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兼顾工作和学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师从恩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但情况总是不尽如

人意。离心理医师的资格考试还有两周时间,为了能更加投入学习,她把所有的业馀时间都

花在图书馆。那里资料齐全,学习气氛浓厚,是个能让人集中精神的好地方。

  为了方便读者,图书馆现在都是通宵开放。但入夜之後,来看书的人并不多,今晚更是

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完。

  听见自己对面的椅子被人抽动,师从恩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个男生进入了她的视线,大

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齐肩,五官十分俊秀。师从恩觉得他有点面熟,但是一时想不起

在哪里遇见过。也许是哪个杂志里面的模特儿?

  察觉到师从恩的视线,男生不禁疑惑地问:"这里有人坐吗?"

  "没、没有。"师从恩赶紧摇头,为自己失态尴尬不已。

  男生微微一笑,安心坐下後,开始翻阅借来的书本。

  被他亮眼的笑容晃得有些失神,师从恩慌忙低下头。可没过几分钟,她又忍不住偷看了

对方。这次并不是对男生出色的外表感到好奇,而是为了他手中的读物。

  大开本的全彩绘本,内容是童话故事《美人鱼》。如果师从恩没猜错的话,那本书的封

面上应该写著二到十岁儿童阅读之类的字样。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所以想看看。"像是看穿了师从恩的疑惑,男生主动

做出了说明。

  一瞬间,师从恩觉得自己像个多事的八婆,双颊顿时红成番茄一样。

  男生一边看书,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菸。

  "这里是禁菸的。"师从恩提醒他。

  男生笑了笑,说:"我不抽。"

  他果然没有抽,只是把菸拿出来,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著。

  图书馆非常安静,没人说话的时候,只听得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男生认真地阅读著手里的书本,每一页都会仔细看上很久的时间。当他终於看到结局

时,突然自言自语道:"这怎麽可能?"

  师从恩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看到书上那幅美人鱼与王子幸福相拥的图画,说:"这是幼

儿读物,结局都被改过了,跟最初的版本差很远的。"

    "是吗?"男生皱起眉头。

    "因为原著的结果比较悲惨,不适合小孩子看。"

    "原著的结局是什麽?"

    "王子娶了邻国的公主,小美人鱼变成了泡沫。"

    话一出口,师从恩就有些後悔了,因为男生的脸色在听到结局的一刹那,变得非常之难

看。他脸上那种混合著悲伤、愤恨,以及无法言说的复杂表情,让师从恩感觉自己好像是一

个打破别人美梦的刽子手。

    "美人鱼太愚蠢了。"男生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香菸揉成了团。

    "看从什麽角度去理解吧!很多事情只要当事人觉得是值得的,那任何牺牲都值得,跟

蠢不蠢没什麽关系。"

  师从恩的观点似乎让男生很吃惊,但是没等他再开口说话,感觉被打扰的其他读者就出

声示意他们保持安静。

    "嘘——"

    师从恩连忙点头致歉,男生则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大步离开了书桌。精美的绘本也被他

丢在了桌上。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师从恩本想提醒,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她一会儿也要还书,不差

这一本。陌生人的小插曲就此结束,师从恩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

  直到过了夜里十二点,困倦来袭,她才合上书本,决定回家。猛然发现阅览室竟然只剩

下她一人,师从恩不由加快了动作。就在她整理好一切,抱著书本转身的时候,突然感觉眼

前一暗。一抹深绿色的阴影遮住了灯光,前後半秒不到,让师从恩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幻

觉,但随身携带的包包被人抢走了倒是真的。

    "谁?"

    凭藉感觉到的模糊方向,师从恩硬著头皮追了上去。

    两米多高的巨大书架,一排接著一排,明明整齐而有规律,却让人生出有如迷宫的错

觉。师从恩突然不敢走到书架中间去,只好站在边缘,远远地张望著。

    "谁在那里?!"

    图书馆太大,她的声音在书本间来回穿拔著.经久不息。当回音绕回她的耳朵时,突如

其来的寒意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出来!把包包还给我!"

