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斯巴达小祖宗>第八十七章

  波斯舰队要想抵达温泉关,必须经过一段漫长而曲折的海峡。

  “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海雾,”一名波斯船长站在甲板上发牢骚,“难道就不能来点风,把这鬼玩意儿卷走?”

  “你知道的,这个时节有海雾很正常。”他的副手安抚道,“海雾至少比风暴好,这样浓的海雾,还能遮蔽舰队的行踪。你看我们在海峡里行驶这么多天,都没有任何人来阻拦,说不定等我们登陆,希腊人都不会发现我们的军队。”

  船长扶着船帮喃喃:“那就算我太敏感吧,这种天气总让我觉得心里不安稳,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雾里冒出来。”

  他深深地望进雾里,总觉得四周太安静了,只能听见前后舰船的桨手划桨的声音,却又看不清周围舰船的全貌。

  这让他心里有些惴惴,总疑心身边的舰船还是不是他们波斯的?如果是希腊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们呢?

  但转头他又将这个想法抛开,毕竟希腊各城邦从没团结过,他才不相信这些希腊人能化敌为友到毫无保留地将自家舰队统统开来战场,让自己的老家暴露在身后。

  这样一想,他安心许多,嘴角也挂上轻松的笑:“很快我们就将抵达港口了。等战斗胜利,你准备带点什么战利品回去?比如一些漂亮的雅典女仆?”

  副手嘿然一笑:“最好是女贵族,不过像这样的好货色,基本都会被——”

  “哒!”

  一声金属砸落到船板上的声音,打断了副手的话。

  紧接着是球状物在甲板上滚动的声音:“骨碌碌碌……”

  船长几乎是立刻瞪大眼睛,看着那颗从海雾中突然抛至船上的小球,伴随着甲板的随波摇晃,一路滚到他的脚下:“这什——”

  “嘭!”

  “嗞……”

  炸裂的小球蓦然喷出白色浓烟,几乎和海雾融为一体。

  船长只来得及一脚把它踹开,双腿就是一软,噗通跪倒在甲板上,紧接着这股麻痹一路蔓延至全身,最终将他笼罩在无知无觉中,轰然倒下。

  副手几乎在刹那间大喊起来:“小心敌——唔!”

  船长的想象成了真实,十来个脑袋长得像苍蝇一样的人从海雾中翻上甲板,其中一个扭过头,大而无神的苍蝇眼睛望过来,紧接着狠狠扣住了他的喉咙。

  “咔!”

  副手还在奋力挣扎,下一秒就在敌人结实的臂膀中歪歪倒倒地瘫下,脖颈扭成诡异的角度。

  甲板上的士兵们终于反应过来,抓起武器吼着向敌人发起进攻,然而缠斗间,更多的黑色小球从敌人的腰间掉落,在甲板上骨碌碌滚了一地,片刻后齐齐嗞出更加浓密的烟雾。

  纯白的海雾与迷烟遮挡了甲板上绽开的血色。

  惨叫声总是戛然而止,倒地声不绝于耳。

  斯巴达士兵们沉默而迅速地扫荡了整个船舱,收起披风、只穿着盔甲的他们,就像冷硬的死神部属,从迷雾中来,用死亡与寂静震慑着甲板上的这一方战场。

  阿卡一脚踹开通往船舱的木板,扶着面具跃下木门,片刻后有些沉闷的声音从甲板下传来:“涅琉不在这艘船上。”

  “那就去下一艘,”雅辛托斯听了下隔壁舰船鬼哭狼嚎的声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海因他们又在做些没意义的事浪费时间。”

  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应该是以最快的速度,清扫尽可能多的波斯舰船。希望能尽快找到涅琉,争取把人救回来。

  毕竟,尼刻已经率领着同盟军的舰队,等待在温泉关的港口,一旦波斯舰队进入同盟军的攻击范围,就会发起一场冲撞战,到时候找人可就难了。

  雅辛托斯叹气:“而且没了他们,我们想在海雾中前进可就难了——阿卡,能不能让你的鹰过去提个醒?”

