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言成为员警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有经过任何职业训练,也没有任何办案经验,却要

领导一个有六个人的专业团队,让他感觉压力巨大。

  现在,他脚下的位置是一栋位於市中心的旧楼,也是他涉足的第一个凶案现场。

  一个住户早晨发现邻居家的门坏了,好奇进去一看,结果找到其尸体,於是就报了警。

  萧慎言带了两个人过来调查,一进门就被房内的情景惊呆了。

  四十几平方米的小公寓,走进门就能一览无馀。

  房间里很乱,桌椅翻倒在地,枕头被子也被扔得到处都是。尸体躺在床上,穿著墨绿色

的运动外套,牛仔长裙。这些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具尸体露在外面的皮肤,皱得就像核桃

的表面,全身又乾又瘪,一看就是水分全失,是具非常罕见的乾尸。

  除了这点奇怪之外,房间的地面上还有一堆灰黑色的粉尘,堆起来好像一座小山丘,让

人分辨不出那是什麽物质。

    "组长,这些你怎麽看?"同行的小丁突然发问。

    萧慎言咽了咽口水,装腔作势地说:"这些灰土让签识科的人来取样化验,尸体等验尸

官看过再说。"

  小丁"哦"了一声,忍不住八卦了说:"我前几天看电视,说有个外国人死在自己的公寓里,几年都没被人发现,尸体就是变成这个样子了。"

  萧慎言连忙问:"你觉得是自然死亡?"

  "没、没!"小丁突然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知道没有证据之前不可以乱下结论,

你别骂我,我是开个玩笑的!"

  小丁的反应让萧慎言哭笑不得,但他能做的也只是板起脸,以符合小丁心目中的严肃形

象。

    "咳!"清了清嗓子,萧慎言吩咐道:"你先查查,看有没有什麽东西能证明这个女人

的身分。"

  真是多亏了那些制作精良的电视剧集,把员警办案的程序描述得那麽详细,才让萧慎言

不至於像个菜鸟一样什麽都不懂。

  不一会儿,小丁报告了他的发现:"这里有个钱包,里面有身分证。"

  这麽快就发现了线索,是不是太容易了一点?萧慎言感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接过身分证看了看,他下意识念道:"查、小、丹?居然还有人姓‘查’,真奇怪!"

  直率的小丁立刻纠正了萧慎言的错误:"组长,‘查’字在当姓氏用的时候念

‘渣’。"

    "是吗?啊呵……"面上无光的萧慎言只好用傻笑化解尴尬,"这个身分证上的照片已

经无法和尸体比对,只能另外找方法确认死者身分了。"

  这时,在外面询问目击者的组员进来,向萧慎言汇报了解到的情况:"租住在这里的是

一个姓‘查’的女生,以前有个同居男友,但最近分手了。大约半个月前又入住了一个小男

生,据说是那位查小姐的弟弟。"

    "有邻居说,昨晚隐约听到有人叫‘救命’的声音,但声音太小,而且持续时间不长,

他还以为是电视里的声响。"

    "这里应该发生过打斗。"小丁指了指地上的烂桌子。

    "嗯。"

    萧慎言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考虑案件的可能性,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

知道下一步该做什麽了。

  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两圈,他注意到墙上贴的一张图片。那是一张风景图片,边缘很

毛燥,应该是从哪本杂志上随手撕下来,就直接贴到墙上了。

  光秃秃的四面墙壁,什麽装饰都没有,只有那张图孤伶伶地黏在上面。

  萧慎言纯粹是手痒,想把图揭下来看仔细,结果发现图下面的墙壁上被人刻了两个宇——

长明。这张图片应该是用来遮住字迹的。

    "组长,这里还有一本查小丹的病历,最近一次看诊时间是昨天。"小丁将找到的东西


再次交给萧慎言。

    "如果是查小丹昨天去看过病,那这个人不可能是她了。哪有尸体能一夜之间变成乾尸

的?"

  萧慎言点点头,认真地翻看手中的病历。上面大部分是英文,看得他一头雾水,不过签

名处"师从恩"三个大字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的主治医生是国仁医院的师医生,我去找她问问,看她是不是知道什麽情况。"

    萧慎言表现得进於积极了,立刻惹来两名下属的侧目。

    "我、我下午本来也约了要见她的。"他想解释,结果感觉越描越黑。

    最後还是一脸了然的小丁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去吧!我们去查这个查小丹的男朋友,还有弟弟。验尸官和鉴识科那边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谢谢!"萧慎言一脸感激。

    "不客气。"

    等他走了,两名下属忍不住交头接耳:"你说组长最近怎麽了?怎麽感觉越来越迟钝

了?"

