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看了他两秒,打量着他的神色,然后就像没听到一样,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去给你叫医生。”

  但乌丸和光没有错过琴酒刚才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很肯定琴酒听到了,只是假装没听见。

  他感到了不高兴,揪了揪手里的发丝,想让琴酒靠近一点自己。

  琴酒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又或者是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总之琴酒低下了头。

  银色的长发垂下,铺下来的阴影把乌丸和光笼罩在其中,琴酒伸出手,指腹在乌丸和光的脸上擦了一下,很快便拿开了。

  [他又在玩什么,我才不会亲他。]

  琴酒看上去很认真地问:“你有感觉头疼吗,是不是失忆了?”

  听上去像是关心他。但乌丸和光不信,隐隐觉得琴酒要说什么让他不高兴得话。他没好气地说:“没有。”

  琴酒听闻就重新站直了身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乌丸和光,双手盘起抱胸,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自己说的话。我们只是普通上下级,请您不要说这种超出正常社交的话。”

  乌丸和光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面露怀疑,没有掩盖自己的错愕,他问:“你真的是琴酒?”

  他多少年没听琴酒说过这种话了?这种阴阳怪气,这种夹枪带刺。

  就算是前段时间琴酒有意避开自己的时候,他都没听琴酒这么说过话。

  “……”琴酒没理他,这次真的转身走了。

  乌丸和光躺在床上,努力偏头看他离开的背影,心想琴酒现在一定很生气。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把计划告诉他,让他毫无准备地看着自己受伤。又或许是因为自己一醒来就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不对。乌丸和光皱眉,他的要求根本就不过分。

  只是一个亲吻,他们之前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还在意这个?

  琴酒凭什么敢在这里生气,他应该感到高兴。

  应该生气的是他自己。乌丸和光开始生气了,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琴酒拒绝。而且这一次,琴酒不但敢拒绝,还敢说阴阳怪气的话。

  乌丸和光看着天花板,心想,没人可以违抗自己的命令。

  没过多久,琴酒就回来,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医生。

  琴酒冷着脸,低气压,周身环绕着杀气,站在一旁,手里握着枪,再加上医生很清楚面前这两位是什么身份,也难怪他给乌丸和光检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我,我可能要给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医生说。他过去只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从来没想到过会有一天被委以重任。

  乌丸和光看了眼琴酒,琴酒不等他开口就说:“我在这守着。”

  乌丸和光本意也是如此,他此时重伤未痊愈,一个人待在这里接受检查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医生背上全是冷汗,但也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专注地做自己的事。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医生检查时用的设备声响。

  “大概要多久?”乌丸和光打破了沉默。

  医生浑身一抖,结结巴巴地说:“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因为只有我一个人。”

  乌丸和光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忽然问:“我的心脏有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

  医生以为他在怀疑什么,赶紧澄清:“手术很成功,您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

  乌丸和光当然知道手术成功,不然他怎么会好好地站在这。

  还是琴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问:“你感觉心脏不舒服?”

  乌丸和光没理他,而是又问了医生一遍:“我是问,我的心脏有没有别的什么问题。你给我做的手术,应该很清楚。”

  医生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回答:“您受伤的地方距离心脏有一定的距离,按照检查报告来看,子弹并没有对你的心脏造成任何伤害。”

  他以为这个回答会让乌丸和光满意,却没想到乌丸和光皱了皱眉,问:“受伤前呢?我记得我在几个月前也做了检查。”

  医生一怔,他反应了过来,不明白乌丸和光为什么要问这个——如果是说几个月前的那次检查,他那个时候就为他说明了情况,没有丝毫隐瞒。

  但他不敢问,只好又重新说了一遍:“如果您指的是之前的话,那么一切指标都很正常。”

  乌丸和光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一会儿没说话。

  医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去仔细琢磨,见他不说话,只好继续手上的动作。

  琴酒在这个时候问:“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没听你说过。”

  乌丸和光终于分了一点注意力给琴酒,他懒洋洋地说:“我以为,我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跟你说。”

  他没忘记琴酒刚才对自己的态度,因此现在说起话来也很不客气。

  “医生。”乌丸和光问的是医生,但是眼睛却盯着琴酒看,他问,“有时候我的心脏会出现莫名加速跳动的情况,似乎不是很正常?”

