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安晚被接连不断的短讯提示音扰得无法安眠, 最终忍无可忍睁开了眼睛。他下意识举起个人终端查看信息，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梦。
还没看清楚短讯内容，就被一声夸张的惊呼吸引了视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啊啊啊——！”
安晚转动眼珠, 好久才把这张脸从记忆中拖出来：“……戈、颂？”
甫一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的声音怎么这么沙哑？喉咙也痛、骨头也痛, 就像被人套着麻布袋子狠狠揍了一顿似的。
“我……怎么了？”安晚沙哑着声音问。
“你先别说话, 喝点儿水。”戈颂着急忙慌的跑到饮水机边接了杯温水, 又把安晚扶起垫好靠垫，看样子还像给他喂水。
安晚自认为和这条傻鱼没什么交情，抢先接过纸杯，在对方的注视下迫不得已抿了一口。
水沾唇而不入，他怕有毒。
“发生什么了？”安晚问。
戈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杯怀疑了，一点戒心没有的转身去小苹果, 悉心切块后端到安晚面前——此时安晚已经悄悄把水倒进了被子里。
“你不记得了吗？三天前过言灵裂隙的时候你突然昏迷了, 然后一直高烧，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我都快急死了，塔塔木院长还说没问题。”戈颂大大咧咧的上前摸额头，安晚身体虚弱一时没躲过, “退了退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安晚不动声色的把额头移开，“你怎么在这儿？”
“他都在这儿守了三天三夜了。”
房门突然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兽医走进来, 用鼻梁上的单边科研镜测量了安晚半晌，放心的点头道：“一切数值正常, 应该不会再烧了。我说这位朋友，你怎么招惹我们的傻鱼儿了？他为你不眠不休的看护了三天三夜，当年他队长做手术都没这待遇。”
戈颂红了脸, 囔囔的扯着衣袖：“院长你别瞎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安晚正色道：“谢谢，”旋即对塔塔木解释，“见过一面，不算熟悉。大概是这位朋友仗义，觉得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我。”
塔塔木：……你是假的直，还是真的渣？
听到他的话，戈颂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尴尬的挠了挠脸皮：“那，那你既然已经好了，我就先走了啊。”
“真的很谢谢你，”安晚认真的说，“下次你有困难，我也会帮你的。”
“不用不用，我不是为了让你帮我才照顾你的。”戈颂连连摆手，才退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又羞羞涩涩的挪过来，“那个……能加一下你的通讯号码吗？我，我万一下次有困难……不知道怎么找你。”
他说完就觉得这里理由蹩脚极了，恨不得地上变出个洞来钻进去，好在漂亮得像天使的少年并没有为难他，反倒是温柔的说出了号码。
天使弟弟的声音也好听，戈颂美滋滋的抱着个人终端，一路回房间的步伐都是飘的。
“傻鱼儿特别傻，你别玩他。”塔塔木笑眯眯的，好像只是随口叮嘱一句，安晚却从他的情绪中听出了严肃的警告。
他当然察觉到了戈颂显而易见的爱慕，不过：“亡国未复，怎么有心思儿女情长。”
“文绉绉的，跟考古院那边的人似的，”塔塔木摇摇头，“我不管你到底什么想法，反正傻鱼儿哪天哭诉被人骗了感情，我就找你。”
“呵呵。”安晚冷漠一笑，懒得反驳这其中多如星尘的漏洞。
塔塔木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开口问：“突破视野级了吧？”
安晚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惊愕的瞪着塔塔木。
“这两天我一直在监测你的身体数值，”说到这里时塔塔木的脸色有些古怪，他欲言又止的说，“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打住，别跟我说你没异能的鬼话，我们用数据说话。你的细胞能量值在途经言灵裂隙的时候有一个井喷，之后这三天一直稳定提升，应该是突破了视野级没错。”
安晚心念一动，精神触角霍然涌出，霎时间布满整艘东方号！
新涌出的精神触角无论是韧性还是数量上都跟昏迷前的不可同日而语，最关键的是东方号纵伸长度最大可达13公里——这可不是空旷无人之地，战舰内有着错综复杂的管道、屏蔽墙房间，一般视野级在此只能发挥目之所及处的异能，哪怕是身为精神系的安晚也顶多能穿透两三公里。
可现在他轻轻松松便用精神触角笼罩了整个东方号，全部铺满意味着他可以穿透所有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障碍。
换而言之，他居然真的昏迷三天就突破视界极限进入了行星级门槛！
从视野级的公里级别到行星级的标准异能范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只要突破视界极限，后面的修炼便再没有难关，只要勤奋修炼，那么成为行星级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绝大多数异能者都折戟在视野级，终其一生无法勘破视界规则，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而只有达到行星级，才有资格位列强者之流——一寸长、一寸强，更何况人家不止长你一寸，隔着半个星球就能按死你，一寸险还有发挥的余地？塔塔木看他神态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身为兽人没有异能，本着科研的态度调出电子笔记本：“突破视界极限是什么感觉？有什么诀窍吗，你要知道现在人类中能从视野级蜕变到行星级的万里挑一，我们一直在寻找规范化培训突破的方法。”
