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态什么语气再和他说话,莫文星依然盯着电话发呆,楚河安慰过他说不用理黄河,其实他也知道黄河说话一向如此,早就不会被他的话刺到,但是这次除了感觉到刺之外仿佛还有一些酸味,因为黄河知道得太多,知道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嫉妒……


    而且他说的都没错,就是因为反驳不了所以才更难过,因为黄河从来都不屑撒谎,说话一针见血,甚至刺入骨髓,痛得连呻吟的余地都没有。

    最后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拨通了他的号码,等待的过程过度漫长,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几近窒息。

    “喂?”过分平稳乃至让人误会是对待陌生人一般毫无起伏的声音。

    喉咙沙哑得发不出声音,莫文星握着电话的手有点颤抖,虽然他们之间在那时候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这么明显的逃避,聪明如谭子轩,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该和他说什么?

    话筒里传来一声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叹息,其实又不是没有来电显示,不过是等待着他开口,或者解释或者当没事或者随便聊聊,但是都没有,好像瞬间懂了些什么,不用开口却能猜到的东西:“我……不是那么大方的男人啊。”

    “啊?”虽然有意逃避却没有想那么深更没想过类似于分手的话题,他很多事情都没想到,因为没准备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然而下一步呢?怎么走?

    “你的意思我想我大概也懂,理由你不打算说说?”谭子轩苦笑着。

    “我的意思?我什么意思?”茫然。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反问,也是试探。

    “我……不知道。”开始尴尬起来。

    又是深深的叹息,之后沉默,两人话都没有。

    本以为自己找到他之后会很紧张很谨慎地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但是时间久了,光凭自己的智商又怎么可能理不清?时间不留情地往前走,半空中悬着的心也渐渐降落,一切回归于平淡,不是不在乎了,只是明白了:“我不是每次都可以笑着说原谅,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冷淡,你始终是当初的样子……不明白你那时候说的喜欢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但我说过很多次,不要把我的感情当儿戏,你如果要闹也得有个限度,如果只是玩游戏这么点事……我不奉陪了。”

    自始至终,莫文星只发过一个“啊”字和“不知道”,之后都是绵长而毫无存在迹象的沉默,包括现在,因为他也在想,也开始认真思索他说的话,更在自责自己当初什么都没想就拖他下水……

    “呵呵……晚安。”笑得毫无温度,不冷不热,不爱不恨,这样的结果就是好的吗?

    谁都没说过要分手的话,只是这句晚安仿佛就是这段感情的句号,彼此都把它归类为分开的意思,谭子轩不舍得,莫文星也不舍得,但是谁也没挽留,在努力的人已经很努力,他时间不够,只想用现在的小数时间换取以后的自由,但是那个人并没有等他,等不到他自由就躲开了。

    而当乌龟的人虽然没说话却也不好过,也许错的全部是他,把对方拖下水却又自己先离开,没约定一起走,却也没说过什么时候分道扬镳,擅自离开的人总有罪。

    而他,值得去为他放弃什么或者背负什么吗?值得吗?喜欢不只是一种简单的感觉么?为什么要闹得那么复杂?

    ◆ ◆ ◆

    挂掉电话后谭子轩把手横在眼前深深呼吸着,压抑着那股逆流而上的情绪,更压抑着有些不受控的失落,最终什么都没流下,其实本来就不会流下。

    没有难过到那种程度,他告诉自己,催眠自己。

    晚安,不代表拜拜,再见,不代表分手,一句话的意义很多,看你怎么理解罢了。

    没有放弃,没有放弃……

    更没有对不起。

    ◆ ◆ ◆

    清晨,谭子荧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方了一叠书,是之前她拿给谭子轩看的,心里正疑惑着他是不是看完了,收好后又整理了几本拿到他房间,他正好准备出门,看到她拿着的书后面无表情地说:“这些不用送来了,我看够了。”

    眯起眼调侃道:“?够了么?”

    语言中的暧昧居多。

    “呵呵……”没温度的笑容,无意义的笑声,仿佛是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什么都不想说。

    “大哥你……怎么了?”

人生循环定律。

    忘记了时间怎么过,多久了,几号了,离目标有多远,或者目标是否还存在,仿若毫无目的的等待,毫无意义的奋斗,却又固执地坚持着。

    ◆ ◆ ◆

    深冬,纵然不曾下雪的南方偶尔也会冷得一塌糊涂,在这种需要温暖的时候总会不其然地想起些什么,马上又被理智压回心底不让它喧嚣着冲出来,笑容依旧那么清晰,只是发根下的黑发长了出来,当初染得鲜艳的红发也仿佛掉色一般变成了毫无光泽的哑红,因为气候干燥吗?

    多久没联系了,忘记了,时间,没在算,算一次心底掉一次泪,女儿家的心思实在不适合一个大老爷们,不过在失恋面前其实人人平等,为什么男人不能难过非要把眼泪往肚子里吞,女人却可以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哭起来?世界没公平可言,男人原来是不可脆弱的,莫文星是不懂那些,他从来是个有什么就表现在脸上的人,要压抑一种情绪,每天带着面具过日子,像那个人一样,不累吗?

    在经过一些日子后,发现有些感觉只增不减,那种唤作思念的情绪更是像装满水的杯子一般溢满了周围,堵塞整个心腔,本以为只要过去了就好,只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谭子轩并没有错,向他表白的自己也没错,只是那时候的自己欠缺考虑,没有去想过现实必须面对的问题,当所有问题接踪而来的时候,原来还是缺乏那些担当的能力,直到现在他依然能确定,并且坚决地说自己喜欢他,却已经没脸见他,更没有为了一个男人背叛家人的觉悟,说好听就是孝顺,不好听,就是孬种,没有胆量没有勇气的胆小鬼。

    放寒假了,回家后整天对着电脑发呆,脑子里依然只有一个想法:好想见他。

    一个电话很简单,却怎么也拨不出去,手指停留在按键上最后始终还是没有按下去,直到屏幕黑掉。

    现在,凭什么说想念?他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