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京生今日原本是同好友约好,要出去寻些事情做的。

  他算盘打算的挺好,甚至在脑子里已经把一天到晚的所有安排都给想好了。

  然而看着自家那个傻弟弟一整天都神不守舍的模样,他忍不住还是心里有些怀疑和担心的——总觉得对方这个模样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虽然他嘴上不说,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但是最后看着吃完午饭以后便急惶惶出去了的二弟,华京生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他一直远远地跟着,直到最后看见华港生要等的那个人出现时他才恍然大悟,随后便是一腔怒火。

  虽说这两个人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的话,都算是他的弟弟,可是到底还是要分一个亲疏远近的。

  他并不怎么喜欢鲁德培这个人,对之前发生的那档子荒唐事,他一直对鲁德培有一个心结在,而这个心结一天不解开,他就一直会看对方特别不爽。

  华京生一直在远处冷眼看着车子开走,看着华港生一脸苦闷地坐在路边,他差点想要直接冲出去把人给拖回家好好教育一番——

  后来,他也一直为自己没有及时冲出去而后悔,若不是当时他想让华港生自己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而选择了冷眼旁观,大概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那声枪响他自然也是听到了,只不过情势变化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拦,华港生就已经跑没影了。

  这片公园大得要命,华京生有些懊恼地踹了一旁的草丛一脚,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往里头跑。

  路上,他还差点就被警署的那帮差佬看到,看着如今这种状况,他心里面后悔的要命——

  他早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的个性,善良到让他觉得几乎算得上是有些犯傻了,而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脑子坏掉了,不知道赶紧去拦上一拦。

  鲁德培会怎么样其实他并不是特别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华港生那个傻仔,一意孤行,非要跟着一起搅进这摊浑水中,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自己。

  一步没跟上,他就找不到华港生人了,在公园里头躲躲藏藏着找人,找得华京生越发烦躁。

  他原本打算是要从北门那边走的,但是快到近前的时候,他却突然看到那群差佬跟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的混混纠缠在一起,两伙人就那么直接动起手来,也拦住了华京生的路。

  无奈,他只能另寻出口,躲到一旁的小门内,试图从另一头出去接着找人。

  外头乱七八糟的吆喝声慢慢的远了,这小门矮矮的,内里却有着无穷乾坤,倒像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似的。

  周围一片黑漆漆,华京生轻手轻脚踩着地面,这里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所以也只能小心翼翼往里头移动。

  走了大约有两三分钟,他就在中途碰到了一个分叉口,两端都是一样的场景,华京生纠结了一下,手指随意在两个入口前点了点,最后选中了靠左的那条路。

  地上扔了一堆废旧的电线,华京生跌跌撞撞地往里头继续走,不停地在心里暗骂实在是晦气,他发誓,若是待会儿找到了那个傻弟弟,他非得让对方好看才行。

  然而脚下的那些废弃物却好像是专门来跟他作对似的,眼看着都已经快要到出口了,他却突然又被绊了一下。

  华京生低头,踢了踢腿,又一脸郁卒地蹲下去,开始用暴力手段去拽掉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在他腿上的电线。

  隐隐有呜咽声顺着风传到他耳中,华京生皱眉,有些诧异——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哪儿了,但是这里看起来这么破旧,怎么还有人在这里,而且那声音听上去怪怪的,又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一边拽着腿上的电线,一边往前头又蹭了几步,在踏出那条长长的过道时,他成功解开了自己腿上的累赘……也看到了那个令他几欲抓狂的画面。

  虽然距离并不算近,可是却不妨碍他将那边的状况给看清楚。

  华港生衣衫凌乱,被人按在墙上动作,涨红着一张脸,表情看上去很是难受,而背对着他的那人却依旧整整齐齐,单是一个背影看上去,就透露着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

  而方才若隐若现的那呜咽声,只怕也是从华港生口中溢出的。

  “这个畜生!”

  他眼尖地看着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不远处,半遮半掩的大门口似乎有人影经过。他握紧了拳头,脑袋里仿佛被人丢进了一堆炸/弹,直把他炸得耳中嗡嗡响。

  他几乎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冲出去把那小子结结实实打一顿的欲望。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

  外头那人影万一是那帮差佬过来搜查怎么办?他那傻弟弟现在这般模样,若是被人看到了,名声可就真的毁于一旦了!

  他咬紧牙关,即便气得浑身发抖,也不能出去,只能看着他们在这种阴暗破败的地方,继续做那种不堪的事情。

  华京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转移了目光,把眼神转到了对面半开的大门上。他用力地拽了一把还在手中的废旧电线,然后重重丢在地上,故意发出了声音,接着转身顺着来路往回跑去。

  今日之事他记下了,等他先去将外头那帮差佬给引走,那个人渣他总要痛痛快快收拾一顿的。

  *

  而这件事情,除了华京生本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完事儿的鲁德培变得温柔许多,他整理好衣物以后,就把人直接给拦腰抱起,顺着旁边的一道暗门走了出去。

  暗门通向的是这个公园的另一个大门,在那里,早已经有一辆汽车停在那里,安静地等着他们过去了。

  鲁德培把人给放上车以后,微笑着凑过去,轻轻柔柔地在对方眉心处烙下了一个吻。

  “在这儿等我一下。”他捏着华港生的耳垂,笑眯眯地歪头,“五分钟就好,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就可以回家了。”

  他把家这个音节咬得很重,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渴望的情绪来,华港生垂眼看他,只觉得心里酸酸麻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

  这人没有受伤,看上去还同往日一般无二,他本应生气的,可是对方的目光深处却盈满了寂寥之色,这让他一丝责怪的话语都无法说出口。

  华港生没有继续和鲁德培对视,在刚刚那一场费力又激烈的情/事过后,他现在几乎是不怎么想动,只想安安静静躺下来睡上一觉。

  鲁德培手撑在车座的靠背上,又轻轻摸了摸眯着眼,看起来一脸乏力的华港生那张略微有些苍白的脸,柔声低语,“睡吧,待会儿我带你回家。”

  说完,他自己又忍不住,闷闷笑了出声。

  ……回家。

  要回家啊。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