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吧?真是我梦寐以求的师弟啊,能干又听话,长得也帅。”穆木转头看向程言,啧了声,“哪像你。”

  程言若有所思地扬眉:“老牛吃嫩草?”

  穆木差点没喷了他一头奶昔:“胡说什么呢你!我喜欢沉稳大叔款,福山雅治,陈道明!还有你说说清楚,谁老牛了,恩?”

  “没谁。”程言默默地把咖啡挪到更安全的位置,拿起湿毛巾擦起了桌子,“老师倒是没和我提过他又收了个学生。”

  徐墨文喜欢清静,这些年又老在国外访学,于是很少收学生,在穆木之后也就带了两三个硕士研究生,这些人程言也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偶尔打过交道。

  但这个叫李冬行的男生,程言却一点不知道他的存在。

  穆木开心地打量了下程言脸色:“怎么,你见人家比你年轻比你讨人喜欢,有心理危机了?”

  程言头也不抬地整理桌子:“我不像某些人,我只想好好关照师弟。”

  穆木嗤笑了声:“装腔作势。”

  程言没管她,接着问:“他几年级?”

  穆木:“冬行?他还没入学呢,刚本科毕业,在中心做助研。”

  程言一愣:“为何要做助研?”

  助研既不算正式职工也不是学生,工资微薄,没有学历,干得活却比一般学生和多数职工都要多。

  穆木想了想:“大概因为老板今年出去了吧。老板可喜欢冬行了,肯定想亲自带学生。”

  程言皱眉:“还是挺耽误的。”

  穆木:“唉人家自己的决定,你不想跟着老板干,外面可有的是人想做他学生。我看冬行也是自愿的,这一年积点经验,将来毕业能更顺利。”

  程言应了声,没再多问。

  置物箱里的东西没一会就都摆了出来,统共十几本书五六本笔记,两支钢笔,一个磨到有些发白的紫竹笔筒,还有躺在箱子底下的一串钥匙。

  “就这么点东西。”穆木一边帮他把书都排好,一边嘟囔道,“你毕业那会能丢的也都丢了,少什么记得买,还没到就先问我借,师姐很大方的。”

  程言扯扯嘴角:“多谢。”

  虽说一直吵吵闹闹,他也知道,徐墨文不在,国内和他最亲的人,就只有穆木了。

  穆木受宠若惊,扔了手里的毛巾就想摸程言脑袋:“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程言躲开那只沾满灰尘的手,把刚清理出来的废纸往穆木手里一塞:“好人做到底,帮忙丢了吧。”

  “就知道要使唤人。”穆木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了垃圾,顺便想拿走程言桌上的咖啡。

  程言连忙一把握紧那纸杯:“别动,还没喝呢。”

  穆木:“你本来不是不喝咖啡的么?”

  程言:“师弟送的。”

  穆木撇撇嘴:“你就装吧你。”

  说完她也出了办公室。

  程言打开电脑看了眼这几天的日程安排,又处理了会杂事,一晃就过去好几个小时。临近中午时差发挥了作用,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可避免泛起了困。

  那杯咖啡还搁在原地,一口没动过。程言的确不喝咖啡,倒不是不喜欢,而是一喝就头疼。他接了那杯咖啡,并且不让穆木把它原封不动带出去,确实是在李冬行面前装装样子,怕第一次见面就拂了师弟面子。

  穆木说得没错,程言就是爱装。

  小到明明毫无兴趣都能和人客客气气谈笑风生,大到四十度高烧头疼欲裂还不肯在校运动会上缺席。

  程言打从老早以前就这性子,倒不是为了沽名钓誉,纯粹只是怕麻烦。很多事他都不在乎,也不想和旁人有过多牵扯,比起真性情起来与人争执,还不如摆出一副谦和君子的模样。

  他表现得太过完美,于是好些不算熟悉的人都说,程言看着真像徐墨文亲生的。

  穆木知道他的真实嘴脸,也是由于她作为徐墨文的第一个学生,多了许多接触程言的机会。那会程言刚上大学,穆木已经在跟着徐墨文做项目,他俩刚认识的时候,穆木也把他当徐墨文的翻版。后来有一回,穆木撞见程言一个人在实验室里,面无表情地把一盒巧克力扔垃圾桶,而那分明就是五分钟前一位师姐红着脸送到他手上的,他当时显得惊讶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不仅没有当面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还颇有风度地把那女生送出了小红楼。

  这一幕给穆木留下的印象太难磨灭,她也知道后来程言定是私下婉拒了那师姐,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可她就是忍不住问了程言,当时他收到巧克力,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会他们已经混得挺熟了,程言直言不讳地说了两个字:麻烦。

  穆木大为惊讶,脱口问出,你这人怎么这样。

  她很想说,若是一开始就不喜欢,又何必在外人面前装出欢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