    "思春吧?都三十了还是单身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追求目标,精力自然会分散的。"

    "他真的想追师医生?"

    "那还用说?"

    "哎,希望他早点追上,不然再这麽傻下去……"

    "嗯……哎……"

    萧慎言离开现场後,去了市郊的一处公共墓地。他和师从恩约好下午在那里碰面。

    萧慎言去早了,师从恩还没到,他就买了冥纸和香烛,抱著骨灰盒先进去了。几天前,

他在这里的骨灰墙上选好了灵位,约好今天来安放骨灰的。

  墓地的工作人员为他办好了手续,乾净俐落地将他带来的盒子,封进了骨灰墙里。

  发现骨灰盒上印的人与萧慎言一模一样,工作人员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张先生是你

的双胞兄弟吧?"

    "啊……嗯……"萧慎言愣了愣,连忙点头:"是的。"

    "年纪轻轻的,真可惜。"

    "嗯。"

    "怎麽去的?"

    工作人员大概比较清闲,抓著萧慎言一同再问。萧慎言有点招架不住,正考虑要用什麽

藉口打发他走的时候,听见身後传来脚步声。

  他回过头,着到一身黑衣的师从恩,怀抱著一束洁白的雏菊。穿著便装的她,比穿医生

袍的时候更加显得年纪小。

    "已经安好了吗?"师从恩问。

    "安了。"萧慎言笑,"我怕耽误你的时间,就提前安了。"

    "怎麽会耽误?"师从恩不但没有感激萧慎言的好意,反而有些遗憾地说:"我本来有

样东西,想放进盒子里的。"

  气氛陡然沉重,工作人员识趣地闪开,剩下萧慎言与师从恩面面相觑。

  "是什麽东西?很重要吗?"

  师从恩连忙摆手说:"也不是很重要,只是张锐以前送我的一点小东西。我想把它放进

去,这样这里多少会跟张锐有点实际的联系,而不会只是一个空盒。"

    "我都没想到这些……"萧慎言一脸欺意,"要不我去找工人再把它取出来?"

    "算了,这不过是个形式。只要我们记得他,也就够了。"

    师从恩将花插在骨灰盒边的花架上,对骨灰盒深深地鞠了个躬。萧慎言也蹲到地上,点

燃了香烛和冥纸。烟火轻轻缭绕,熏红了二人的眼睛。

  萧慎言和张锐其实不是什麽双胞兄弟。他们看上去之所以相似,是因为萧慎言现在用的

身体,以前就是属於张锐的。

  半个多月前,萧慎言意外身亡。因为放心不下年幼的外甥,所以一直想逆天还魂。

  萧慎言是淮南萧家的传人,萧家世代以降邪除妖为己任,曾经出过不少能人异士,行事

低调却影响甚广,不过,这个家族也没能逃过盛极必衰的定律。传到萧慎言这一代,已是人

才凋零,风光不再。

  值得庆幸的事,老祖宗遗留下来不少宝贝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它们可能一无是处,但

对於在行的人来说,它们的价值绝对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比如那块可以用来还魂的一固灵石一,这次就帮了萧慎言的大忙。

    凭藉石头的力量,萧慎言阴错阳差地用张锐的身体还了魂,之後还索性顶替了张锐的身

分。师从恩是张锐的朋友。意外得知这段隐情後,便提出与萧慎言一起做点什麽,来悼念一

下那个走得悄无声息的男人。

  还魂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师从恩不懂,也不想懂。她希望拜祭过张锐之後,就与萧慎

言断绝联系,不过,她似乎很难就此如愿。

    "有个叫查小丹的女人,是不是你的病人?"办完私事就该谈公事了,萧慎言拿出查小

丹的病历,递到师从恩的面前。

    "是,她是我的病人。怎麽了?"

