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德培在那楼下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前头的阿标手撑着脑袋,整个人已经是困得不得了,他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了,也打了无数个哈欠,直打得眼泪汪汪,最后才听见鲁德培终于开口说要走。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简直就是如同天籁,阿标长出了一口气,赶紧伸手发动了车子,然后慢悠悠地,就开离了这个地方。

  而在另一头——

  自从华港生见到了对方的车子停在自家楼下以后,他就以为,对方还会继续来同他纠缠不休。

  为了这件事,他在家的几天里,实在是过得心惊胆战,生怕那人真的过来,又害怕自己情绪起伏太过让大哥看出来什么不对劲来。

  然而后来等了又等,他又觉得,大约是他想多了,那个人也许真的没有了要来寻他的可能,也终于放下了一直吊着的那颗心。

  ……至于那心里究竟有没有失落,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鲁德培这一次离开,就直接消失了一周,期间一声招呼都没有打,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他要做的生意在这里,他的根基也都在这里,所以没有人担心他其实是逃跑了,而等他回来的时候,也就是该警署的人收网的时候了。

  华港生就是在这种纠结和忐忑中,过了一天又一天,然后等到了行动的那天。

  因为他已经被排除在这个行动之外,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或者说……他想去帮谁的忙。

  心里的恐慌让他控制不住——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再回到那里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人。

  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依旧没有改变,定下的是下午四点,在过去的路上,华港生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当初明明鲁德培已经知道了自己接近他是别有用心,也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如今,他却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生意照做,一切如常,甚至连时间地点都不修改。

  若非是他胸有成竹,那就是因为他太过自大,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后者的可能性不大,鲁德培虽然平日里表现出的性格比较自傲,但他又不是傻子。

  可若是前者的话,警署那边的布控十分严密,不管露面与否,只要人去了,那就一定会被牵连进去。而华港生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对方究竟会使什么样的招数,才能成功逃脱掣肘。

  华港生想不通,只能赶去当面问上一问了。

  交易的时间在下午四点,而现在不过才两点过半,华港生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去公司见到了本人,再说其他。

  因为他这心里是带着焦躁出的门,所以这一路上,明明是正常行驶的路程,他却总觉得比起以往都要长上许多倍。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他先是在楼下转了转,直到看见那辆无比眼熟的汽车以后,他才稍微安心了些——

  鲁德培还没有离开,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他就站在那辆车子附近,默默地等着汽车主人的出现。

  原本他是想要直接冲进去找人的,可是都已经快到了大门前,他却又突然犹豫了起来。

  在这里的那段时间,华港生其实已经在里头混了个脸熟,而他最常听的便是鲁德培的那群手下们经常笑嘻嘻地跟他讲说,BOSS对他真是格外的好——

  当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如今想来,他却又觉得别扭万分。所以他有些尴尬,也并不是太想踏进这个地方。

  最近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华港生今天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牛仔外套。刚出门那会儿天上还有太阳,阳光投射下来,照得人暖烘烘,这会儿也不过才过去一个钟,周围就突然暗了下去,还起了风。

  微风呼呼刮着,天上的云彩遮住了太阳,还未到黄昏时就已经灰蒙蒙起来,只剩下云层的缝隙处还依稀透着点暖橘色的光。

  华港生被吹得手脚发凉,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着,可是这也不能让他暖和到哪里去,于是他就只能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企图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的体温回暖。

  而鲁德培也就是在这时候,从公司大楼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