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发现死者身上根本就没有伤痕,非但他身上没有,我给温嘉豪做了一个检查,照过光线,也都是没有任何伤痕的,而温嘉豪作为正当防卫所用的凶器偏偏还是在乔锌别墅内的,那么温嘉豪在中了麻醉,怎么能在乔锌毫无所察的情况下去取了刀子来杀人,”司徒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甚至更甚,实在是从昨晚起,他这个法医室就没消停过,基本半小时一次,重案组的人一个个的全轮着过来了,实在是让他不胜其烦:“而且乔伊心也好,乔锌也好他们的死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反抗,而体内也没有发现麻醉的成分,所以现在上头把这个案子易疑点重重的名义扣了下来,就看你们接下来能不能找到证据了?”


  “如果找不到证据会怎么办?”程庭琛的这句话说得很慢像是一字一句说出来的。

  司徒卿楞了一下随后一摊手:“能怎么办,以温嘉豪防卫过当致乔锌死亡的名义宣判,因为这事是乔锌绑架在先,所以估计会轻判,估计也就三四年。”

  三四年换两条人命!

  “我会找到证据的,然后……把他抓起来,罪名是蓄意杀人!”

  刑警队紧急召开了会议,程庭琛将面前的情形说明之后,始对接下来要进行的调查进行分派:“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凶手,我们想要将他逮捕归案,就需要一击毙命,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他布局中的漏洞。”

  程庭琛在背后的黑板上属于乔伊心和乔锌的照片下分别划了几条横线:“现在我们需要弄清楚的是两点,一,在乔伊心的事件中,温嘉豪是怎么出现消失的,二,在乔锌事件中,我们并没有参与的一个小时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外在两个事件中,无一例外,两名死者都是主动脉被割开之后所造成的流血过多致死,下手很精准,温嘉豪对于医学人体想必也有很深的认识,那么这种认识是从哪来的,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疏忽,所以现在我们对于温嘉豪的了解不够透彻深入,所以我们先找出这人自出生后现在的详细资料,以及以上的两点,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是。”

  温嘉豪从小到大的经历很快就有了结果,不是谭阳的杰作,而是程庭琛的邮箱里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事无巨细一一标列的明明白白,上面清楚地说明着,温嘉豪的父亲在老家曾经是那个村子里有名的赤脚医生,等到十五岁他父亲因为意外过世之后,被迫于生计,他独自一个人到S市来打工,但是因为收到学历等诸多方面的限制,所以只能给人打零工,直到后来遇到乔伊心,乔伊心动用了她的人脉帮温嘉豪安排了工作,他的处境才稍稍转好的,甚至后来还为他买了车,方便他上下班。

  说起来乔伊心为了这个男人当真是尽心尽力的,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唐瑶看完邮件,第一个反应就是反手直接给了谭阳一拳:“你说你要是有乔自良这份能耐,还至于让我之前的案件跑的那么辛苦吗?”

  的确乔自良的黑客水准就像夏云煜的说法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与他相比半路出家的谭阳好很多,所以谭阳虽然苦哈哈着一张脸,却也不能还嘴。

  “的确,乔自良是个高手,而我们队里正好缺一个电脑情报方面的人员,就不知道要去那里找得到这样的人?”

  “那不如我来你们刑警队怎么样?”回过头去,就看见乔自良站在门口,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他,邪邪的一笑,走近。

  “我们这庙小供不起你这做大佛。”唐瑶就觉得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装的那么成熟,而且整天一副好像运筹帷幄之中,牵着整个刑警队鼻子的模样就觉得不爽。

  乔自良到不介意,一摊手:“庙小没关系,等到我这座大佛来了,自然香火鼎盛,小庙也会变作大庙了。”

  “你……”

  唐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程庭琛打断了,几次相处下来随谈不上熟知,但是还是有一点是清楚的如果不是有事,这人大约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看来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乔自良还是那副笑的很惬意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会给整个刑警队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程庭琛倒是已经恢复了冷静理智,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就很快松开,语气也极为平静:“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从今天起你们除了要找出线索之外还要负责温嘉豪的人身安全,”说到这乔自良的笑容变深且极富深意,现出脸上两个小小的漩涡:“好消息就是如果你们当真找不出证据来证明温嘉豪是凶手,那么他出去之后也会死。”

  程庭琛只消一下就明白了他的一声,这下眉头是彻底拧成一个结了:“乔榛宇已经知道了?还下了追杀令?”

