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唐荞俩人都睡了个懒觉,等到阳光洒满床前,俩人这才慢悠悠起了床。
唐荞依旧坐在床上,独自清醒了会儿,这是他的习惯,睡醒后,他都得在床上坐着缓上一会儿,这才能完全清醒。
他再次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抓住陆青松的衣摆,“松哥!”
陆青松回头,温声问道:“怎么了?”
“你可还记得昨日?”
“昨日怎么了?”
唐荞见此,失落地垂下了头,昨日的松哥,只是昙花一现吗?那些话,松哥也全都不记得了。还说什么小神仙呢,哼!都是哄他开心的吗。
“没什么。”
他呢喃了一句,转过身,自顾自地叠着被子。
这时,唐荞后背一热,是陆青松抱住了他。他听得陆青松在他耳边轻声说:“骗你的,全都记得。”
虽然陆青松很不想承认,毕竟,醉酒的他,太丢人了些,但是,他更不想看见夫郎耷拉着脑袋的模样。
唐荞闻言,一下子又开心了起来,他拐了陆青松一手肘,他嗔道:“你这人...”
陆青松:“不过—”
唐荞被陆青松抱在怀里,他顺势向后躺,贴近陆青松,他微微扭了头,问道:“不过什么?”
陆青松在他耳边轻笑,“不过,为夫昨日说错了,你哪里是什么天上的小神仙,我瞧啊,你是山里的精怪,否则,怎么勾得我魂牵梦绕的。”
他在唐荞后脖颈落下一吻,然后扣紧了夫郎的腰,他低着嗓子,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了?”
唐荞低笑,松哥这人,说起俏皮话就停不下来,不过,他喜欢听,他就喜欢松哥说这些肉麻话。他听了,心里甜乎乎的,软成一滩水。
他握着陆青松的手,依偎着陆青松,慢悠悠地说道:“对啊,我给你下蛊了,所以,你最好此生都爱我,只对我好。”
陆青松反握住唐荞的手,承诺道:“遵命,夫郎。”
他允诺完,又道:“不过—,你这小精怪,是不是该还债了。”
唐荞微微皱着眉,纳闷道:“什么债?”
陆青松但笑不语,他扶着唐荞转过身来,牵起唐荞的手,一点点走向隐秘之地。
片刻后,他笑道:“风流债。”
唐荞闻言,霎时羞红了脸,尤其手心被烫得发麻,他更是火烧似的,整个人灼热到不行。
他媚眼如丝,看了陆青松一眼,被陆青松滚烫的注视吓着后,又害羞地别过了头,他嘟囔着:“烦人~”
俩人都快乐过一回,这才起床洗漱。
快乐的余温仍在,两人黏糊着,一起窝在灶房准备晌午饭。
唐荞准备烩土豆吃,自从他可以吃辣椒之后,简直是无辣不欢,报复性吃辣椒,每顿都少不了辣椒,他觉着,得把喝药期间没吃上的辣椒全都吃回来。
把土豆削皮煮熟捞起来,剁些青辣椒和蒜末,再切一块坛子肉备用。
油热后放青辣椒和蒜末进去爆炒,这时,辣椒和蒜末的香气已经铺满整个灶房了。等锅里的东西炒至断生,加入坛子肉,这下,喷香的还有肉味,啧啧啧,那扑鼻的香气,简直引人垂涎,叫人馋得直咽口水。
炒上一会儿,然后把土豆倒进去碾碎,完全碾碎后,加入酸腌菜搅拌,最后加些开水进去煮上一小会儿,待汤汁收干,加上一小把葱花,齐活了。
这种烩土豆的做法,是唐荞的秘方,好吃的关键就在那酸腌菜,唐荞做的酸腌菜,放了野蒜提味,加入酸腌菜炒上一炒,这烩土豆的香气就挥发到了极致。
吃饭时唐荞还和陆青松说呢,家里的酸腌菜快吃完了,得再去坡上挖些野蒜,回头多做些酸腌菜吃。
俩人吃过晌午饭,去了厢房剥玉米粒,这东西收起来快,但是剥起来慢着呢,一来,一根玉米得剥好些时间,再者,这东西费手,一天剥太久了,手受不住。
再加上,前段时间他们帮着张罗陆春禾的亲事,没什么空闲,因此,这玉米就一直堆在厢房,他俩分得的玉米,到如今都还没剥完。
两人进了厢房没多久,陆春禾就领着新媳妇串门子来了。他们俩人手中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唐荞和陆青松见状,急忙站起身,去接俩人手中的礼。
唐荞笑着对姜明月说:“都是自家人,还这么见外,来就是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姜明月弯着笑眼,回唐荞的话,“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聊表心意嘛。”
唐荞想着都是自家人,也没见外的引着俩人去堂屋接见,就一起坐在厢房唠嗑,这样还显得亲近些。
家里茶水一直都是备着的,唐荞给俩人都倒了茶水,又去舀了些瓜子出来,然后他坐到了姜明月身边,俩妯娌聊聊天。
姜明月俩人本就是为了道歉而来,她坐下没多久,就把话题扯到了骗婚这事上。
