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Miracle 请务必听一听

  本章仗露/承花/乔迪

  当蓝色的夜坠落在世界时

  没有人看见我们手牵着手

  00

  如果再给东方仗助一个机会,问问他要如何度过珍贵的假期——想必他绝不会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答:“拉斯维加斯”。

  这座霓虹永不熄灭的城市处于沙漠的边缘,种植有大片绿色的仙人掌和各色的小花。东方仗助把鼻梁上的墨镜推到额头,有些好奇地摇开车窗。年轻的东方人脱掉了常年不变的校服外套,穿上了花哨的印花短袖和宽松长裤,安心地远离纷争做个本分的观光客。

  岸边露伴不得不按一声喇叭阻止大龄儿童的危险行为。

  “手。”

  也许是他早上不应该点拿铁而是美式,这会儿他太阳穴跳个不停——连伸手给东方仗助的脑门来一下的劲都没有。在这个博彩合法化的城市里充满了青少年感兴趣的东西,路边的老虎机、当地味道刺鼻的酒水饮料、身材火辣昼伏夜出的女郎。露伴觉得自己像个操碎了心的保姆。

  “三十分钟,找地方。”

  东方仗助把墨镜扯下来,在安全带下面伸了个懒腰,“假期,露伴老师。假期就是——没有训练、没有任务、没有每日完成事项ABCD,也不需要和承太——”

  岸边露伴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他们停在湖边的公路上,灼热的烈日烘烤着路面。

  露伴把墨镜猛地摘下来甩到一边,“东方仗助。”他面无表情地攥着男孩的衣领把他拎到眼前,“搞清楚。无论你现在是不是什么狗屁假期。”露伴一松手仗助就重新掉回了位置上,“辅导你是我的工作。”

  “一般情况下,妨碍我工作的人都活不太长。”

  东方仗助沉默地收回手,垂着脑袋摇上车窗,他重新扣好安全带之后窝在副驾驶座上,直到车开进市区里才小声开口,“只是工作吗?”岸边露伴没有回答他。本家在来电中没有说清楚具体情况,仅仅要求先确认是否收到指令。因为东方仗助的年龄与身份——他并未过多参与乔斯达家族的生意。他被冠以母姓送往日本,组织干部岸边露伴作为他的辅导者一并生活在日本。

  岸边露伴将其视为任务失败的惩罚。

  而这个尚未分化的小鬼像块牛皮糖一样。

  “你总是没有办法按照真实的想法表达呢。”花京院曾经这样评价过他,“虽然我们的确常常无法用真实的身份来面对他人。”他伸手戳了戳岸边露伴的胸口,“面对家人时,我们从不虚伪。”——家人吗?

  那个笨蛋小鬼。

  岸边露伴心烦意乱地冲他解释,“这是紧急情况下的特殊规定。这道指令本来应该发往杜王町。但是因为你的临时假期,我们需要去合适的据点接收。”酒店、餐厅、赌场——这些乔斯达家族仅仅做到渗透的产业并不十分安全。实际上,在组织所在的城市都有所谓的“巢”来作为可靠的据点。“如果顺利的话,晚上带你出去玩。”说到后面几乎都要听不见声音,东方仗助笑嘻嘻地举手欢呼。

  暖橘色的余辉渐渐坠入湖心,霓虹灯的光影映在泊油马路上像是一滩泼上去的油彩。露伴在一家名字奇怪的酒馆前面停了车,灯牌上是一只红色的高跟鞋。仗助扒着车窗打量着身材性感的牙买加女人弯下腰拉动老虎机的拉杆,脸颊发烫、舌头打结,“诶?这——这就是巢?”

  “也是脱衣舞酒馆。”露伴眯着眼睛观察着车流与人群,确认并没有尾随的可疑对象,他低头检查别在靴子里的匕首和口袋里的枪。

  “等我十分钟。我去拿密钥。”

  “我、我和你一起。”

  01

  月光。

  浇在花京院的后颈,流淌过他珊瑚色的头发,隐匿在瓷白的肩膀下面。他喘得像是刚刚负重跑了太远的距离,难以负荷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手指不自觉地扣抓着床单。“承太郎……”他神志不清地呼唤这个名字,舌头不听使唤地蹭过湿润的下唇。

  然而Omega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味道。

  已经坏死的腺体上弹孔的伤痕已经变得很淡,几乎要看不清楚——承太郎弄出来的伤口要比那些鲜艳的多。空条承太郎俯视着花京院的身体,从肩膀到后腰——八枪——他按着花京院的肩膀,用嘴唇去寻找那些已经褪色了的伤口,试图把那些暗沉的皮肤消化在口腔里。

  承太郎一口咬上花京院脖子后面的那个器官。

  他在花京院的身体里成结。

  他叼着那片皮肤发出不甘的低吼声。任何人都无法永久标记花京院典明,包括空条承太郎。花京院艰难地翻过身捧起他的脸,膝盖抵着他的腰窝磨蹭着,“我在……”他伸出双臂把承太郎搂进怀里,嘴唇贴在耳朵边,“我就在这里。”

  不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也没有快要死掉。

  承太郎低头安静地亲吻青年的嘴唇。他拨开那些散乱在爱人脸上的头发,按着花京院的后脑勺攫取对方口腔里的氧气。下一秒,他猛地冲进更加紧窄的地方,再一次徒劳无功地咬破了对方的腺体。

  “没…嘶,没用的...”

