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已过,而立未至的青年口中说出,怎么看,都有些别扭,还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姿态。

  不过楼陵却不这样认为,反而觉得再正常不过。

  这个人似乎经常将这种话挂在嘴边。

  “看着身边的朋友一个个渐渐老去的滋味,很不好受。还有每个地方生活最多不能超过5年,5年的时间里,对邻里有了感情,五年后搬走,却连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普通人总是奢求长生,可又有谁知道长生的痛苦呢?”

  易姓青年的心情,不是普通人所能体会到的。

  楼陵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于是问易姓青年:“为何来这里找死亡药?”

  “天上宫。”青年缓缓说出这三个字。

  严鸿渡心里“咯噔”一下,拉住楼陵的衣袂。

  楼陵只觉得严鸿渡有些奇怪,不过他没有过份的举动,也就不与理会了。

  反问易姓青年:“天上宫?”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青年说得有些暧昧不明。

  “天上宫有不死药,说不定有死药。”易姓青年淡淡的说,不过他的口气总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

  “死药……我对天上宫并不熟悉,所有帮不了你了。”楼陵歉意一笑后,话锋一转:“我想知道,易先生你买赵家二公子赵潇栩的画是为什么?难道里面有关于天上宫的线索?”

  易姓青年摇摇头,道:“不。”他从背上的包裹中取出一卷卷轴,“这是画。”

  易姓青年慢慢打开卷轴:“画中带有怨气。”

  “带有怨气?”楼陵不解,他对怪力乱神并不太相信。

  易氏一脉天生带有古怪的本事,驱邪捉妖皆不在话下。这也让楼陵怀疑起来。

  这位易先生的身份,确实是易氏一脉族人吗?

  “怨气。”易姓青年重复了一遍,卷轴已经完全打开来。

  画,依然是翠绿的竹林,不过这张没有美人。

  楼陵看不出异常。

  “戾气不在竹中,而且在地泥之下。”易姓青年以手指指给楼陵看,他的手指在竹子上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当他的手指移到画上泥土的位置时,在他的指尖与纸接触到的地方,画竟生出黑雾,聚拢在指尖的地方,当易姓青年将手指拿起来,黑雾就马上褪去。

  “这是……”楼陵诧异非常,看着易姓青年再将手指放上去,黑雾又聚拢起来。

  “这是怨气。怨气的源头是在这个竹林中,因为画者的用心,而染到画上。”易姓青年解释到:“这种画不管是挂着还是收起来,都对人的身体有影响。”

  “那为何你单单只卖这幅?”

  “十幅画中,只有这幅画到土地。其它的放些时日,戾气自然会退去。”易姓青年将画收起来,交到楼陵手中:“你若能除去源头,那这幅画中的怨气也会消失。”

  “你是指,泥土之下的东西?”

  易姓青年点点头:“有些怨气积累有点久了,你小心为上。”

  楼陵表示知道。

  易姓青年突然笑起来,说:“真不愧是继承了那人血统的人。”

  “咦?”楼陵有些莫名其妙。

  楼陵是严鸿渡“捡”回来,在某个下雪的黄昏。那时候楼陵才14岁,严鸿渡捡他回来时,他没有记忆,不知自己的身世,自己是谁,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在滨洲,从何而来,欲往何方。

  却明白地记得,自己姓楼,叫楼陵。

  “你认识我的双亲?”楼陵急急追问。之所以成立乾坤含闲阁,就是为了查出自己的身世,奇怪的是,乾坤含闲阁成立了八年,不算名满天下,也是世人皆知,却怎么也查不到自己的身世。整个中原姓楼的几乎找遍了,却没有任何线索。

  “不可说不可说。”易姓青年道:“你最好小心‘沈’。”

  “沈?”楼陵想到了那个复活苏碧琚的男人,沈大夫。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别多想了,还是好好想想眼前的事吧。”易姓青年说罢,慢慢一步步向前走,没几步,他已经走出几里远。

  楼陵正想追,却被严鸿渡拉住。

  楼陵回头恶狠狠吼道:“放手!”

  严鸿渡没放,而是握得更紧:“不许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