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笙原想说些什么将这般不尴不尬的气氛调弄开来, 只觑了眼两人脸色,还是止住了。
倒是巫庭, 抬步朝着别笙的位置走近了些, 身形清峻的男人眉目微垂,眸光掠下的间隙,已将笼在别笙肩上的枝蔓拂了去,“山下有人接应, 我们走吧。”
别笙似有所觉的偏了目, 他望着那只才从肩上拂过的手, 下意识的, 抬手攥住了。
只神思恍过时, 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思及还在旁边的几人, 耳朵尖儿上不由蹿上了点红。
却到底也没将巫庭的手松开。
“殿下。”
巫庭“嗯”了声。
别笙看着两人交在一处的手掌, 小声说:“那……走吧。”
他的手掌比不得巫庭大, 这般握着也只是勉强将他的手包住了一半,巫庭看着别笙有些笨拙的模样, 眼底不觉倚了笑, 默了默,提腕转了个方向, 将别笙的手完全包在了掌心。
别笙猝然抬目, 就在与对方眸光交汇的时候,耳畔忽的传来一句有些暴躁的催促,“还走不走了?”
沈长龄本是准备忍忍的, 可看着两人之间愈发亲昵的模样, 还是没忍住出了声。
巫庭眸光转冷,“若世子下山心切, 自可先行一步。”
“不牢五殿下替我打算,”沈长龄面上覆霜,同样冷的紧,“若不是心忧笙哥儿安危,何至于与贼寇之辈同行?”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别笙的眼皮重重跳了跳,他吸了口气,赶紧打断:“眼下还不知道山下是什么情况,我们先不要内讧了。”
巫庭跟沈长龄虽然都不想给对方好脸色,但看在别笙的面子上好歹各自收敛了几分。
下山的路上。
别笙牵着巫庭的手,有事没事的都要晃一下。
巫庭也随他。
宁不疑看着面上翳色重重的沈长龄,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道:“我们……还跟吗?”
沈长龄咬着牙,并未答他的话,只这般却仍是循着别笙的步子走了,他在后面看着两人缠在一起的手掌,以及后面愈发亲近的动作,胸中有些发钝,像是终于涌上了迟来却又汹涌的厌嫉。
可他如今的位置已经止于朋友,是别笙亲手划下的界限。
沈长龄扶着粗哑的藤枝,一口怨怒痴念掺着委屈不甘横在喉间,既上不来亦吐不出去,只叫人觉得无力。
路总是越走越短,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山下,那些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的追兵此刻已经被巫庭带来的人围了起来。
别笙甚至还在不远处瞧见了辜厌,对方坐在马上,单手持弓,神色泠然,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后,余光敏锐的追了上来,待看到同巫庭站在一起的别笙后,略微颔首。
看到他的动作,别笙愣了一下,很快也点了下头。
巫庭目中却不见太多波动,他抬手打了个手势,那些士兵很快架起弓箭,对里面的人进行围杀,只留了一个送信的活口。
“去告诉巫羽,若还想宫中的蘅贵人平安无恙,便自绝于营门。”
“孤要在午时之前、看到结果。”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语调平缓却不掩杀机。
那名活下来的兵丁上阵杀敌时虽同样悍不畏死,听到这话却仍是不禁打了个寒颤,“……是。”
得到答复,巫庭便没在此处多留,他与别笙同骑,很快带着人回了带河营地,“你先在帐中待着,我处理完此事便回来,苑七还在你身边守着,有事吩咐就是。”
别笙看着巫庭脸上还在渗血的伤,浓长的睫羽颤了颤,他微微靠近以一副柔软的姿态攀住对方的肩膀,掌心轻轻贴在了他受伤的脸颊一侧,却又注意着没有碰到伤口,“殿下……不能先处理伤势吗,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巫庭望进别笙眼底,他的眸光实在低惘,宛若云中流幻海市,那些认真的、心疼的情绪便在明灭之间叫人一并瞧了去。
半晌过去,男人轻叹口气,抬手在别笙发间抚了抚,说“好。”
别笙见他应下,忙转头唤苑七去寻营中的医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