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抿了口茶,语调平淡得说道:“华叔,你们真的有认真看监控吗?这位狱警的脸,你们都看见了?”

  

  华桐的抬头纹皱起,问:“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你都还没看过监控录像的……”

  

  看他脸上这种底气不足的表情,希声心里有数,微笑着把目光扫过桌面,慢条斯理地问:“在死亡时间本该死掉的人,却出现在大家面前,一般而言,你们觉得,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这种事?”

  

  沉夏眯着眼睛喝茶,粉红的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神态慵懒,像极了午后打瞌睡的麦妞。

  

  方跃瞪大了眼想,快速咀嚼完嘴里的菜,说:“我觉得有三种情况,第一是监控录像被人做了手脚,但这点首先可以排除;第二,是死在牢房里的人不是真正的狱警,但法医证明了是他和死亡时间,这点也可以排除;剩下的只有第三种可能性,华叔和其他人看到的都不是他。”

  

  宁家悦听着点了点头,觉得分析的很到位。

  

  沉夏唇边的笑意更浓了,朝着希声勾起嘴角,转了转头,眼睛对着桌上刚上的豆角烧茄子眨了眨。

  

  希声抬起筷子,把豆角夹进他的碗里,接着说:“方跃说的很对,华叔,你真的看不出来监控录像里的,究竟是不是受害人?”

  

  “哎哟,被你们这么一说,我真是糊涂了……”华桐一摸头,一脑门的汗,“要说老头子我,视力不是很好,对这位狱警的了解也不深,但其他同事应该能看出来呀!不行,我回去问问……”

  “也不急在这一时的,华叔。”沉夏拿起筷子,给华桐夹了块带鱼,笑得乖巧,“还是跟我们说说李恩京吧,他不是喜欢画画吗?您看过他的画吗?”

  

  华桐一筷子戳在带鱼上,心里这个甜,他孙子都没这么贴心,想了一会儿说:“我看过一两次,他画得素描很好的,我虽然不懂艺术,不过也看得出来,这孩子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他曾经给我们所有的狱警都送了一张素描的,太真了,就跟照相似的。我当时还想,真可惜,他这点才华要是匀一点给我孙子多好。”

  

  华桐的孙子出了名的乖戾跳脱,上高中了还整天逃课。方跃跟着安慰了一句:“哪个男孩子没个叛逆期的,华叔您也别太担心。”

  

  沉夏又夹一筷子土豆过去,问:“那他画画的纸张、颜料、画笔都是怎么来的?”

  

  “哦,李恩京偶尔帮监狱画个宣传报什么的,我们就给他一点,这就当做是报酬了,其他的他也不要,有钱了也是托狱警给他买绘画用具。大部分狱警都很关照他,也就帮他买了,一个月大概买一两次的,他买的也不多,每次两三张纸,画笔颜料规格什么的都会写好,他们就去帮他到书画店买。”华桐对沉夏又亲近了一些,笑得慈祥。

  

  “那平时,有人打扫他的牢房吗?他的画,你们都检查么?”希声慢悠悠地剔鱼刺,再给沉夏搁到碗里,抬起头问。

  

  “李恩京很讲究卫生的,我们从来不派人进去打扫,因为根本用不着……至于他的画,也不会检查的,他除了画监狱里的人物,就是画风景。说实在话,我们都是大老粗,第一次看觉得新鲜,看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也就懒得看了。”华桐边吃边说,一看沉夏和希声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不由得一愣,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沉夏不置可否,只说:“吃完饭,去看看监控吧。”

  

  “哦……好。”估计他们现在也拿不准吧,华桐小声嘀咕着,看眼前的猪肝汤都没人动,自己盛了一大碗。

  

  几人开始埋头吃饭,就见希声给沉夏夹菜,沉夏专注地吃,方跃和宁家悦则是在抢菜,筷子戳来戳去,先是争抢盘子里的菜,后来干脆从对方碗里抢。

  

  华桐看得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菜点少了,站起来喊服务员加菜。

  

  临近黄昏,满头都是绚烂多彩的云朵,像一块块燃烧过后的琉璃,透亮瑰丽,装进眼睛里不嫌稀薄,只嫌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