  “……”阿卡原本扶着木门边缘,准备翻上甲板,闻言动作微微顿住,看了雅辛托斯一眼,似乎有几分无语,“怎么提醒?”

  雅辛托斯就是随口促狭一下:“叨他们几口?”

  “……”阿卡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双臂微微发力,跃上甲板,纯当什么屁话都没听见。

  留给雅辛托斯见缝插针插科打诨的机会并不多,他们随着士兵们一起划下船边的绳索,坐进轻便的小船,经验丰富的海盗立即滑动船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雾中精准找到方向,将他们带到下一艘波斯舰船下。

  波斯舰队像从冬眠中惊动的长蛇,甩动着有些昏沉的头脑,试图抓到袭击它的蝼蚁。

  然而他们的舰船实在是太大,数量也太多了,反而难以寻找、应对驾驶小船发动袭击的海盗和斯巴达士兵。

  他们只能尽快让舰队聚拢起来,但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整齐排列也意味着难以躲避海峡中的暗礁。

  波斯人的舰队开始靠拢收缩,雅辛托斯和海因率领的军队和海盗却没有停下。

  烟雾弹在波斯人的甲板上不断滚落,凭借着迷雾和强悍的战斗力,他们从外向内、从后往前地蚕食着波斯人的舰队。

  波斯人的舰队迅速靠拢,却反而更方便了斯巴达士兵和海盗们的行动,并且,很快地,在波斯舰队的尾端,驾驶着真正舰船的斯巴达海军也咬了上来。

  红色的船帆在桅杆上缓缓展开,斯巴达舰队如同一艘艘鬼船,从海雾中崭露出头角,烧着油的火箭被士兵们架上巨弩,齐齐射向为了躲避袭击而聚拢的波斯舰队。

  被火箭射穿甲板的舰船猛烈晃动,雅辛托斯扶着桅杆:“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斯巴达舰队追上,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进入到第二步。

  很快波斯舰队就会因为不堪其扰被迫加速靠岸,尼刻将率领着同盟军舰队发起攻击,他们可没法在被撞沉的舰只里找到涅琉。

  雅辛托斯望着迷雾喃喃:“天,希望涅琉不在舰队里,或者已经驾着小船逃开……”

  …………

  波斯舰队。

  沙利将军乘坐的舰船被里三层、外三层地护在最中央,即便如此,仍然无法完全避免海战带来的动荡。

  沙利将军在船上暴怒:“该死的海雾!该死的希腊人!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个时候、从这个海峡路过?”

  “不知道,”副官也皱着眉,“但在海雾中偷袭?还有那种奇怪的烟雾球?这行事作风更像海盗——可他们战斗起来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沙利将军愤怒无比:“怎么?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想用遭遇海盗来安慰我?!堂堂波斯舰队,被海盗逼成现在这样,比被希腊人逼退能强到哪去?而且他们挂起了斯巴达的船帆!”

  沙利将军气得从座位上跳起来:“看看他们在干什么!那些斯巴达人,拿着从我们波斯掠走的巨弩,对付我们波斯的舰队!呸,这群不要脸的盗贼!”

  副官却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等等……斯巴达?”

  他对自己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怀疑有些难以相信,但又忍不住不去想,憋了几秒后,终于绷不住开口:“您觉得,这会不会和军师有关?”

  人都是这样,一旦产生某种怀疑,回看过去的每一件事,都好像藏着什么蛛丝马迹。

  副官没将猜测说出口前,还觉得这挺荒谬,但真正讲出来后,又越发觉得或许这就是真相:“除了军师,还有什么人有任何理由向希腊人泄露我们的行军计划呢?仔细想想,军师平时很少参加我们的军事会议的,可那天偏偏就抱着弩.箭坐在旁边,您一问,又说出那样听起来格外精妙的计划,是不是早有图谋?”