    无人回应,师从恩就像在和空气对话。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她决定去找管理员

解决问题,可是在她转身之际,那道绿影再次窜了出来。师从恩就像撞上了无形的墙壁,不

受控制地往後方仰倒。摔在地上的刹那,她看见自己遗失的包包,就躺在离她最近的两排书

架之间。

  真是奇了!那里她刚刚才检查过,明明什麽都没有。怎麽眨眼间就蹦了东西出来?

  发现自己的手肘在地上擦破了皮,师从恩不由恼火:"太过分了!这样很好玩吗?"

  回应她的,仍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她咬牙从地上爬起,迅速冲过去拾起皮包。

  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在这一刻发生了。

  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书本突然晃动起来,那些五颜六色的书脊看上去就像一排排砖块,争

先恐後地想要逃离高高的书墙。

  师从恩站在两面墙之间,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可是如果真的是地震,晃动的就不应该

只有书本,那些笨重的书架也必定逃不过才对。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一砖块一们纷纷坠

落,就像有人站在架子後面不停把它们推下来。

  书太多,厚薄都有,从高处落下来基本比砖块还沉。师从恩奔逃不及,接二连三被砸中

身体和头部。

    "啊!啊——"

    惨叫连连的她跌跌撞撞,想要躲开这场无妄之灾,书本却坠落得更加频繁。它们像雨点

一样密集,让人避无可避。

  最终,一本硬壳封面的厚书砸中了师从恩的额角,让她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轻微的震动震醒,然後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炽白的光透

过眼帘,耳边还有医疗设备熟悉的嗓音。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现在应该是在救护车上。

  有人压住了她的额头,好像是在为她止血。凝结的血液把她的左眼睫毛都黏在了一起,

她觉得很不舒服,试著把眼睛强行张开,结果引来一阵刺痛。

    "你醒了吗?我是救护员李政,你受伤了,我们正在送你去国仁医院。你能回答我几个

问题吗?"救护员开始例行询问,以确定伤者的情况。

  师从恩清了清嗓子,费力地说:"我是师从恩,国仁医院的脑外科医生。"

  "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麽事吗?"

  "书、书掉了下来……我被打中了……"

  想到那些诡异的书,师从恩不自觉地呻吟了一下。

  模糊中,她看见一道绿影,就站在救护员的身旁。她努力想着清楚那个绿衣人的模样,

可两眼就是无法对焦。下意识摸了摸脸,她这才发现自己鼻粱上的眼镜不见了,应该是刚才

出事的时候掉了。

    "你是谁?"

    "我叫李政。"

    不、不是!她问的是李政身边的,穿绿衣服的那个。为什麽要偷她的包?为什麽要用书

砸她?

  师从恩的问题多多,不过都没能问出口,因为救护车很快到了目的地,她被送进医院

里,那绿衣人也不见了。而且,她被砸得晕头转向,也没有脑力再多想卞去。

  就这样在医院睡到了第二天,得知她受伤,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前来探望。

  要跟大家解释自己在图书馆被书砸中这种大糗的受伤理由,让她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再加上惦记著考试的事情,她更想早点出院。

  可惜的是,她的主治医生是一位和蔼的长者,怕她年轻不会照顾自己,非要她多住两

天。没办法,师从恩只能等他下班之後,说服另一位夜班医生放她回家。

  好不容易办好了手续,师从恩顶著一身青紫的伤痕,还有额头上那个可笑的白色补丁,


收拾好包包准备回家。好在她总是带著一副备用的眼镜,不然就只能摸著回去了。

    医院的电梯刚换了新的,说是速度比以前那台国产的快了很多,但师从恩在等它的时

候,一点也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归心似箭吧?摸著隐隐作痛的额头,师从恩忍不住狠

狠按了几下电梯钮。

  可当电梯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有点迟疑了。

  只怪医院的电梯都是那种能放进活动床的大电梯,无人的时候,冷冷的金属四壁加上窄

窄长长的空间,让人感觉莫名的心慌。尤其是今天夜里,灯光白到发绿,更是带著一种难以

形容的阴森感。

  师从恩冷不防地打了个寒噤,放下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急著回家的她一脚迈进

了电梯。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电梯门的反应的确比以前快了很多,不但快,而且重。无情的门

页,眨眼间就将她夹住了,好像加在她身上的两把闸刀。

    "啊!"