姜明月看了陆春禾一眼,骂道:“他昨晚还好意思来向我邀功。”
她拿着空玉米核,揉搓着玉米,扒下些许玉米粒,她道:“他这个人啊,就是做事从来不过脑子。”
姜明月长叹一口气,说道:“也是万幸,如今,你和大哥两情相悦,要不然,不是误人一生嘛!”
唐荞不动声色地瞧了眼陆家两兄弟,这才接话,“我不记恨春禾和阿么,不是说我大气,原谅了他们的骗婚。而是我想着和青松好生过日子,我知道,青松他夹在中间也难做人,我这才不计较的。再者,后来他们对我的好,我也瞧在了眼里。”
他说完这话,转身面对着陆春禾,“只是,春禾,你们骗婚,本就错了。青松人好,也和我心意,我俩这才能过得了日子。但是你们想想,但凡你们骗婚的对象和松哥和不来,不就成了一对怨偶吗?家里成日鸡飞狗跳的,你们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吧。”
自从嫁到陆家后,一家人就默契地把骗婚这事儿揭了过去,如今姜明月提及此事,唐荞也是不吐不快,他想趁着这机会,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个痛快。
唐荞话还没说完呢,陆春禾就猛地从椅子上滑溜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唐荞跟前,他跪在地上,诚恳地说道:“哥夫,骗婚这事儿,是我和阿么错了。当初,我只想着早日迎娶明月,不曾为你和大哥多思虑几分。”
唐荞被他这架势吓了一大跳,他急忙去扶陆春禾:“你起来吧,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这算怎么回事儿?”
都是平辈,陆春禾这一跪,他可受不起,唐荞还怕陆春禾这一遭,害他折了寿了。
陆春禾吸着鼻头,道:“长兄如父,哥夫如么,你,我跪得,哥夫,你听我说完。”
唐荞手足无措地看了眼陆青松,陆青松对着他点了点头,于是,唐荞又坐回椅子上,硬生生受了陆春禾的这一礼。
一旁的姜明月也震惊着呢,她以为,陆春禾是来鞠躬道歉的,没承想,他竟刷地一下就跪了下去,片刻后,姜明月又觉得,这一跪,跪得好,跪得妙,如此,方显诚意。
她暗自笑了笑,自家汉子这傻楞劲儿,有时,还真是挺逗人的。
陆春禾继续说着:“我自以为是地觉得,大哥去瞧过你,对你有意思,又想着,我们陆家把你娶进来,对你好些,也就行了。
直到昨日,明月仔仔细细同我说过一番,我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蠢事,若是你和大哥不能生出感情,我们的骗婚,真是害了两个人,误了你们的一生。”
“哥夫,对不起。”
陆春禾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这一句对不起,我欠你很久了,来得迟了些,但是,我还是腆着脸,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唐荞微红了眼圈,正如他所讲,他不是不怨恨季双和陆春禾,他怨过,只是后来觉得,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他若是成日对着他们两人甩脸子,那陆青松夹在中间也难做人。
毕竟,他想和陆青松好生过日子,那么,作为陆青松的夫郎,他就不能让陆青松为难。
再者说,从一开始,陆家人就对他不错,不让他做什么重活,做事也会循着他的意思来,便是不多和他言语的陆大虎,平日里,都会从镇上带些糕点给他吃。
陆家人确实是好相与的,对他,也很好,他就算是块石头,如今,也该捂热了。
只是,他虽不记恨了,但是,心底里到底有过刺,毕竟,欢欢喜喜出嫁,这是多少小哥儿梦寐以求的事儿,陆春禾他们的骗婚,毁了他对新婚的期盼,也毁了他的新婚夜。
那刺被他硬生生压在内心深处,如今陆春禾诚恳地道过歉了,仿佛,那根刺就霎时烟消云散了。
其实他要得也不多,就是他们诚心诚意的道歉而已,毕竟骗婚这事,本就是他们错了。
陆春禾又转身,冲着陆青松磕了个头,“大哥,我也对不起你,当初,不曾问过你的意思,就私自骗了婚,是我莽撞了。我知道,你一向对我好,有时候,是我狭隘了些。”
小时候,他会因为爹么对大哥好心里不痛快,也曾经因为阿么把给自己的地基给了大哥而心生不满。
但是,那些气都是一时的,过后,他又总会想起大哥的好来,自从大哥来了这个家,对他,真是没话说。
他的不快和不满是真的,但是,他心中对陆青松这个大哥的敬爱,也是真的!