  乌丸和光看着琴酒,没有错过他脸上出现的一瞬空白。

  他过于熟悉琴酒,因此甚至不需要接触也知道对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果然,他那天喝醉酒的时候,是说了类似的话。

  乌丸和光揉了揉太阳穴,虽然醉酒导致了他断片,但在后来零碎的记忆片段也偶尔会浮现在脑海。

  比如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对琴酒说过什么“不喜欢,因为心跳从未改变”之类的话。

  酒后吐真言,他也确实是怎么想的。

  只是那个时候说出来刺激了琴酒,而这个时候说……

  琴酒就算听懂了,也大概不会信了。

  无所谓,他也不需要在意琴酒的想法。

  乌丸和光扭头看向医生,等待医生的回答。

  医生思考了一下,谨慎地回答:“如果您有经常熬夜的话,这大概是正常。”

  “没熬夜呢?”乌丸和光想了一下,顶多算是昼夜颠倒,毕竟有时候组织经常有事情发生在凌晨,需要他去处理。

  琴酒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回过神了,他极快地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认定乌丸和光不过又是在玩一种新游戏,又或者是心脏真的有不正常——算了,还是前者吧。

  他听见乌丸和光说的话,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医生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欲言又止,只好说:“从您的检查报告上看,您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您下次出现类似反应并且感到不适的话,可以立刻去查一下是怎么回事,那样会比较准。”

  乌丸和光没再说话。他并不满意医生给出的答案。

  他当然并不觉得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相反的,他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正因为清楚,所以不是很愿意接受,想给自己找到别的原因。

  屋内重回安静,乌丸和光闭上了眼,却能感觉到琴酒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别盯着我看。”乌丸和光闭着眼说,伤势未痊愈,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他也感到了无比的疲惫和困意,于是对琴酒说,“我睡一会儿。”

  医生感受到了琴酒锋锐的视线,赶紧说:“这是正常的,多休息也有助于恢复。”

  琴酒这才低低地应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乌丸和光身上。

  乌丸和光刚才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很精神,以致于他几乎要忘记乌丸和光受了伤,还刚经历了一场手术。

  现在乌丸和光睡着了,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而平稳,琴酒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从远远的一旁走到了乌丸和光面前。

  他并不喜欢看见乌丸和光一脸苍白地躺在这里,心里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手指落在了乌丸和光的脸上,想要掐下去。

  但最后还是没有掐下。

  琴酒弯腰俯身,唇落在乌丸和光的脸颊。

  医生在旁边心惊胆战地看着,手里的仪器都要握不稳,他内心大骇,觉得自己恐怕是卷入了组织高层的感情风波中。

  这这这,早就听闻琴酒和组织BOSS有着说不清楚的关系,他之前还嗤之以鼻,觉得这种能传到外围成员耳中的信息绝对是假的。

  结果现在眼前的一幕告诉他,之所以他作为外围成员也能听到这种八卦,不是因为是假的。

  正相反,这恐怕真得不能再真!

  自己真的不会被灭口吗?医生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

  琴酒看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声音很低,怕吵醒乌丸和光,他威胁道:“做好你自己的事,不然我很难保证你的家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医生仓皇地低下头,连忙应到是。

  乌丸和光睡着了,但其实还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点外面的动静。

  脸上忽然落下了很轻的吻,乌丸和光迟钝地反应了好久,才意识到是琴酒的吻。

  这不能怪他反应慢。乌丸和光想。只是他几乎要忘记,琴酒的吻也有这么安静、没有杂念的时候了。

  好像有琴酒在身边的时候,他的警惕心都会下降。

  也不知是好是坏。

  带着这种说不清楚的心绪,乌丸和光沉沉地陷入梦中。

  

  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一开始乌丸和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走在没有人的街上,天色黑沉沉,头顶上挂着圆月,路上没有路灯。

