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当着你的面儿,对你说,他爱上了自己的儿子,你会有什么感受?反正白飞卿的内心中是有上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他只觉得天方夜谭也不过如此了。

  白飞卿不是一个传统的人,但也没开放到能坦然地接受一对父子的恋情,这俩人要与他无关也就罢了,可是,他们都是他的朋友。

  白飞卿对于粉叔和满满要成亲的理解是,梦满满追求自己失败,正值低落期,粉叔作为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不忍心梦满满太伤心,就假扮成一个陌生人接近梦满满,取缔白飞卿在自己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哄小孩儿开心的。他千思万想,也就是认为粉叔太过离经叛道,为了让梦满满快乐无所不用其极,可他却万万没想到,粉叔居然真的爱上了梦满满!

  

  白飞卿说:“你们是父子。”

  粉叔说:“这不用你提醒。”

  白飞卿说:“你们的爱情是不为世俗所容的。更何况,满满对事实全无所觉,你这是对满满的欺骗!”

  粉叔说:“这不是欺骗,我永远都不会骗他。他是我的宝贝儿,我爱他。”

  白飞卿说:“粉叔,你与满满的事我一个外人本是不好指谪的,但是,以我对满满的了解,他是不会接受自己和亲生父亲做情人的,这太荒诞了!”他少有的言辞激烈,“你口口声声地说你爱满满,可你想过没有,满满若是发现了真相,他该多么绝望和崩溃?!你是要逼死他吗?!”

  粉叔脸色发白,显然白飞卿的话也是戳中他的痛处。

  白飞卿说:“粉叔,我不会怀疑你对满满的关心和疼爱,可我必须得说,你不能打着爱的名义去伤满满的心!”

  粉叔静默无语,良久,他说:“婚礼是不会取消的。”

  白飞卿:“……”

  

  粉叔道:“我的工作很忙,在过去的十几年中,鲜少有空陪伴满满。在他的成长历程中,我这个当父亲的,像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时不时想起了,通个电话,确认下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是自己虚构意|- yín -的产物。”他笑得寂寥无比,“是空空拉我来玩《天下霸道》的,她说满满其实是很想念我的,她想我和满满能通过全息网游来维持这淡薄得近乎于无的父子感情。我那时刚谈完一笔大生意,有了闲暇,就可有可无地应了。”他笑容的弧度扩大,“我听从空空的建议,装作是满满的粉丝去接近满满,或许是父子天性作祟,在几次接触后,我真的喜欢上这个倔强又死心眼的孩子了。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骄傲!”他的神色间有了淡淡的得意,“满满逐渐地依赖我,信任我,把我当成无话不谈的朋友。他说我像他的父亲,他总是给我……哦,不,粉叔,描述他的爸爸有多么的英俊潇洒,似乎全天下没一个人能与之相比了。当我听他说这些话时,又是愧疚又是狂喜,我给他的很少,可他仍然深深地仰慕这我这个不尽职的父亲。”

  

  粉叔与白飞卿对视,他说:“在我得知满满喜欢你,你却对他弃如敝履时,我很愤怒。我的满满是最好的孩子,你凭什么不喜欢他?!可是,我又有窃喜,你不喜欢他,就没人来与我抢夺我的儿子,那他终归是属于我的。并且,满满说过,他会喜欢你是因为你有着和他的父亲相近的气质。当时,我就在想,满满想要的人不是你,是我,是他的父亲!在你与景幽成亲后,满满就死心了,他很低落,偷偷哭了好几次,他说没有人爱他,他的爸爸也不爱他。我又心痛又冤枉,我是爱他的,比谁都爱他!”

  

  粉叔霍然起身,“我该走了,不然满满得等急了。”

  白飞卿侧身挡住往外去的粉叔,说道:“满满对你的爱是对父亲的敬爱,并非夫妻间的男女之情。粉叔,你能自欺欺人,却不能拖累满满。”

  粉叔说:“白飞卿,我不想再与你多言,除非是满满本人要取消婚礼,否则,就算是天塌地裂了,我也是要与他成亲的!”

  粉叔的目光执着,像是两团燃烧的烈火,炽热得令白飞卿迟疑。

  

  两人静立相对,都在暗中较劲,拼的就是双方的坚定。

  几分钟后,白飞卿退开了。

  白飞卿说:“粉叔,我祝福你和满满,你……且好自为之。”

  粉叔说:“谢谢。”

  

  粉叔出了酒楼,白飞卿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目送他。

  白飞卿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但至少有一点他是很明确的,满满是真心喜欢粉叔的,虽然他并不知晓那个让他期望能相守一生的男人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景幽挽着白飞卿的胳膊说:“主人,粉叔和满满会幸福的。”

  白飞卿说:“嗯,但愿吧。”

  

  粉叔已到了街角,向左一拐弯,他就会超过白飞卿的视线范围了。

  白飞卿叫来了小二,打算付账。

  正值此刻,变故陡生!

 

 

第七十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