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杜康传奇(上)>第20章 第十九章 辞别

  清晨的太阳照常升起。饭馆的大堂里,温如玉手里拿着包子边吃边问:“王小二,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泼湿了本公子的袍子?”


  王小二没有回话,只是望着他“嘿嘿”的傻笑。

  解忧看了王小二一眼,难得开口:“看来是了!”

  温如玉立马瞪了王小二一眼。

  王小二吓的一缩脖子,连忙笑着否认:“失手!失手!本以为您会把漫天花药放在袍子里,谁知道却没有……”

  “好呀!居然敢阴我!”温如玉佯装愤怒的去拍王小二的头。

  王小二赶紧抱头远远跑开,见温如玉没有追他的意思,便笑着招呼其他桌上的客人了。

  三人用完膳牵马离开时,王小二又跑了过来,硬塞给温如玉一个厚厚的油纸包。温如玉打开一看,里面是刚做好的红/烧兔/子头,还冒着热气。

  翠屏镇的码头上一片忙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温如玉不由得心生感慨:一念之差,世外桃源险些成了修罗地狱!好在沈道远是个好族长,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想必翠屏镇也一定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乐土。

  温如玉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想到昨日的狼狈,他狠狠地剜了方筠蘅一眼:“作为还剑的条件,沈道远让我们不要把翠屏镇供出去。你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了!我们被他们关那么久,怎么也要摆个架子吓吓他,出口恶气。况且偷窃御赐之物,还打伤定国候公子,你这样三言两语就不追究了,你舅舅同意吗?”

  方筠蘅看了他一眼,道:“能不惊动朝廷把剑找到就要烧高香了!而且当时我们的命还在人家手里,你我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况且…”方筠蘅顿了顿:“你愿意毁了这里吗?”

  温如玉看着面前无辜的人群,还真是不忍心,只得道:“这些就算了!沈道远到底是怎么知道玄天剑在定国侯府的?你也不问问!”

  方筠蘅道:“他是凌绝顶的亲信,肯定晓得一些内情,猜到定国候也不奇怪。反正事情已经了结了,我跟舅舅也算有了交代,眼下还是尽快离开才是!”方筠蘅仿佛卸下了一身重任,轻舒了口气:“如玉,你打算去哪儿?回天云山庄吗?”

  听方筠蘅这么说,温如玉想到了自己连日来的辛苦,忙道:“那怎么行!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了你们那么大的忙,肯定要跟你们回京城大吃大喝几天。”

  方筠蘅连忙笑道:“这次真是多亏有你,还有那个线人,什么时候给我们引荐一下,我想当面谢他。”

  方筠蘅这样一说,解忧也看过来,一脸的好奇。

  温如玉不由得一阵心虚,握紧手中的天云扇:其实线人什么的都是他随口胡诌的,根本没有这个人。但绝对不能让方筠蘅和解忧他们看出来。温如玉展开扇子,装出一脸的高深莫测:“能引荐给你们的就不是‘线人’了?”

  方筠蘅看着天云扇下摇摆的香囊,笑了笑,也没有追问。

  温如玉正想趁热打铁再吹嘘几句,转头看见解忧还是一脸严肃,仿佛若有所思。

  “怎么了,事情结束了,难道你们不高兴吗?”温如玉奇怪的问。

  解忧看了他一眼,说:“我只是觉得沈道远的态度转变太快,不知这中间还有没有别的隐情?”

  温如玉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但也觉得没有依据,随即低声道:“嗨!你这还不明白,杀死我们只能是坐实了他们偷剑的罪名,就算瞒得过一时,瞒不住一世。定国侯府获罪,翠屏镇也跑不了。与其被皇帝灭族,还不如把剑还给我们,也好争得个主动权,反正我们也不会把事情闹大,何乐而不为呢?”温如玉越说越起劲,活像一只神气活现的孔雀:“可惜,沈道远这次,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一场。”

  听了他的话,解忧点头算是同意,但还是有疑问:“还有,无暇屋里的猫尸和血迹是怎么消失的,那个绿眼鬼到底是什么?”

  “玄天剑都已经追回来了,还想那么多干嘛!一会温风来了,让他带我们大吃大喝一顿庆祝一下!”温如玉拍着解忧的肩,眉飞色舞的道:“听说西岚县酿造的高粱酒可是一等一的好!”

  方筠蘅连忙道:“眼下还是不安全,我看我们还是赶快把剑送回定国候府,免得夜长梦多。”

  温如玉见方筠蘅主意已定,也没再劝,只得点头同意:“放心!温风的船一会就过来接我们。有天云山庄的人一路护,肯定安全。”

  方筠蘅一脸怀疑的看着温如玉:“温风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开翠屏镇?你是什么时候通知他的?”

  温如玉心想暗暗捏了口气,一会得跟温风套好词儿,千万不能让他把今天早晨派信鸽过来的事情说出去。

  脸上摆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温如玉趾高气扬的道:“你忘了,我有线人!”