    师从恩凄惨的叫声引来了医护人员,见她右半边身体卡在电梯里,左半边身体却还在电

梯外面,全都吓了一跳。

    "师医生,你忍一下!"

    "谁找个东西来撬一下!"

    一般的电梯都有感应装置,有人在门口就会自动往两边弹开。可这部电梯的门却像老鼠

夹子一样,咬住了猫物就不松口。值班的小护士们使出浑身力气才把它掰开一点点,师从恩

却仍然没办法挤出来。因为缝隙的宽度只能让身体通过,头部却过不去。

  要是身体挪出去了,电梯门就会卡住脖子,那样反而更加危险。

  几次努力之後,情况依然没有进展,大家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慌乱。最後还是师从恩自

己先镇定下来,指挥说:"你们不要慌!去找电梯工来!"

    "这个时间电梯工人已经下班了!"

    "那就报警!"

    感觉整个人快被压扁了,师从恩停止了无谣的挣扎,想积蓄体力再做尝试。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因为太久不能合拢,发出了尖锐的呜叫。

    师从恩踩在电梯里的右脚,也跟著下沉了一点点。知道要出大麻烦了,她的心一下子提

到了嗓子眼。

    "师医生……"旁边的小护士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急得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快拉我一把!"

    电梯在下沉,她却被卡在了门上,电影里那些电梯把人轧成两截的恐怖画面,一下子钻

进了师从恩的脑子里,她再也没办法冷静下来了,几乎变得歇斯底里。

    "快拉我出去!"

    左边胳膊被护士拉扯得生疼,头却还是挤不出电梯,师从恩感觉自己快疯了。电梯缓慢

下行,轧到她的身体根本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思维完全停摆,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放弃挣扎。师从恩闭上眼睛,欲哭无泪。

  "师医生!小心!"有人在尖叫。

  "快,把门掰开呀!"

  就在师从恩感到绝望的时候,电梯门突然又松了一点点,惊慌失措的她立刻大肆挣扎起

来。下一秒,有人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一下子摆脱了束缚,就像蹦出酒瓶的瓶塞,

跌落在电梯里,一起跌落的,还有她鼻梁上的眼镜。

    "匡!"刚刚卡住她的电梯门应声合拢,刺耳的呜叫停止了,师从恩被关进了这个密闭

的空间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只觉两眠发黑,丝毫没有化险为夷的善悦。

    电梯在下行,速度之快,就像离弦的箭矢。

    摸索了好一会儿,师从恩终於找到了眼镜。当视野重回清晰,她看见楼层显示从十到

一,再从一到十,数字不断跳动,就像顽皮的孩子在故意捣乱一样。

  把手按在胸前,她试图克服电梯运行带来的强烈失重感,最後忍不住一阵乾呕。好不容

易缓过劲来,她挣扎著爬到门边,用力按下紧急呼救的按钮。

    "有人在吗?"师从恩的声音在金属墙壁之间孤独地回荡著,无人响应。用力拍打著金

属墙面,她害怕地喊道:"有人吗?帮帮我!救我出去!"

  就像是被说服了,数秒钟後,电梯骤停,惯性引发的摩擦带来尖锐的"嘎吱"声。师从恩感觉耳膜都要被刺穿了,不禁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

  眨眼间,灯光熄灭,四周一片黑暗,安静得令人窒息。

  师从恩下意识将身体缩成一团,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忽然,"嗡"的一声响,电梯门开了。它被卡在两层楼之前,一半面向医院的过道,一

半面向坚实的墙壁,楼道的灯光洒进电梯,就像指引救赎之路的圣洁光芒。

  师从思想爬出去,但是又怕电梯门会再次卡住她。那种眼见希望就在面前,却无法伸手

抓牢的感觉让她又气又急。

    "有人吗?"