安晚哪好意思说自己昏迷了三天，莫名其妙就突破了，没什么体悟甚至没什么感觉，非要说的话：“我在经过言灵裂隙的时候似有所感。”
那时候导致自己昏迷的剧烈头疼，可能就是突破的先兆？
塔塔木刷刷记着笔记：“什么感觉？和你昏迷有关系吗？”
“被打了一拳似的，然后我就晕了，”安晚耸耸肩，“醒了就突破了。喂，你知道就算了，不要随便告诉别人我有异能；别以为朋友一场我就不会揍你。”
塔塔木根本没理会他的后半句话，自顾自调出了些安晚看不懂的模型，念念有词道：“言灵裂隙……没道理啊，这是祝祷系的异能，小沛玄能吸收很正常，你一个精神系的——这也不搭啊。难道是由纪突变？不对不对……”
“听到没啊。”安晚用脚尖扒拉了他。
塔塔木突然扭头：“在昏迷的这三天里你有意识吗？能内视吗？”
安晚点点头，又摇头：“不是内视——我在做梦，清醒梦，有意识的那种。”
塔塔木把漂浮在房间里的模型投影扒开，坐到安晚床边颇感兴趣问：“梦到什么了？”
安晚沉默片刻，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崽是虫族了？”
塔塔木笔尖稍顿，他低头整理了下科研眼镜：“有过猜测，但虫族从没有幼崽，所以我不敢肯定，”他说着缓慢抬头，凝视安晚道，“老实说——他和你长得那么像，我也怀疑过你。”
安晚的拳头倏地攥紧：“然后呢？”
“这两天抽你的血，”塔塔木没看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检测结果……正常。”
安晚也不知怎么的，暗自松了口气，却正好遗漏了塔塔木眼底闪过的一抹复杂与探究。
“我本来就是人类，”安晚也不知道是在争辩什么，“既能上东方号，又能通过言灵裂隙，如果我是虫族的话，那虫族早就打过来了。”
“是啊，”塔塔木的音调像是感慨，又像是叹息，“你就应该是人类才对。”
他的语气怪怪的，安晚不太自然的岔开话题：“随便什么人抽我的血就能知道我现在突破视野级了吗？”
塔塔木点头：“当然，异能者的细胞能量值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芝麻和西瓜那样的区别。不过你为什么一直不想承认自己的能力？我看你也不像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的胆小鬼。”
安晚冷笑一声，一副看透真相的模样：“我是Beta，院长大人，Beta是ABO三性中最多的人种，如果能研究出Beta进化出异能的方法，难道你们不会疯狂？难道不想要把我抓去实验室活体解剖？”
塔塔木嘴角抽了抽，实在没忍住给了他一个暴栗：“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活体解剖呢——你以为准行星级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吗？就你现在这等级，别说是Beta，就算是亚兽都能被军部的那些家伙们好吃好喝的供着。
精神系的行星级啊！还是对虫族特效的变异异能，兽神在上，谁要是敢动你我塔塔木·伊苏第一个不同意。小朋友不要整天看些科学怪人的电影，在联合学院没教你正常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吗？”
安晚将信将疑的望着他。
塔塔木翻了个大白眼：“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击蒙幸存的高级文明联盟根本就没打算打持久战——拼成长谁也拼不过虫族那个以战养战、分裂繁衍的怪物，联盟已经在准备决战了，没人有空研究你突变来的进化，除非你不肯上战场。”
“我会上的。”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
塔塔木满意的点头：“从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个情怀深厚的三好青年。”
“人类这就准备决战了？”安晚问。
“是击蒙幸存文明联盟——你们人类，我们兽人，还有天契星那些机器人、隔壁的石头斯顿人，除了云母星人以外都参与了，”塔塔木说着冷笑一声，“云母星人仗着自己是气态生命觉得虫族伤害不了他们，真是可笑。”
“会不会太鲁莽？”安晚没见过生活在兽人星的人类和其他生命到底有多强，但是他见识过双子星上的虫族。如果人类的最高战斗力仅仅是行星级的话，他觉得此战必败。
塔塔木神神秘秘的摇摇手指：“你们人类就快有星系级了，我们的图腾也会参战，据说天契星的大杀器即将重启。不过也不急，星系级不是那么好突破的，重启也尚需时间。我会继续研究虫族的性别分化，聪明人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咚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打开后戈颂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院长、安晚，马上就进入大气层了，我来通知你们十分钟后全舰消毒。”
“知道了。”
戈颂有悄悄丢进来一个隔离包，冲安晚挤眉弄眼道：“这个是全新的，安晚你用~”
塔塔木从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生：“真是儿大不中留！”
不久之后，塔塔木接到了隐秘渠道的情报，登时脸色大变。报告中说三天前天赋虫阿依夏尝试强行穿过言灵裂隙，并取得了不小的成功——对方在言灵裂隙中坚持了将近半小时，只差一只小臂的距离就要把爪子伸过来了！
他低喃道：“看来得抓紧了，虫族从来就没想过和/平共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实名制之后评论少了好多，难道我的小萌物们都未成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