  码头的另一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先生怎么忽然想要走呢?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呢。”

  沈家安、沈家宁和杜少康朝码头走来,杜少康身后还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装扮。

  “是呀。”沈家宁也道:“先生身体不好,出门多有不便。”

  “当初来翠屏镇,就是想照顾姨母,现在姨母的守孝期已过,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杜少康看着沈家安,轻声道:“进京赶考的事情,沈族长还是一直反对吗?”

  听见杜少康问自己,沈家安踌躇了一下,道:“家父还是反对,但态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硬了。这几天,家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有些担心,想先缓缓,安心陪他老人家几天。”

  杜少康点了点头,安慰道:“沈族长会没事的,你也别担心。对了,我走后,姨母的宅子就要劳烦你照料了。”

  沈家安点头:“先生尽管放心!”

  沈家宁看了看江上,对沈家安道:“家安,船离开还有一段时间,杜先生没有带干粮,你去饭馆拿些吧。”

  沈家安应声走后,杜少康看着沈家宁道:“二公子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我说吗?”

  沈家宁笑了笑,对着杜少康深深的作了个揖:“在下是想谢谢先生。”

  “谢我做什么。”

  “我是想谢谢杜先生昨日劝服了父亲,保住了翠屏镇。”沈家宁目光炯炯的看着杜少康。

  听他这样说,杜少康叹了口气:“看来沈族长没有瞒你。”

  沈家宁涩声道:“其实这么长时间,为了这件事,叔叔、兄长和姐姐都已经……”

  看着沈家宁悲伤的表情,杜少康轻声安慰道:“族长是个好人,你也不要怪他。”

  沈家宁了然的点头:“父亲的苦衷,我一直都清楚,可惜他脾气倔强,又认死理,没人能劝的动他!”沈家宁目光炯炯的看着杜少康:“实在没有想到,父亲会被先生几句话说服了!先生真是好气魄!父亲也说,先生发脾气的样子和当年的将军好像!”

  杜少康笑了笑:“我怎么能跟将军比,倒是沈族长谬赞了。”

  沈家宁一本正经的道:“父亲从来不会随便夸人的,他老人家说像就一定像。”

  看着沈家宁坚定的眼神,杜少康心里不由的一笑:不愧是父子,都认死理,自己认定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点都不能质疑!

  “不过,小弟还有一事想请教先生。”沈家宁看了下左右,悄声道:“半个月前,府里忽然来了个陌生女子,自称是长姐的朋友,她手里有长姐的信物,提起长姐的事也能说的头头是道。家父把她扣在府里,想多番探查一下,谁知昨晚她竟然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沈家宁顿了顿,继续道:“翠屏山那么大,就怕她藏匿起来,意图不轨。”

  杜少康笑了笑,安抚道:“二公子不必担心,我想,这位姑娘应该已经离开了。”

  “不可能!”沈家宁看着杜少康小心的道:“不瞒先生,翠屏镇的渡船我都已经打了招呼,不经过我的允许,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昨夜,渡船都好好在舱里待着,没有一艘出去过。难道她有本事和镇外传消息,从外面调船接她?”

  杜少康笑了笑:“听说,豆腐李三家里有一艘渔船。”

  “李三哥?”沈家宁愣了一下。

  “昨夜,李三在草庐附近的树林里偷偷藏银子,我见他头发衣服都有些湿,想来是夜里江面上水汽大。都那么晚了,他不可能去江里捕鱼。我想,他应该是渡了人过江。那人给的船钱放在家里怕被老婆发现,所以偷偷藏在林子里头。”杜少康看着沈家宁道:“那位姑娘既在沈里住了半个多月,镇上人都见过。想来是她说出沈族长名头,求李三渡她过江。李三并没有得你的嘱咐,自然乐意效劳!保险起见,二公子还是去问一下李三吧!”

  沈家宁不由得有些懊恼:以为只要嘱咐好渡船,那女子便插翅难飞。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实在惭愧!沈家宁无比汗颜的对着杜少康拱了拱手:“多谢先生指教。”

  杜少康浅笑了一下,江边的风吹动着他的发丝,恍若仙人。杜少康身世成谜,来历不明,又把翠屏镇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让人心惊胆战。为保万一,实在不宜让他离开!沈家宁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看着杜少康苍白的面孔,最终心里一软,转而道:“还望先生珍重,在外如果有个不如意,我翠屏镇的大门永远为先生敞开。”

  不是没有看穿沈家宁的杀心,见他依然愿意放自己离去,杜少康难免有些感动:“多谢二公子,我记下了。”

  开船的哨声响起,渡船要起航了。

  沈家安抱着一包干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盯着杜少康,急红了眼,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杜少康对他们抱拳道:“我们后会有期。”

  三人在渡头拱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