨衣拿了几把伞就往外面冲。

  我本来想去开车,但走出去才发现外面一片狼藉,周围的树都刮倒了好几棵,估计大路那边的状况也够呛,车可能是开不出去了。

  雨已经小了很多,但还是飞溅到我的脸上,打得我眼前有点模糊。我喘着气在雨中往前走,踩了一脚的泥,走了一阵我突然就有点茫然。刚刚一时冲动我就冲出来了,我并不知道闷油瓶现在是在哪里。

  我立在那里,不知道我该往哪儿走,也不知道我能往哪儿走,然后抑制不住地咳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我又喘着气把衣领往上拉了拉,这时突然看到前面的雨幕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我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再多看一眼发现这人影出奇得熟悉。

  我立刻加快步子就往那边跑,走近了一些我确认了,那是闷油瓶。

  他没打伞,正淋着雨往这边走,雨水顺着他的冲锋衣帽檐不停往下流。我看清了是他,心里猛然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喜还焦急,踩着一脚的泥和水就往他那边冲。

  他头发都湿透了,刘海贴着的脸泛着一种苍白,一抬头冷不丁看到我,脸上闪过了惊讶。我还没来得及喊他一声,就听到他语气严肃地说:“回去!”

  他的语气可以说得上是有点严厉,大概是雨声太大,他的音量也提高了。我愣了一下,他啧了一声,也没等我反应,一弯腰抱住了我的腰,一下子把我扛了起来,脚下步子加快了,小跑着就往家里的方向去。

  把我扛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他闷哼了一声,好像是扯到了伤口的那种痛呼,但马上他就稳住了身形。我心里一沉,在他背上摸了好几下,也没敢用力,着急地问:“你受伤了?”

  他没理我,带着我就继续走,我挣扎了一下想下来,他没松手,似乎是怕我不舒服,说了一句“忍一会”,速度又加快了,没一会儿就进了我们家的院子。

  闷油瓶把我从肩膀上放下来,我看到胖子正在手忙脚乱地套雨衣,看样子是醒了发现我不在了,一抬头看到我就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瞎跑什么!”

  他骂了一句才注意到闷油瓶,闷油瓶冲他点点头,把我放下来后也没松手,拉着我就往房间里走。胖子缓过了神,把雨衣一丢,转头就去拿毛巾。

  我只顾抓着他,问他是不是受伤了,他没理我,进了房间低头就去扒我的雨靴和雨衣。胖子把毛巾拿进来了很快又出去了,准备去搞点热水。

  我裹得还算严实,刚刚也没出去多久,回来的路还是闷油瓶扛着我跑的,里面的衣服都没怎么湿。他这才好像是松了口气,我这时也有点来气了,抓着他开始扒他的外套。

  他拦了我一下,说没事,又拿毛巾给我擦头发。我差点没被他气死,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毛巾,把他按住,又去找干衣服给他换。

  他这下总算是老实了,我在找衣服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很安静地看着我。我再一扒他外套,才发现里面的衣服已经黏在了背上,不是被雨水打湿的,而是里面的血把衣服黏住了。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顿了一下,但马上冷静了下来。他背上有一片擦伤,肩膀处青紫一片,看样子是被重物砸中过。比较严重的是两条大伤口,不过已经缝好了,只是刚才他一阵赶路血又渗了出来。

  我让他把衣服换了,转头去拿医药箱,回来的时候发现闷油瓶已经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好像是太累了睡着了。

  我蹲在他面前拨开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现在的温度倒还算正常,于是加快动作给他消毒重新换纱布,然后擦干了他的头发塞进了被窝里。

  做完了这些我有好长一阵的恍神,就站在床边看他。胖子拍了我好几下,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他换下来的纱布,一手都是他的血,这才转头出去洗手。

  胖子安慰我:“小哥回来前应该就去医院处理好了,之前更重的伤咱们也受过,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的,这不算什么。”

  我没回话,闷油瓶的手机我刚刚发现是早没电了,又想起张海客那孙子之前不接我电话,估计当时的状况也乱得不行,一阵鸡飞狗跳。

  我没心思去揪张海客没把情况和我明说,又草草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搬了个椅子坐回了床边。

  胖子看我这样,也不多说什么了,叹了口气出去做饭。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刚才的焦急已经平复了下来,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荡荡的。胖子说得对,这种程度的伤对于我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我现在看着他,却生出了一种强烈的茫然感。

  我看了他一会儿,站了起来,很想去抽烟,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又叼回了戒烟棒。窗外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在窗户上汇聚成了一道道的细流。我站在那里看着模糊的景象,突然就想着,如果我早点死了,可能大家都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