    她的呼映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头,一沉到底。她不可以再等了,电梯里寒气好像越来越

重,彷佛多停一秒就会被冻僵似的。

  深吸一口气,凝聚起体内所有的勇气,师从恩像猫一样拱著背跳出了电梯。

  这次比较顺利,虽然落地时脖子又被身上的包包勒了一下,但她总算是成功逃出了那台

该死的电梯。回头再望那个冰冷的空间,师从恩就像看见了一个邪恶的黑涧,彷怫再多停留

一秒钟,那黑洞就会一口将她还有她身边的一切吞噬。

  恐惧如毒蛇一般爬上了师从恩的脚背,没有多想,她转身就跑。

  安全门近在咫尺,只要躲进去,就能摆脱电梯带来的阴影!

  师从恩冲了进去,楼梯间果然宽敞明亮,因为周边有一半是玻璃幕墙,所以完全没有压

抑感。她记得白天经过这里还能看到医院外西的风景,但夜里受灯光的影响,只能在幕墙上

看到自己的倒影。

  心中的不安总算是减轻了一些,师从恩慢步向下走去。安全通道的路灯都是感应式的,

听到晌动就会大放光明。

    "啪!"

    一个声响震开了低下几层楼的灯光,师从恩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刚才通过的那扇安全门

关上了。她不自觉地抚了抚胸口,两眼偶然瞟到墙面,看见那里写了一个大大的"九"宇。

那是楼层的标识,它是用红色油漆刷成的,颜色鲜艳,就像人的鲜血。

  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有这麽恐怖的联想,她不禁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让涣散的精神重新集中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令人恼怒的虚弱感。

  师从恩不得不挟住楼梯扶手,以支撑自己绵软的身体。扶手是铁制的,摸上去冰凉冰

凉,就像寒冷从手心一直钻到心窝里似的。

  她觉得好心酸,长到这麽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这麽倒楣,先是被书本砸伤,後又被电梯

卡住,现在还得像只蜗牛一样,一级台阶接著一级台阶往下挪。别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倒楣

事,她一次就全部碰上了。

  重重叹了一口气,师从恩突然发现自己呵出来的气居然都是白色的。

  开什麽玩笑?现在可是七月天,就算到了夜里,气温也不会低於摄氏二十五度。而她却

可以在这样的夜晚,吐出冬天才会出现的白气?!

  医院里有中央空调没错,但安全楼梯这边是没有安装管道的。就算真的凉爽,也不可能

到这种程度。师从恩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左臂上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寒气就像要浸入她骨头里,她试著用另一手用力去揉搓,想让自己暖和起来,让那些疙

瘩消失掉,可它们却失控地跑得到处都是。师从恩抓狂了,用力将自己的手臂抠出一条条的

红印。

    "搞什麽鬼?!"

  她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臂上,一时忽略了脚下,结果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就从楼

梯上滚了下去。还好离下个平台只剩几个台阶,这一跤摔得不算太重,只是再次把眼镜摔飞

了,师从恩躺在地上,恨不得痛哭哀嚎。若这里不是她工作的地方,她一定会宣泄出来,管

它是不是丢脸。

  努力调整好呼吸,师从恩停止自怨自艾,开始在地上摸索著,想找回自己的眼镜,模糊

中,她看到墙上鲜红的数字。虽然近视眼看不清远处的东西,但那个"九"字实在是太鲜

艳,想漏看或错看都不太可能。

  为什麽是"九"?她明明就已经往下走好几层,这里绝对不可能还是第九层!慌乱中,

师从恩总算找到自己的眼镜。晶亮的镜片让她确认了墙上的数位,仍然是"九"!

  把十指插入发间,师从恩恨不能放声尖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飞速往楼下冲去。

让她失望的是,下面一层的墙面上,楼层数仍然写的是"九"。

  往下,往下,再往下!每一层,每一层的墙面上都是硕大鲜红的"九"字。她怎麽跑都

跑不到楼梯的尽头。

  路灯随著师从恩急促的脚步声明明灭灭,就像追赶她的可怖幽灵。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来,因为剧烈的奔跑让她体内的氧气严重供应不足,心脏好像马上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

张大嘴,努力将空气吸入自己的体内,却像喝进了大杯的冰水,整个胸口瞬间变得凉飕飕

的。

  不想再去验证到底是自己眼花,还是工人书写出错,师从恩冲向这一层的安全门,抓住

把手,打算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谁知她刚一用力,门把手就从门上脱落了。

  扔掉那块废铁,师从恩连忙用手指去抠门缝,想把安全门抠开。可那门缝却像跟她作对

似的,突然一下就消失了,就像有人用橡皮擦擦掉了图画上的线条。不光是门缝,转眼间整

张门都跟著彻底不见了。楼梯,抉手,墙壁,一切的一切都不见了。

  师从恩站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什麽都没有,什麽都没有!