  “这不可能,他被斯巴达人杀了全家、逐出领土……”沙利将军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有那么一块,开始相信这是真的了,或者说,希望这是真的。

  毕竟这样才能让他更好地接受,自己为什么会被希腊人的舰队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错误并不在自己的领军能力上,而是身边埋藏了一个叛徒。

  可能会溃败的危机感让他处于暴怒的状态,根本冷静不下来,沙利将军猛然举步:“还有那些会喷烟雾的小球,那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希腊人会有这种我们没有的武器?军师不就负责这个的吗?负责提供给我们最强力的武器?为什么让我们的士兵面对这种卑劣的玩意儿束手无措?走!我们现在就去问问军师,为什么如此失——”

  船板猛然动荡了一下,沙利将军扶住船帮:“怎么回事?!”

  “将军!港口里有好多希腊的船只!他们正在冲撞我们的舰船!”

  “稳住!”沙利将军狼狈地扶了下自己的头盔,转身想往甲板上去,“别乱了阵型!只要我们能突破一个口子,登陆——”

  “轰隆!”

  船板再次剧烈摇摆了一下,士兵们惊慌的声音从船首传来:“不能再聚在一起了,我们的目标太大了,他们随意冲撞都能撞中我们!”

  副官死死扒着桅杆,声音在海战造成的巨响中透着几分歇斯底里:“散开!散开!我们仍然占据数量优势!”

  “不!他们——他们也有好多船!”

  海雾因为靠近陆地而变得稀薄,无数挂着各城邦标志的船帆划破薄雾,在海湾中游弋,像潜伏已久的鲨鱼,成群结队地将尖锐的船首刺向敌舰。

  “怎么——”副将有一瞬的结舌,“怎么会有这么多船只?!他们是把所有的船都运到这儿来了吗?他们疯了,这样倾巢而出,难道就不怕左邻右舍的乘机打劫?”

  “后撤——往回行驶呢?后面的斯巴达舰队总没有海湾里的多了吧?”沙利将军嚷嚷,“哦,该死的军、呸!该死的涅琉!叛徒!”

  “将军,我们身后是海峡,太狭窄了,敌方的舰队已经将入口阻塞住了……”

  在死亡的鞭策下,波斯舰队只能压紧牙根向海岸发起冲刺,沙利将军差点一下被摇摆的甲板甩摔倒,踉跄几下后,面对死亡的恐惧转化为愤怒,他扶着栏杆艰难地走向军师所在的船舱,刚下楼梯,船就再次晃荡了一下。

  沙利将军及时扶住墙壁,阻住摔倒的趋势,船舱里却有个端着水的劳役,没法抽出多余的手扶住倚靠,叽里咕噜滚撞到沙利将军的脚下。

  劳役一脑袋撞上台阶,痛得哼了一声,挤眉皱脸地撑起身后,一眼看到面色难看的沙利将军,原本就有点软的腿彻底站不起来了,吓得捂住脑袋连声说:“我不知道!和我没有关系!”

  “什么——”沙利将军皱着眉头呵斥到一半,话一顿,转而道,“你自己供认!”

  劳役发着抖道:“我……我就是前段时间,确实在军营里看到军师在用鸽子送信,但军师也时常和波斯联系,我就没当一回事,而且当时军师还训斥了我,我就——啊!”

  沙利将军一脚将劳役踹翻,眼中冒着火:“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为什么不说?!”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劳役大哭,“我只是个烧水端水的苦力……”

  “唰!”

  一柄银剑冷不丁从走道深处掷来,却因为投掷者力道不够,半途就扎在了地上。

  沙利将军猛然抬头:“军师!涅琉……你这个叛徒!”

  “轰隆!”

  舰船再次剧烈地晃荡了一下,涅琉差点没站稳,幸好及时用弯刀杵住地面:“我做的是忠于城邦的事,和叛徒无——”

  涅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冲上来的沙利将军掀倒在地。

  沙利将军眼中冒着火:“你怎么有脸——你怎么敢!”他伸手就夺走了涅琉手中的刀,满脸讥讽,“你觉得自己挺英雄,是吗?还想要救这个劳役?我让你救!”