  是很合适的暗杀时间。乌丸和光想。

  伴随着这个想法,他感觉自己手上好像握着什么东西,熟悉的手感让他不用低头就知道是枪。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枪,也就在这个时候,轻微的脚步声从另一条路上传了过来。

  乌丸和光抬起头,他觉得自己应该要把枪举起来,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手纹丝不动,平静地放在身侧,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来者是否会对他造成威胁。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大概是看见他了,但很快就变得急促,快步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乌丸和光抬起头,看见少年模样的琴酒朝着自己走来。

  十五岁的琴酒。

  不知为什么,这个准确的年龄跳进了他的脑海中。

  银色的明月,没有人和灯光的街道,还有十五岁的琴酒。乌丸和光忽然意识到这是过去某个时间。他很清楚地记得这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乌丸和光想,梦到了过去的事。

  梦里的琴酒向他走来,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但不知道为什么,乌丸和光感觉他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很明显变得开心了起来。

  乌丸和光远远地唤他:“阿阵。”

  琴酒飞快地过来了,站在他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十五岁的琴酒还没有长得那么高,银色的脑袋就在面前,微微低头就能看见,乌丸和光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来接你回去。”

  乌丸和光注意到琴酒被他摸脑袋的时候僵硬了一秒。

  乌丸和光没好气地说:“怎么,长大了就不给碰了?”他不但没有放开手,还使劲蹂/躏一下,把琴酒的脑袋弄得乱七八糟。

  “没,没有。”琴酒说,他顶着被乌丸和光揉乱的头发,抬头问,“是明天还有什么任务吗?”

  “没任务,不愿意跟我回去?”乌丸和光微笑着,语气却变得不善,“我记得你现在还没有能力买自己的屋子,我也没有给你买过。酒店比我家要好住?”这个时候的琴酒除了跟他一起住以外,就是住在酒店里。

  “我没有这么想。”琴酒很快地否认,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看起来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他只是伸出手,对乌丸和光说,“我受伤了。”

  乌丸和光有点惊讶,他确实看见了琴酒手臂上有伤口,但是不严重,他以为琴酒不会跟他说,就像以前那样,选择性地把小伤隐瞒不告诉他。

  “我以为你不会告诉我。”乌丸和光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了。

  琴酒别过头,不太敢和乌丸和光对视,他低声说:“不是您要求的吗?我……我是属于您的。”

  乌丸和光眯了眯眼睛,意识到了琴酒身上出现的微妙的变化,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笑了笑,回答:“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听话。”

  琴酒嘟囔了一句哪有。

  不,确实有变化了。以前虽说是听话,但是不会像现在这般温顺。乌丸和光心想。

  乌丸和光笑了一下,说:“不是很严重,我回去帮你处理吧。”

  两人回了家。

  伤口并不严重,乌丸和光检查了一下琴酒的伤口,拿出酒精帮他消毒。

  琴酒的手被他握住,乌丸和光的指尖悄然按在他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捏着棉签,按在琴酒手臂上的伤口处。

  “阿阵。”乌丸和光忽然开口。

  琴酒猝不及防地抬头,和乌丸和光对视。

  乌丸和光扬了一下眉,温温和和地说:“阿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脉搏暴露了,琴酒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短促地说:“没有。”

  乌丸和光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棉签用力地在伤口上按了一下。

  酒精刺激地琴酒哆嗦了一下,他眼神闪躲,避开了乌丸和光的视线,像是怕乌丸和光不相信,他声音抬高了一点,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什么瞒着你。”

  乌丸和光慢条斯理地帮他把伤口消毒完,然后才松开手,把绷带扔到他面前,说:“自己包扎一下吧。这个应该就不需要我来了。”

  琴酒默不作声地拿起了绷带。

  但就在他伸手的时候,乌丸和光冷不丁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问过?乌丸和光脑海里好像有类似的画面出现。乌丸和光皱了下眉,他的记性很好,一般不会忘记什么事,除非是喝了酒……不对,自己喝酒的时候琴酒并不在身边。

  琴酒刚拿起绷带的时候手不易察觉地一抖,他想要强装镇定,却被乌丸和光一眼看出。

  乌丸和光不再去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问过琴酒同样的问题,他失笑,伸长手揉了下琴酒的脑袋:“紧张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用手托着下巴,打量着琴酒难以掩盖的慌乱。

