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吸了口气,忍住了没把人撕下来,回头说:“行,你跟我一起去。”

  树袋熊高兴地蹦下了沙发,就这么一路搂着他,亦步亦趋,从客厅挪到了程言屋里。

  关窗时候程言速度跟窜天的火箭似的,实打实的做贼心虚,生怕晚了一秒钟,让楼下路过的人看见他背后黏着的大号树袋熊。

  废话,小未再怎么只有八岁,李冬行可是比他还高了两三公分,两个大男人下雨天在房里搂成一团,看着不让人想歪都难。

  被人搂着走了这么十几米,程言已经全身冒鸡皮疙瘩,好在小未到了他房里,大概是被睡意打败,总算舍得松开程言,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程言回头看着那占了他床铺的三分之一,睡得随时都会掉下来的人,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他说的回屋睡,说的可不是睡他屋里啊。

  他迟疑了会,还是没把人叫醒,给小未盖了盖被子,自己走出了房间。

  程言不会做饭,另一个人还睡着,他也不敢把人独自留在家里,只好叫了两份外卖,自己在客厅等着。

  这会正好雨小了些,外卖到的很快,程言听到敲门声,准备开门去取。

  就在这时候,外头又打了一记惊雷。

  程言刚刚接过外卖餐盒,就听到自己房里“咚”一声响,像是重物落地声。

  这动静不小,连外卖员都不禁问了句:“谁啊,没事吧?”

  程言镇定自若地答道:“猫。”

  说完就把门给关了。

  他把外卖盒放在厨房,自己走回屋里,打算看看是不是小未不小心摔了下来,顺便叫上一起吃晚饭。


  房门一推开,他就愣了。

  床上没有人。

  外头阵雨又起,天色已暗,屋子里没开灯,时不时有几道闪电落下时的白光映上墙面阴影,乍一眼看着居然瘆得慌。

  程言蹙眉,喊了声“小未”,无人应答,又喊了声“李冬行”。

  又是一道雷光闪过,这一声雷落得极近,声音和亮光几乎是同步的,程言只觉得耳朵被震得一麻,眼前白光闪过处,忽然出现了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猛地朝他扑过来。

  程言猝不及防,胸口给人一顶,后背撞到了墙上。

  头顶传来“咔啦”一声响,程言想起那儿挂着一幅世界地图,积年累月木头框子早就朽腐了大半,他顾不上身上疼,赶紧转了个身,这才没被四分五裂的地球砸到脑门。

  他才缓过没多久,后背肋骨上一疼,又被人擂了一拳,这一拳一点力道都没收,他往前踉跄了一小步,额头在墙上磕了下,眼前金星冒得比外头的雷光还亮。

  “李冬行!”程言真怒了,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句,转身想也没想地一脚直踹。

  他知道那家伙肯定不是小未了,也不会是李冬行本人,所以同样不再收敛,那一脚花了十成力气。

  背后的人刚好还想扑过来,恰好被他踹到小腹,往后退了几步,绊到床柱,向后跌倒。

  程言前胸后背都疼得厉害,嘴里一股血腥气,他也在气头上,见床上的人还挣扎着想起来,二话不说跟着扑了上去,打算扭胳膊把人制服。

  那人哪里会乖乖等着他收拾,刚被他按了一只手腕,另一只拳头就重重砸了过来,程言侧身让开,居然一时不稳,给人掀翻了半圈,压到床上。

  程言算是尝到了什么叫泰山压顶的滋味,忍不住在心底啐了口。这小子看着清瘦,居然这么重,长得是钢筋铁骨么?

  不过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刚好还有一只手可以活动,反手就是一肘子,毫不留情地砸到了李冬行下巴上。

  这不能怪程言,他的眼镜早就在刚刚扭打的途中飞到不知何处了,他还记得打人不打脸,本来想顶的是李冬行胸口。

  人类下巴同样是很脆弱的,李冬行挨了一记,也不自觉地松了点对程言的压制。

  程言等的就是这机会,凌空一抓,将那家伙另一只手腕也牢牢锁住,翻了个身,反过来把人压在床上。

  像这么压着人,其实比被压着还要累,底下那人也丝毫不肯安生,每时每刻都在和程言较着劲,手虽然没能挣开,可也牢牢钳住了程言的小臂,甚至用上了最本能的方式不懈反抗。

  小臂上一阵刺痛,程言倒吸口冷气,苦笑道:“……这小子,爪子还挺利?”

  他能感觉到李冬行还在挣扎不休,暗暗心想,幸亏这家伙只用上了指甲,回头万一一时兴起在他脖子上来了口,明天去学校还要不要见人啊?

  这一番僵持也不知过了多久,程言快要精疲力竭,同时身下的人也慢慢不再挣动,他来不及松懈下来,本来就昏沉沉的脑袋就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

  再醒过来的时候,外头早就不再电闪雷鸣,天光透过没有完全拉严实的窗帘射进来,恰好照在程言脸上。

  他睁开眼,觉得身上跟被卡车碾过一样哪哪都疼,再一抬头,正对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