    "今天早上有人在她的公寓发现了一其女尸,尸体的身分还没有确认。我们正在了解情

况。"

  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师从恩下意识地捂住嘴。

  "你和她熟不熟?如果知道些什麽,请全部都告诉我。"

  "我们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她一个多月前在我这里确诊患了脑动脉瘤,当时肿瘤已

经发展到第三级,连手术都没办法做。"

    "不过,昨天她过来复诊,发现病情又突然好转了,我们都觉得是个奇迹。我还给她订

了手术时间,打算这周就为她摘除肿瘤的。"

  到底是医生,说来说去都是病情,没什麽价值。萧慎言沉住气,继续问:"除了这些,

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

  "比如她有什麽反常的地方,或者她身边有什麽人之类的。"

  "反常倒没有,她只是属於比较消极的类型,不太配合治疗,但得了那样的绝症,消极

也是可以理解的。"师从恩想了想,说:"她身边好像没什麽亲人,有个男朋友,但是两个

人不太亲密,好像有矛盾的样子,昨天她来复诊,就是她男朋友陪著的。"

    "你知道她男朋友叫什麽名字吗?"

    "姓郭……名字我记不清了。不过查小丹的紧急联系人是他,医院的记录上有电话和地

址。"

  萧慎言点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她染上了药瘾……"

  "严重吗?"

  "我没有具体了解,"师从恩有些无奈:"她有癌症,不可能停了她的止疼药。所以我

打算等手术结束之後,再让她进行这方面的治疗。"

    "嗯,还有吗?"

    "没了。"

    道谢之後,萧慎言提出送师从恩回医院,想顺便拿到查小丹男友的资料,但师从恩拒绝

了。

    "我马上要参加考试,今天想在家温书。资料你找护士一样能拿到的。"

    "考试?"

    "我最近在修心理学,打算去考心理医师的执照。"

    "哈哈,你真能干。"萧慎言从小就不擅学习,不禁露出崇拜的眼神。

    师从恩很不好意思,连忙说:"没有啦!我只是希望学了之後,与病人沟通更顺利一

点。"

    "呵,那我不打扰你了。"

    丙人挥手道别,就在萧慎言上了车之後,师从恩又追了上来,说:"关於查小丹,还有

一件事。"

    "什麽事?"

    "她有个弟弟。"

    "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一次。大概是半个月前,他送查小丹到医院来。那天……那天

你好像也在!"

    "我在?"

    "是。我到注射室去看查小丹的时候,你进来找我说张锐的事。记得吗?"

    虽然师从恩已经说得很详细了,但萧慎言的脑子里还是一团糨糊。他连三天前的事都记

不太清楚,别说是半个月前了。

    "你记得他长什麽样子吗?"萧慎言问。

    "记不清了。感觉很漂亮,长发长长的。"

    说了等於没说,但萧慎言还是表示了感谢:"谢谢。如果你看见查小丹,记得通知

我。"

    "好。"

    目送萧慎言离去,师从恩回望了一眼墓地的大门,感觉一阵凉风扫过,手臂上瞬间爬起

一片鸡皮疙瘩。

  第二天,从医院拿到查小丹的DNA样本之後,乾尸的身分被证实就是查小丹本人。验

尸官宣布死因为自然死亡,但无法解释尸体一夜之间变成乾尸的原因。

  查小丹的男友郭家昌下落不明,不过既然没有谋杀这回事,他的去向就不归萧慎言他们

操心了。而查小丹的所谓兄弟,也被证实查无此人,她是独女,连表弟堂弟都没有,更别说

亲兄弟了,大家猜测他可能是查小丹的情人。

  另外,查小丹房间里的灰黑色粉末,被检测出来是外面常见的花岗岩。要把花岗岩磨成

那样细腻的粉末,只有非常专业的机器才能做得到。

  到底是谁费尽心思把这堆粉末弄到查小丹的家?这麽做又是出於什麽目的?随著谋杀结

论被推翻,这些问题也被束之高阁。

  大家都把查小丹的死当成奇闻趣事在议论,只有萧慎言觉得事情不是那麽简单。

  乾尸、粉末、失踪的男友,神秘的弟弟,这些疑点完全串不起来,却又那麽明显的存在

著,萧慎言虽然不是张锐那样的破案专家,但也知道事有蹊跷。他这辈子还从没这麽认真地

研究过一件事情,现在要他就这麽放弃这个案件,他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遗憾的是,警察局的人力有限,不可能因某件案子奇特就在上面持续耗费人力物力。就这样,查小丹案的卷宗被打上结案的标记,封进箱子里,等待送去地下室存档。