  弯刀被盛怒的将军抬起,猛然挥下,灌进甲板的冬风之中,涅琉几乎是麻木片刻,才感受到一股剧痛从大腿处袭来。

  疼痛令他的面孔扭曲,双唇张开,声带却因为过度的疼痛发不出一丝声音。

  沙利:“跛都已经跛了,我来帮你个忙,彻底丢掉它不好吗?对不对?你不是一直觉得这条跛腿麻——”

  “轰隆!”

  “弃船!快弃船!船进水了!”

  “别拿东西了,希腊人已经上船了!”

  “红披风……是斯巴——啊!!”

  “骨碌碌……”

  波斯士兵的头颅从甲板上滚下,轻轻撞到沙利将军的脚下。

  紧接着沙利看到的,就是眼前的世界突然旋转,他瞪着眼的头颅也滚到那颗波斯士兵的头颅旁边。

  死亡将沙利将军的亡魂拉扯出身体,一直不见的阳光在这时姗姗来迟,穿透了海雾。

  他看见甲板上走下一道身影,阳光温柔地为这人的金发笼上一顶冠冕,红色的披风像流动的鲜血,顺垂的扫过地面,垂下的剑间流淌着敌人的血液,一滴滴砸落地板。

  雅辛托斯将剑插进地板,听到涅琉痛苦的喘息。

  对于这位体弱的小王子来说,光是寒冷就足够要命,此时他还要兼顾占据他呼吸的咳嗽和疼痛,一张嘴俨然已经不够用。

  雅辛托斯顺手往后,本想摘下背后的红披风,顿了顿后又停下,转而解开自己干净的上衣,替涅琉披上,将人抱起来:“有小船没有?涅琉的腿断了,这伤口可不能沾海水。”

  阿卡还有些发愣。

  原本他看到雅辛托斯去解背后的红披风,手差点把旁边的栏杆攥烂,毕竟这不是他第一次看雅辛托斯将对于斯巴达人来说最重视的伙伴借给别人。

  之前是阿波罗,现在是涅琉。

  两个他都无从置喙,毕竟雅辛托斯丢给阿波罗的是弃置的旧披风,而阿波罗那时候还是雅辛托斯才断了关系的旧情人,多少还留有点情分。

  而涅琉,看着这个清瘦的人类断掉的跛足,他也想不出雅辛托斯会迟疑的理由。

  但事实就是,雅辛托斯的确在伸手后又改道了。

  雅辛托斯手被涅琉占住,只能抬脚踢了阿卡一下:“你想拉我陪涅琉殉情?”

  “……?”阿卡回过神来,感觉到渗进甲板的海水,“走这边。”

  波斯舰船边,早已有海盗冒着危险,划着轻便的小船在那儿等待,接过涅琉的时候,还吹了声口哨:“这小子跟我有缘啊,和我断的一边的腿?喔,就是身体看起来不太行,放心,我马上给他止血,送他去看我们的医者,保管死不了。”

  雅辛托斯甩了下还滴着血的剑,直接抓住希腊海军在波斯舰船间拉起的铁链,荡到另一艘船甲板上:“快走,船要沉了。”

  沉船带起的漩涡可不好掌控,海盗看看一副快死模样的涅琉,二话不说划着小船,路线刁钻地避开弓箭和船只,驶向安全地带。

  “呜——”

  低沉的号角声划破海雾,是收拢包围圈的信号。

  雅辛托斯拍拍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阿卡,冲对方眨眨眼:“虽然我很高兴你看着我带着面具都能看呆,但现在可不是好时候。”

  雅辛托斯反手割断桅杆上的绳索,荡上仍在混战中的隔壁船只,手中弯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割断敌军领袖的喉咙,随后指向敌人们:“投降,或者死在这里。”

  远处,三十来艘未被击沉的波斯舰船撞上浅滩,波斯士兵们得了救似的从船上冲向陆地,惊喜还未维持多久,远方大陆上,鲜红的斯巴达大军如同灼烫的岩浆,一路冲向波斯士兵。

  奥斯骑着高马,冲得比任何人都要猛,褪色发白的披风在敌军中几个来回,就红得崭新。

  “呜——”

  阿洛斯管的嗡鸣声中,滚滚红海卷席向海岸。

  ·

  即便海战占尽优势,但真正剿灭波斯舰队,并且将马其顿来的波斯陆军击溃,也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

  雅辛托斯头一次实打实地上战场,倒是想和斯巴达战士们奋斗到最后一刻,然而爱他的亲生父亲慈爱地送来了大量公文,表示有关来年的雅辛托斯节,反正庆祝都要庆祝,要不要到时候搞点鼓励商贸的活动?