  以上帝视角看过去回忆的乌丸和光忍不住感慨,十五岁的琴酒真是可爱啊,什么反应都比现在要外露多了。对比一下现在,回头看还是以前有意思,很真实的被说破心思的小孩。

  比起现在对什么都不为所动的琴酒要生动多了。

  不过琴酒毕竟是琴酒,他在最开始的慌乱后,很快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重归平静,只是眼神还有点闪躲,不敢和乌丸和光对视,假装认真地给自己缠绷带。

  乌丸和光觉得这小子的反应过于冷淡了,戳了戳琴酒的脸,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琴酒的声音里带了一点怨气。

  “哪有,我今天才发现的。”乌丸和光轻快地说,“不过早就有所预料。”

  琴酒终于愿意和他对视了,他语气古怪,问:“什么叫早有预料?”

  乌丸和光笑吟吟地和他对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抬手抚摸琴酒的脸颊,这是个暧昧的动作,气氛变得旖旎了起来,但乌丸和光说出来的话,却很破坏氛围,他说:“好好学习吧,等过几天,我找人给你上课。你还是个学生的年龄呢。”

  琴酒神色迅速变冷,他拍掉了乌丸和光的手,讽刺地说:“你不会还要说什么不要早恋的话吧,送我上学?你在想什么?我不需要。”

  乌丸和光被他拍掉了手,有点不高兴,但听到琴酒的话又笑出了声:“我可从来没说过让你不要早恋,暗恋算什么早恋。”

  在琴酒不满的视线下,他止住笑,叹了口气,说:“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吗?”

  他又一次伸手,这次是捏了捏琴酒的后颈。

  他说:“之前你都是跟着我学东西,现在让你去认识多点人,从别人那学点知识,认识更复杂的世界。然后——”

  他拖长音调,靠近琴酒,在他耳边轻声说:“然后更加用力地来喜欢我。”

  乌丸和光很缺爱,他从来没有被人爱过,部分人对他只有利用的情绪,另一部分人把他当作死物研究。

  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得到,他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很多人的爱,那就要一个人身上全部的爱,全心全意的在意。

  所以他把琴酒捡回来,费尽心思把琴酒养大。

  朝夕相处,琴酒是他用心血浇灌的武器,用心雕琢的所有物,琴酒的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进行,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被他潜移默化的影响。

  所以说他早有预料,并且很肯定,琴酒会喜欢上自己的。

  乌丸和光退开了一点,欣赏琴酒流露出的神情。

  琴酒看起来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的惊讶掩盖不住,但很快变成了愤怒。

  ……等等为什么会是愤怒。

  乌丸和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琴酒头上突然冒出了恶魔的角,连带着背后也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恶魔翅膀,尖尖长长的尾巴猛地勾住了乌丸和光的手臂,三角形的尾巴尖深深地扎了进去,那对黑红色的翅膀把他整个包裹在其中,化身巨大恶魔的琴酒俯视着他,低吼:“那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我却总是要做这些事,说这些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质问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还带着回声,乌丸和光被他的声波攻击弄得头晕目眩,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恶魔在他面前扭曲了起来,然后凶狠地扑了过来。

  “我要把你吃掉!”

  “f**k!”乌丸和光被惊醒了。

  他猛地想要从床上坐起来,起了一半,被一只手按住了。

  他迟钝地扭头看过去,刚才还是恶魔的琴酒皱着眉头看着他,说:“在抽血,不要乱动。”

  乌丸和光下意识低头,看见手臂上连着抽血的管子,鲜血正在往外面流。

  他喃喃道:“难怪……恶魔尾巴那么疼。”

  “什么?”琴酒没有听清。

  乌丸和光逐渐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在做梦。

  梦中的内容从真实的过去转变为魔幻的剧情,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乌丸和光回答,“没睡好。”本来还有点怀念以前的琴酒的,但一想到梦中最后恶魔琴酒的质问,乌丸和光就蔫了。