  见状,萧慎言立刻主动提出去完成这个"护送"任务。趁人不备,他悄悄地将卷宗偷了

出来。

  如果从正常的角度查不出事情的原委,也许他可以从非正常的角度试试。身为萧家人的


好处,就是别人认为不合理的东西,在他这里很可能就找得到合理的解释。

  萧家有一本百科全书,记载了从古至今的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件,以及事件背後的真

相。那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书,而是一系列笔记,是历代萧家人细心记录下来的降妖除邪

的经验。

  萧慎言想回家去查查,看书上有没有提到过尸体一夜之间变成乾尸的事情。

  说到回家,萧慎言就觉得泄气,最近他家里住了一位十分难缠的客人,让他非常的头

疼。并不是说这位客人白吃白住占他便宜之类的,而是这位客人让他有莫名的、非常非常大

的压力。

  首先,这位客人不苟言笑,不讲情面,每天硬邦邦的像块石头,还时不时就投来一丙个

嫌恶的眼神,让萧慎言郁闷不已。其次,这位客人还是萧慎言的债主。钱债虽然没有,但人

情债欠了他一堆,所以任何摆脱他的想法或行为,都会让萧慎言寝食难安。

  最後,这位客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职业杀手。虽然萧慎言现在在警察局混饭吃,但看见这

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还是会忍不住两腿打颤。

  那麽,萧慎言为什麽要邀请这位杀手来家里当客人呢?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都是因为

杀手先生最近与杀手组织决裂了,为免被灭口,他急需找地方藏身,而萧家破破败败的老宅

子就成了他的不二之选。

  虽说是栋老宅子,但地点位於市中心的博物馆旁边,绝对是闹市中的静土,遇上任何情

况想及时闪人也非常之便利。再加上宅子後面又傍著市里唯一的一座大山,空气新鲜,风景

宜人。唉,这样的地方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呀!

    "你回来啦!"一个稚嫩的童声迎接了踏进家门的萧慎言。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个子比同龄的孩子稍矮,两眼几乎被刘海完全遮去,露出尖尖的下

巴和微微嘟起的嘴唇。他就是萧慎言的小外甥,也是他唯一的亲人——闻淼。

    闻淼小名猫仔,是个严重的自闭症患者,所以不可能主动与人对话。萧慎言狐疑地看了

看四周,问:"是向心吗?"

    "是我。"答话的还是小小的猫仔。

    萧慎言摇摇头,不禁抱怨道:"你不要突然通过猫仔说话啦!人吓人吓死人的!"

    猫仔声音机械,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从小猫仔就遗传了萧家人的异能,拥有出色的"读心术"。

    人也好,鬼也好,只要碰到他的皮肤,他就可以帮忙传话。而现在通过他与萧慎言对话

的,是一只名叫易向心的生灵。

    "我胆子本来就不大。"窝囊地承认了这个事实。萧慎言四下望了望,发现让他头疼的

客人并不在家,於是问:"易向行哪里去了?"

    "去找阿莽了。"

    萧慎言的客人就是易向心的双胞胎哥哥易向行。

    易向心前段时候因为未婚夫的死伤心不已,冲动之下求半人半妖的阿莽将她变成了生

灵,这样她就可以自由地去寻找未婚夫的亡魂。

    向来疼爱妹妹的易向行得知这件事後,激动程度可想而知。

    易向心眼见寻找未婚夫的无望,为了唯一的哥哥,不得不重拾对生活的信心。好在易向

心只是变成了生灵,只要回到自己的身体,就可以复原。

    问题是,为了妻子的事几乎走火入魔的阿莽,根本不愿意把易向心的身体还回来。易向

行几次与他交涉,甚至大打出手也没能抢回妹妹的身体。

  现在阿莽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急得易向行上窜下跳。

  "你哥白天也敢出去?"不怕被追杀了吗?萧慎言暗笑。

  "我哥换了装出去的。"

  "换什麽装?男扮女装吗?"

  萧慎言的玩笑招来一股沁人的寒气,他哆嗦著摸摸鼻尖,发现那里竟然结上了一层冰

晶。这是易向心变成生灵後开发出来的本事,能随时冷冻一切触手可及的东西。

  萧慎言可不敢得罪她,立刻转了话题:"他出去了,你怎麽在这里?"