  花京院痛的蜷起起来,下意识地躲避着对方的撕咬,他抬起手臂推拒着承太郎的肩膀。

  “我……哪里也不会去。”花京院视线模糊地蹭了蹭眼角,那里堆积着泪花,“…我就在…这里。”

  承太郎嗅到唇齿间的血腥气和一丝风铃花香。

  更晚一些的时候承太郎打开了飘窗中的一扇,花京院穿着睡袍坐在床上,膝盖上放着一本《君主论》,“你觉得自己的味道太重了?”他玩笑似的调侃道。“是。”承太郎替他拢好睡袍的前襟,“那样很妨碍我闻到你的味道。”花京院投降地发出一声叹息,他伸手握住承太郎的拳头,“你我都知道。”

  “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我梦见了迪奥·布兰多。”承太郎的目光从花京院脖子后面的痕迹上移开。迪奥令人憎恶的幻象似乎让他失去了控制。“但是他已经死了十五年了,承太郎。”花京院的拇指抵在他的掌心,额头碰着额头,鼻尖擦着鼻尖。

  “你没办法再给已经沉入海底的人补上几枪。”

  02

  迪奥捡了一颗弹壳让它在指尖转动起来。

  “看样子你的兄弟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JOJO。”他把那颗子弹壳扔出去,穿过窗口又从悬崖的边缘滚落下去,“可惜迎接他们的不是你,而是死神。”他的金发仍然光滑柔顺、暗红色的眼睛仍然明亮,但乔纳森还是觉得陌生。

  仿佛他日夜怀念的不过是旧日梦中的一捧尘土。

  而白骨里咀嚼尸体的冷血动物正嘶嘶地吐着信子。

  “我祈求过你的信任。”他俯视着乔纳森,嘴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像条狗。乔纳森·乔斯达。”他按着乔纳森的脑袋,恶狠狠地用膝盖击中了对方的下巴,那使得男人发出带着血腥气的呛咳声。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整理被弄皱了的衣摆,面无表情地杵着脸颊,“你还记得吗——我当年是怎么说的来着?”

  乔纳森当然记得。

  那是十五年之前倾盆的雷雨之夜。

  “让开——”空条承太郎的枪口指着乔纳森的脑袋,他咆哮着吼叫,食指搭在扳机上似乎随时就要让自己宣誓效忠的教父脑袋开花。乔瑟夫死死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肩膀,然后被他赏了一梭子打在地板上的子弹,挨着乔瑟夫的脚尖,“滚开,老东西。”

  “我要宰了他。”

  “就现在。”

  迪奥·布兰多被绑在他自己常坐的那张椅子上,仍穿着两天前的那件深蓝色的外套——承太郎不由自主地想象着他外套上是不是沾了花京院的血。金发的男人似乎仍对自己的处境蛮不在意,他昂起下巴倨傲得仿佛仍是这个城堡的男主人,“宰了我?空条承太郎,”他发出嗤笑声,“没有我,乔斯达家族的所有人早死光了。你——”他眯起眼睛注视着曾经无比熟悉的兄弟姊妹们,“你,还有你。”他仰起头去找乔纳森的眼睛,暗红色的眸子里反射出蓝发男人的轮廓,“我的确——曾经是个警察,JOJO。但我保护过你们这些蠢货。”

  “我背叛了我的诺言和信条。”只因为你,JOJO。

  如果你永远相信我,永远保护我。

  我将献上我的忠诚与信仰。

  My godfather。

  他热切地掀开眼睛,目光像是那不勒斯雨夜里乔纳森第一次遇见他那样。救我啊……那明亮的光彩照人的眼睛这么说。乔纳森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朝他伸出手去,他的爱人如今满身伤口,衣衫褴褛,第一次连口吻都如同请求。

  “闭嘴。”

  空条承太郎的子弹擦着乔纳森的耳朵飞出去,几缕深蓝色的发丝散落在地上。他咬牙切齿地把花京院带回来的录音扔到乔纳森的怀里,“谎话连篇。”承太郎把枪口对准了金发的男人,“去死。”

  哪怕对着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打空了弹夹都无法宣泄他的愤怒。

  花京院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你以为只有花京院一个人怀疑你?如果不是乔纳森信任你,你破绽百出,叛徒。”乔纳森沉默地听完了一切,他把已到尾声的录音带放在一边,他游魂似地走到承太郎前面,胸口暴露在承太郎的枪口下,“迪奥·布兰多,你说你曾保护乔斯达家族,这是真的吗?请告诉我。”