  “很快就结束了。”琴酒察觉到他精神不是很好,犹豫了一下,飞速地伸手摸了下乌丸和光的头——就像乌丸和光经常对他做的那样。

  乌丸和光看了他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没有说他没大没小,没批评也没拒绝,当然也没有高兴。

  看来他确实很累。琴酒心想。

  乌丸和光在心里叹气,心想自己不是累,只是突然发现在这世界上,人心是最难控制的。

  几年前的他不会想到琴酒对他的喜欢会逐渐失控,而几个月前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失控。

  情感果然是危险的事物。

  

  自那天又过去了好一段时间,生活重新回归平静。

  琴酒重新投身于组织的事情中,乌丸和光这个做BOSS的倒是因为养伤而更加清闲了起来。

  琴酒再没有从乌丸和光口中听到过关于心脏异常跳动的话,因此更加确信那不过是乌丸和光的新把戏。

  但其实,乌丸和光不过是在耐心等待伤口痊愈的时候。

  他并不喜欢拖延解决问题的时间,只是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比如再一次做梦梦到琴酒的这天。

  “阿阵。”乌丸和光推开门走了进来。这里是他家的书房,为了他的安全,这段时间琴酒都住在他家,白天如果不用出去做任务,便待在书房。

  琴酒抬起头,目光在他捧着的玻璃杯上停留了一秒。

  乌丸和光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轻快地问:“你知不知道——”

  琴酒警觉地打断了乌丸和光的话:“我不知道。”

  “……我还没开始说呢。”乌丸和光无语。

  琴酒却有种莫名的预感在对他预警,告诉他接下来乌丸和光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

  他靠在了椅背上,后背紧紧贴着椅子,飞快地低头看了眼手机,试图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里。

  乌丸和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别看了,没有理由能让你立刻离开的。我命令你好好坐着听我说。”

  带上了命令就是代表不允许任何理由拒绝。琴酒不情不愿地坐在那。

  乌丸和光把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牛奶,他没有看琴酒,但知道琴酒一定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

  “上次我跟医生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乌丸和光说,目光和琴酒对视。

  现在的琴酒可不是十五岁的琴酒能比的,他冷静甚至是冷淡,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等着乌丸和光继续往下说。

  乌丸和光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手托着脑袋看着琴酒,笑眯眯地问他:“黑泽医生,有时候我的心脏会出现莫名加速跳动的情况,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琴酒和这双深蓝色的眼睛对视,对乌丸和光的话嗤之以鼻。

  明明心脏总是会莫名加速跳动的人是他。琴酒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明白乌丸和光说这句话到用意。

  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乌丸和光新想出来折腾人的玩意,克制着,平静地回答:“我不是医生。医生让你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立刻去检查,你现在要去吗?”

  “不需要。不配合就算了。”乌丸和光撇撇嘴。

  配合什么,配合玩角色扮演吗?琴酒心想。

  乌丸和光收起脸上的笑,突然变得认真,问琴酒:“你能不能给我说一句表白的话?”

  “?”琴酒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他猜不到乌丸和光在发什么疯,因此逐渐变得不耐烦,但他想着感觉解决,然后让他做别的正事,于是敷衍地问:“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乌丸和光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住了琴酒放在桌子上的手。

  乌丸和光俯下身,低头和琴酒对视,他们挨得很近,琴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我的眼睛好看吗?”乌丸和光忽然问他。

  琴酒没有回答。乌丸和光的眼睛很好看,开心的时候带着笑意;生气的时候蕴藏怒意,像翻滚的海;时而冷酷,大部分时间无情;极少的时候含着泪,在发不出声音的时候求他停下。

  他很喜欢……任何一种。

  他不说话,但乌丸和光什么都知道。

  他露出了真切的笑意,蓝眼睛里亮起开心的神采,他握着琴酒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上,然后问琴酒:“阿阵,你有没有感觉我的心脏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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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一章拖了这么久,这周腱鞘炎发作真的很严重QAQ,码字非常手痛,每天只能写一点点。

  晚上给这章评论的发红包道个歉(鞠躬)×

  预备完结中。

  感谢在2023-05-24 23:56:39~2023-05-31 23:5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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