  易向心透过猫仔回答:"他把锁魂戒指套在猫仔手上了。"

  锁魂戒指是萧家的东西,包括阴戒和阳戒备一只,具有神奇的锁魂能力,活人戴上阳

戒,就能用肉眼看到甚至摸到戴上阴戒的魂魄,并把它控制在自己身边五百米的范围内。当

初易向心灵魂离体,为了让易向行安心,萧慎言就把这对戒指送给了兄妹二人。

  魂魄戴上戒魂戒指之後,要等上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取下来。所以,易向行急着利用这段

时间帮妹妹找回身体。

    当萧慎言从外甥的大拇指上取下阳戒,套在自己的尾指上,易向心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过,这个动作也让猫仔有机会接触到萧慎言的皮肤,瞬间窥见了他的心事。

  因为不懂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猫仔立刻就把自己一读—到的东西报了出来:"查小

丹。"

    "什麽东西?"易向心没听清楚。

    "一个案子的受害人。"

    "看不出来,你当员警还挺投入的。回家了都在想案情。"

    "还好,还好。"萧慎言摸著头傻笑。

    易向心也跟著笑了,看得萧慎言两眼发直。她是一位标准的美女,披肩直发,脸形小

巧,鼻子高挺,眼睛又大又圆,一袭洁白无瑕的露肩婚纱,将她高挑的身段包裹得玲珑有

致,更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说起来,易向心身上的婚纱还是一件让人心酸的事。生灵的样貌都是取决於他们的潜意

识,易向心从灵魂离体的那一天,就一直穿着这件婚纱,萧慎言觉得那应该是她一直在思念

未婚夫的缘故。每次见到这样的她,萧慎言都忍不住联想到一红颜薄命—的定律。不过,有

易向行那种不信邪的哥哥,就算易向心的命再薄,也会被他想办法加厚。

    "你今天教猫仔读书了吗?"

    猫仔有自闭症,又有奇特的读心能力,所以萧慎言一直不敢送他去普通的学校学习。易

向心正好是老师,萧慎言就把外甥拜托给她了。

    "没有,他今天对画画比较感兴趣。"易向心教课都是根据猫仔的兴趣来,不然猫仔根

本不配合她。

    "画了什麽?"萧慎言走进厨房,把围裙一系,开始下厨张罗今天的晚餐。

    易向心带著猫仔跟在後面,按惯例指点他油盐火候这些小细节。如果不这麽做,萧慎言烹调出未的东西,吃上去跟嚼蜡没什麽差别。

    "老样子,一团黑忽忽的。"猫仔大约是没什麽绘画天赋,易向心已经放弃往艺术家的

方向培养他了。

    "哈哈,萧家的人就没有一个会画画的。"

    "猫仔是闻家人。"

    不满意易向心的说法,萧慎言反驳说:"什麽闻家呀!他可是我姐的儿子,就算不姓

萧,也是萧家人!"

  转头发现易向心并没有站在猫仔的身边,萧慎言不由奇怪:"刚才那句话是猫仔自己说

的?一

    易向心点点头。

    "臭小子,你就这麽不想做萧家人呀!"萧慎言忍不住刮了一下猫仔的鼻子。

    "查小丹。"

    "……"

    不想再被小外甥一读一穿心事,萧慎言赶紧转身继续他的烹饪事业。

    等饭莱上桌的时候,外出的易向行也回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是掐准时间回来的吧?"萧慎言为了活跃气氛,小小的开了个

玩笑。

    易向行沉著脸,看都没看他,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状,易向心连忙示意萧慎言把锁魂戒指还给自己的哥哥。

    易向行戴上戒指,见到妹妹,脸色才勉强好转了那麽一点点。

    "还没找到阿莽吗?"易向心通过猫仔问。

    易向行摇头,"邢优公司的人已经报了警。阿莽这次离开,居然连邢家的生意都丢下

了,邢优应该是完全占不到上风了。"

  邢优和阿莽共用一个身体,而邢优一直都是站在易向心这边的,易向行还指望他能够控

制住阿莽,把易向心的身体还回来。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基本是落空了。

    "阿莽要带著一个人走多不方便呀!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去向吗?"