  “当然——我曾宣誓——”

  “你也曾对着警徽宣誓,我亲爱的朋友。”乔纳森缓慢地转过身去,脸色苍白,他像是一条刚从水里捞起来的鱼,无法呼吸,在稀薄的空气里挣扎着活动,他蹲下身来,凝视着迪奥的眼睛,那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属于他曾经深爱的男人。也许迪奥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泪水挂在长长的下睫毛上,摇摇欲坠。乔纳森的手指在触碰对方的睫毛前一秒停下来。“你还在撒谎。”

  教父宣判了。

  他判处他的爱人死刑。

  承太郎的手指按下扳机,乔纳森阻止了他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长兄别住他的手腕,顺手卸掉了已经上膛的弹夹,他把凶器随手抛到房间的角落里,拿出手帕擦干净了指尖上的汗渍。“Addio pre sempre,Amore mio。”他伸手敲在迪奥的后颈上,接住对方瘫软下来的身体。

  “按照叛徒的处决方式。”

  “迪奥·布兰多将永坠大海。”

  断崖下面的浪涛声终于盖过寂静的房间,月色晦暗地照射着陡峭的崖壁,昨日如今日,日日如此。

  04

  “但是奇迹发生了。”迪奥双手掐紧了乔纳森的脖子,“我从地狱回来了,我亲爱的。”他收紧了十指,“我猜是地狱也无法平息我的憎恨与怒火。”他笑起来,前仰后合得几乎要喘不上气。

  “第一个好消息。”

  “你的宝贝弟弟,让我看看——”他虚起眼睛,嘲讽地歪过头,“东方仗助。好像遇到了点麻烦。”迪奥伸手亲昵地拍拍乔纳森的头,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你果然深受爱戴,他们听话的不得了啊。”

  夜色舔舐着他下颚的轮廓,迪奥轻松地跳上桌子,他翘起腿,月光在他眼睛里凝结成如血的深潭。他装作怜悯地朝乔纳森伸出手。

  “来试试吧。”

  “祈求我的原谅吧。”

  “像条狗那样。”

  05

  东方仗助躲在角落椅背后面,无比庆幸露伴还记得给他口袋里放上一把枪。

  只是子弹的数量让人有点伤脑筋。

  好在也只剩下一个敌人。

  酒馆已经坏掉的音响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着热情的拉美舞曲。高跟鞋磕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屏住呼吸,热汗从额前不间断地滑落。握着枪的手却并没有颤抖——这并非来自于乔斯达家族的血缘遗传。实际上,岸边露伴的射击训练对他来说不比国小算数更难一点,或者说,也许数学可能更伤脑筋。

  某种程度上来说,东方仗助有些得天独厚的天赋。

  他只是非常喜爱和他的露伴老师一起消磨时间——无论是杜王町的训练基地还是拉斯维加斯的脱衣舞酒馆。当然,前提是他的露伴老师不能一身挂彩、人事不知。

  小型爆炸造成了酒馆室内照明系统的破坏。

  所以他才能抱着露伴找到这个死角。

  岸边露伴几乎是下意识地扑过来把东方仗助压在身下,“晚上……”他整个背部都收到了严重的灼伤,烧焦的衣服黏在皮肤上,“不能带……”他怔怔地栽进东方仗助的怀里,理智与思绪飞离到很远的地方,然后陷入一片黑暗。

  他刚刚有些庆幸不必拿到密钥,和那些难缠的家族纠纷打交道。

  而此时此刻愤怒的年轻人睁开亮晶晶的眼睛,弓起身体,像是一只捕猎的豹子。

  三米。

  他并非不害怕。

  这不是训练,也不是小打小闹的任务。

  两米。

  只是他有绝不能退缩的理由。

  一米。

  就是现在——一声枪响,东方仗助打断了顶灯称重的部分,水晶灯哗啦啦地砸下来,擦过一个面朝着仗助的黑影。“脑子倒是很好用嘛。”舞女转了转手枪,用鞋尖挑开残碎的灯具,她越过那片残骸,“但我也不是傻瓜,小朋友。我已经知道你的位置了。”

  东方仗助从椅背后面站出来出来,他握着枪的手腕不停抖动,慌乱地后退几步对着空气中不知名的一点连放两枪,但是并没有伤到对手分毫。

  “永别了,小鬼。”

  这个距离上舞女几乎不用瞄准也可以打碎东方仗助的脑袋。她遗憾地摇摇头。扣下扳机的后一秒一发子弹从脑后贯穿了她的眉心。子弹在出枪膛的一瞬间因为方向变化只射中了仗助的脚踝。

  ——真可惜啊。

  一道简单的几何学问题,打碎灯具是为了让对方靠近自己,并且制造跳弹的屏障。移动位置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找到致命的角度。“说好了晚上带我出去的,”东方仗助背起露伴往外挪,“你可别食言啊,露伴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