  “本来老头子也不会这么生气的,可是通知他消息的人通知的不是时候,坤舆董事局会议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晕了过去,正好让夏云煜以身体不适颐养天年的理由把他给罢了,加上杀子之仇,老爷子会罢休才怪了,我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急急忙忙来告诉你了,”说到这乔自良瞥了程庭琛一眼:“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还有介于其中的灰色。”

  程庭琛的嘴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了好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是我,阻止一件事能够救更多的人的话,我会做,不过……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我还是会尽力,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让世人都知道他的罪行,这是法律存在的意义,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扭曲的心

  那天的谈话之后,乔自良就回去了,接下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没过多久,乔榛宇就去美国养病了,一切事务都由他接手,做起了一个不管事,只管年底分红的董事,另外关于温嘉豪的事情也暂时按捺下来了。

  不管乔自良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至少事情的发展没有让刑警队的人两头烦恼,而与此同时案件也有了进一步的进展,当一切毫无头绪的时候不妨回归于根本,这是刑警的定律。

  而一切的根本就是温嘉豪本身,要知道在审讯的过程中也是需要讲究技巧的,对于一个撒谎者来说,他们自身肢体语言都比较僵硬,说话时基本上没有手和手臂的动作加以配合。这是由于撒谎者出于本能的保护意识而使其身体尽量少地占用空间,而另外一点就是哪怕再怎么高智商的罪犯,他都不可能将一切考虑布置的十全十美。

  当一次次重复审讯同一件事,将每一件事的细节都让凶手一一表述的时候,他就不得不编造更多的谎言来应付提问,一个谎言也许可以做到完美,但是十个一百个谎言却多多少少会有漏洞,只要对于出现的漏洞逐个击破,对于温嘉豪的心理防线将会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

  在唐瑶等人进行不停询问的同时,程庭琛这边也是进展顺利,在乔伊心事发的当晚,因为他们的疏忽,所以在得知有人证证明之后,就没有对温嘉豪进行怀疑,这次他们再次找到了当初为温嘉豪作证的证人。

  对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憨厚老实,在看到程庭琛几人的工作证的时候露出很明显的茫然,以及小心翼翼。

  程庭琛等人将他请到了局里,再次详细复述了当天的情形,男人叫做郝梁,平日里在公司和温嘉豪是搭档,因为自身对电脑程序等事情的不熟悉,所以当天在修理公司机器的时候他曾经和温嘉豪通了整整大半个小时的电话,用的是座机,当时的时间大概在九点十五分,结束是在十点多一点。

  温嘉豪是赶得晚上十二点的飞机和同事一起出差的,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要从公寓赶到坤舆杀人之后处理完尸体,再驱车赶往机场,根本来不及,所以当时轻易的就排除的温嘉豪的嫌疑,但如今抱着怀疑的思绪去看待这样的证据,却又觉得还是能挑出一些理的,例如——

  “你当时怎么会想到打温嘉豪公寓的座机而不是手机的?”

  郝梁搔了搔头,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了:“因为温嘉豪所在的小区公寓是拆迁安置房,手机信号不好,经常先是关机或者打到一半就挂了,而且像我们这种经济条件的人,日子过当然要省的,打电话基本都是用的座机,很少用手机。”

  习惯吗?但是座机也不一定代表就是本人就在电话机旁边,这么想的话程庭琛就问了:“既然你对于这方面丝毫不懂,为什么当时温嘉豪没有和你一起去,而是让你一个人过去了呢?”

  “我们公司的产品是卖到证券交易公司的,机子也不是很严重的毛病,所以在尽量不影响白天的工作的情况下,对方公司要求我们尽可能的要在晚上进行修理,可是正好温嘉豪要出差,晚上十二点的飞机,还要回家整理东西,所以没办法,我就事先和他约好到时候,电话联络,因为他也清楚机子的问题牵涉到程序方面,这我是实在弄不来。”

  郝梁的一句话瞬间让程庭琛觉得眼前一亮,刚才那一句话表面普通,但是却透露出来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温嘉豪其实早就知道郝梁因为技术不过硬,所以一定会打电话给他,所以郝梁就有可能为他做时间证人,第二,就是话语里提到的证券交易公司,通常这类公司,为了防止与顾客之间就交易委托发生冲突,往来的电话都会有电话录音,综合先前郝梁所说,极有可能为了省钱,他当时用的根本不是手机,而是证券交易公司的座机,那会有会有电话录音的存在呢?

  上天最终还是眷顾刑警队的,在程庭琛急切的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郝梁有些不解,但还是重重的殿下了头,殊不知他这一个动作,让在场两人的心里一下子激动地无以加复。

  随后程庭琛和林子悦就兵分两路,一人赶往证券交易公司,一人赶往移动营业厅,调出了温嘉豪的手机通信记录,果然在对账单上清清楚楚的表明着在当晚的九点十八分,温嘉豪的手机和另外一个手机号码持续通话了四十七分钟,在十点零五分结束了通话,时间上和郝梁证词中的通话时间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