    "没有。能查的我都查了,暂时没人知道他把你的身体藏在哪里。"

    哥哥脸上的挫折神情,深深刺痛易向心,"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才会……"

    "不要说这种话。—易向行假装轻松地笑了笑,一你能答应为我活下来,我已经很高兴

了。"

    "哥!"跪坐在哥哥的腿边,把头倚在他的膝盖上,易向心一阵哽咽。如果不是魂魄流

不出眼泪,她只怕早就泣不成声了。

    "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易向行难得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说:"让猫仔去

吃饭吧!别把他饿坏了。"

  知道哥哥想一个人静一静,易向心也不敢再打扰,连忙带著猫仔离开。

  看著妹妹离去的背影,易向行握紧双拳,眉头郁结不展。

  吃饱之後,萧慎言带著猫仔一起进了书房。易向心跟在他们身後。

  萧家的书房很大,墙边全都是高高的书柜。棕红发黑的木质,小巧精致的雕花,每一处

细节都非常的古色古香。除了书柜之外,书房正中央还有一张红紫色的古董花梨木书桌。它与书柜比起来就不怎麽精巧了,又长又大的,看上去十分笨重,但非常实用。

  将自家的百科全书摊开在桌上,萧慎言拿出带回来的卷宗,开始寻找类似的资讯。猫仔

则趴在地上,玩他心爱的弹珠。

  感觉身旁的气温突然低了两度,知道是易向心来了,萧慎言立刻把卷宗里的照片一张张

摆出来,然後对著空气诉说了查小丹案的全部案情,以及它的特殊之处。

  最後他问:"你能帮我吗?"

  回应他的是弹珠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还有突然出现在桌面上的白色字迹。

  那是易向心利用自己降温的本领,令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霜,变成了几个字:帮你什

麽?

    "百科全书太厚,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要查到哪一年了。"

    看看桌上那本厚重的古籍,易向心再次用手指在桌上写下"可以"两个字。

    萧慎言咧嘴一笑,立刻跑到离书桌最远的一个书柜前。只见他用力一推,那个庞大的柜

子就缩进了墙里,露出一道暗门。


    "这里是我家的密室,萧家祖传的宝贝都放在这里了,在普通人的眼里,那些东西可能

根本不值钱,但对在行的人来说,却是无价之宝。"萧慎言一边罗嗦一边走进去,不一会儿

就抱了一叠古籍出来。

    易向心一看,整整六大本,再加上桌上那本,总共有七本。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冷冷的空气中察觉不到任何变化,萧慎言憨笑道:"我们分著看,速度快一点。"

    易向心没有回应,萧慎言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

    突然,他怀里的一本古籍飞了起来,就像自由的飞鸟一样飞出了书房的大门,这个房间

里只有易向心能办到这一点。知道她还是愿意帮忙,萧慎言安心地笑了。

  放下手中剩馀的书本,关闭密室,萧慎言开始了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阅读。但这种需

要耐心的事情真不是他的长项。半个小时不到,他就觉得两眼发胀、脑袋发晕。

  停下来休息的间隙,萧慎言无聊地翻看起猫仔今天画的图画。那些画果然如易向心所

说,全是黑忽忽的一团,完全看不出猫仔想要表达什麽。

    "这是什麽?一条河吗?"萧慎言指著纸中间的黑色带状图形问外甥。

    这时他才发现,猫仔已经不在书虏了。

    "猫仔?"

    萧慎言喊了一声,当然,他也不指望能得到回答。猫仔有自闭症,连说话都不太会,更

别提应答了,不过,反正是在自己家,萧慎言也没太在意。

  没多久,听到密室里传出几声响动,他连忙跑去察看。原来是猫仔溜了进去。

  他蹲在墙角,像在玩他的弹珠。萧慎言走近看,才发现他其实是在抠墙上的东西。

  老宅子是青砖砌的,墙面涂的是石灰泥土,很容易被抠开。猫仔不知道努力了多久,已

经在上面抠出了一个面积不小的空洞。

    "你在干什麽?"萧慎言连忙阻止这个搞破坏的小家伙。

    猫仔不说话,只是两眼发直地看著自己的舅舅。

    拿这个奇怪的小子没办法,萧慎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他拎出了密室。

    "那里放的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没事不准跑进去,听到了吗?"

    猫仔抱著肚子,一言不发,眼神照旧。他没让舅舅发现自己在衣服里藏了几件新玩具,

那是他刚刚从墙里挖出来的三卷古代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