陆青松走上前,和唐荞一起,扶着陆春禾站了起来,“起来吧。”
唐荞扶起陆青松,语重心长地说:“但是春禾,你有时说话、做事,的确有欠考量,以后须得注意些。”
陆春禾急忙应和,“哎,好好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唐荞拍拍陆春禾的肩膀,笑道:“不过还好,你娶着一个好媳妇,以后有明月帮衬着你,你就偷着乐吧。”
唐荞看得出来,陆春禾能有今日这一遭,多半是姜明月的功劳。听说姜明月同他爹念过几年书,到底是有学识的人,眼前宽,他这妯娌啊,是个明事理的。
唐荞不禁想,也不知,她瞧中了陆春禾什么。
陆青松站在唐荞身边,补充道:“也不知这傻小子什么运气,娶着了明月。”
陆春禾闻言,傻笑着看向姜明月,姜明月一脸嫌弃,但是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唐荞见着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了几分,他心想:也许,傻人自有傻福吧。
四人坐在厢房,一边聊着天一边剥玉米粒,下晚,又一道吃了晚饭。
饭桌上,陆春禾和陆青松不断碰杯,俩人喝得那叫一个开心,照他们汉子的话来说,想说的都在酒里了。
送走了陆春禾,陆青松已经有些头昏了。
唐荞收拾着陆春禾夫妻带来的礼,里面有个精致的小木盒,唐荞打开一看,是只漂亮的素簪。虽样式简单,但毕竟是个银家伙,应该也是花了不少钱的。
“松哥,这...”
陆青松握住唐荞的手,把素簪攥在了他手心,“收下吧,春禾的心意。”
唐荞点了点头。
这时,陆青松突然抱住了唐荞。
“荞荞。”
陆青松没有言语,但是唐荞听得出来,他有些开心。
对于这个弟弟,陆青松复杂得很,一开始是讨好,后来,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疼爱,如今见着他似乎懂事了些,陆青松十分欣喜。
唐荞回抱住陆青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松哥也是被爱着的。
曾经他为陆青松抱不平,觉得陆家待陆青松没有真心,这才着急忙慌地搬来了新屋。
也许,他那时也是走了极端,觉得非黑即白了。陆家确实没有谁是以陆青松为中心的,但是,他们对陆青松的好,也不能否认。
他们收养了陆青松,好吃好喝地把他抚养大,即便是卖了来之不易的土地,也没有狠下心,让陆青松上战场。他们骗婚,一为陆春禾,二为陆青松。便是做事有欠思量的陆春禾,都会先带着陆青松去瞧一瞧他,知晓陆青松对他有意思,这才定下了这门亲。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当初的陆青松这才为难吧,既不愿辜负陆家人,又不想骗了他。
“松哥。”
“嗯?”
“没事,就想叫叫你。”
不管他们的真心几两重,总归,是有真心的,这就够了。至于中心,没关系的,他,是以陆青松为中心的。
“好,任你叫。”
陆青松笑笑,抱紧了他的夫郎,他的小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