  那就要从现在就准备起来了,希望雅辛托斯在这个节日里戒骄戒躁,不要骄傲,继续为斯巴达奉献自己。

  雅辛托斯看完乌纳陛下的信:“……”

  一般人可能会赞叹,不愧是斯巴达人,把上战场视若等闲,打着仗也要兼顾城邦公务,但雅辛托斯只从信中看出几个不耐烦的大字:“滚回来。”

  面对这样慈爱的父亲,孝子只好把信丢进篝火里,当做没看见。

  波斯军彻底宣告失败,残余士兵全部投降,原本为了躲避战役被迁走的村民们也回到家园,带了不少猪羊鸡鸭,送给英勇的同盟军们。

  优卑亚岛那位经验丰富的医者也跟来了温泉关,涅琉止血及时,在医者妙手回春下,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就是因为失血过多,外加受寒,直到战斗收尾结束,还保持着低烧的状态,始终未醒。

  “这个腿真就没办法了?”雅辛托斯坐在涅琉的床边,不厌烦地再次询问医者。

  涅琉的那条瘸腿本来就是对方的心病,现在从大腿的一半处往下,空空荡荡。

  原本战后放松下来,雅辛托斯倒是想偷偷拉阿卡去温泉享受享受的,但在船舱里见到涅琉断腿的画面,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再早那么几秒,说不准还能保住对方的腿……

  医者面无表情:“没办法,麻烦你快点把这条断腿扔了好吧?虽然是冬天,该烂的也还会烂。”

  雅辛托斯只好叹着气把手里的包裹放下。

  他看着空荡了一截的被子,没放弃地继续寻思:原配的腿不能用,那别的法子呢?

  比如,像制作机关一样,做一条假腿呢?

  可惜,这机关一定特别复杂,不是在赫菲斯托斯那儿学几天打铁就能做到的。

  唉,如果赫菲斯托斯在就好了——

  营帐外,村民们牵着猪羊、感谢军队的笑谈声骤然一变。

  尖利的惊叫划破才宁静不久的战场:“啊——救命!!”

  “地动了!地动了!”

  “啊!!!亡魂!黑色的马车——是冥王!!”

  “噢宙斯啊,那是美神吗?天,我愿用世上所有美好的词藻来形容她——”

  “噫呕,老对美神拉拉扯扯的那个瘸腿男人是谁,赫菲斯托斯吗?”

  原本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神死的雅辛托斯霎时振奋,几步迈出营帐:“想死我了,亲爱的——”

  正在互相讥讽的哈迪斯、阿芙洛狄忒同时将目光投来,等待雅辛托斯能为他们之间的争论做个裁决。

  老实人火神兀自在旁边纠结地搓着手劝说:“阿芙洛狄忒你疯了,你一个有夫之妇,为什么非要和哈迪斯抢人呢?哈迪斯陛下,您这……也有点不像话啊,人家雅辛心里已经有人了,您为什么非要挖这个墙角呢?世上那么多片树林,您为什么非赖着这棵树?”

  听听,听听。

  雅辛托斯感动极了,调动起二百万分的感情大步过去,绕开已经伸出手臂的美神,以及矜持微抬下巴的冥王,一把抱住自己的老伙计,将话说完:“——赫菲斯托斯!”

  哈迪斯:“?”

  阿芙洛狄忒:“??”

  两神纷纷向赫菲斯托斯投去尖锐的眼神。

  哈迪斯语带讥讽:“世上那么多树林?”

  阿芙洛狄忒尖叫:“我有夫之妇不可以,你有妇之夫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