  "天呐!噢,不!不!"

  她咬牙往前冲,想寻找一条出路,谁知竟一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顾不得脑中的晕

眩,她转身奋力向後跑,没想到也是同样的结局。恐惧瞬间爬满师从恩的眼底。她不敢再

试,只好站在原地,紧张地打量著这座无形的牢笼,企图从中看出一点端倪。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麽事情?问题一个接著一个钻进她的脑子里,她觉得冷,从头到脚

都凉透了。四周彷佛站满了无形的猛兽,而她就是只无助的羔羊。

  仔细想想,这两天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反常事件,似乎都在预示著这一刻。原来恐惧早

在不知不觉间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她一脚踏进来,然後万劫不复。到底是谁?!是什麽东

西,操纵了这一切?!除了颤抖和哭泣之外,师从恩也不知还能做些什麽。

  就在这时,光线突然消失,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啊——"师从恩终於失控地尖叫起来。绝对的高分贝划破了这个安静的空间,也重新


带来了光明。

  呆呆地喘著气,师从恩不明白这个变化代表著什麽。无意识地转了两圈,她突然发现地

上有自己的影子,只有光从头顶上照下来,才能形成的影子。她反射性地抬头,发现光线的

来源是一盏普通的圆型顶灯。那是医院的过道上常见的款式,她还在医院里!

  就在师从恩感到欣喜的时候,那盏灯也开始消失了。

  "不——"

    师从恩跳起来,想用手抓住灯体,就像抓住最後一线希望,可是房顶太高,她甚至碰不

到灯罩。但她看清了上面反射的影像,一个十分模糊的墨绿色影子,幽灵般的存在,就站在

她的身後。

    师从恩猛地回过头,身後只有一片刺白,她以为自己眼花,於是再着灯盏。那盏灯却已

经消失了,就傲消失的大门和楼梯。

    白色淹没了师从恩,刚才灵异的影像却为她开启了记忆的大门。她想起自己在图书馆就

看见过同样的绿影,还有在救护车上。它说不定就是所有恶运的根源!

    下意识的,她抓起身上唯—的"武器"——随身携带的包包,用力往後一掷。

    虽然包里装著好几本书和字典,分量十足,但师从恩此举只是单纯想发泄,并没有指望

能打中什麽东西。可出人意料,那个包包居然一下子就打破了围困她的白色壁垒。

    随著一声巨嘀,灯回来了,楼梯回来了,安全门也回来了,一切都回到了原貌。师从恩

看见楼梯那边的玻璃幕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应该是被她的包包砸出来的。

    师从恩为自己出其不意的成功万分欣喜,但她没有停下来,而是抓紧一切时间,直奔那

扇可让她逃离这里的安全门。她看到了门把手,它好好的在门上并没有被她弄坏。

    "Shit!"

    随著一声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低不可闻的咒骂声,安全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闭了。

师从恩拼尽全力,却还是慢了一步,她只来得及把胳膊伸过门框。

    "啊——"

    剧痛从手臂上传来,师从恩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她哆嗦著,慢慢滑倒在地

上。

    "啊……呜呜鸣……啊……"疼痛催生了眼泪,师从恩乾脆放声大哭,呐喊质问:"为

什麽?为什麽要害我啊?!"

  没有人回答她。有风从幕墙的破口吹进来,就像有人在那里叹息。

  不一会儿,师从恩听到纷乱的脚步声。

  "师医生?"

  "师医生,你怎麽在这里?"

  "你还好吧?发生什麽事啦?!"

  同事们的关切不绝於耳,师从恩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抽泣,抽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