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小院门口,却烛殷突然停下了。

  这次栾青收了乱跑的思绪,注意力集中,及时站在一米处,疑惑道,“君上,不进去吗?”。

  却烛殷站在门口思索半晌,能看出来他视线凝在那扇门扉上,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对栾青道,“你可知晓哪里有卖脂膏的?”。

  脂膏?栾青虽是因为个人喜好原因,若是能不来,就不来人界,但到底是常有要办的事情,不来不行,一来二去,虽心中是极其不愿,但也把各处摸了个清楚,现在自家君上口中的‘脂膏’,他也知晓。

  只是脂膏多种多样,要的不知道是哪一种。

  只有一片刻,栾青便道,“这脂膏县里当是就有的,只是不知道君上要的是何种脂膏?”,稍稍一顿,他补充一句,“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问题一出来,却烛殷沉默下来。

  栾青没料到他会是这反应,心中只想着难道是君上不知道该如何说?

  正欲给君上好好说说到底是有哪几种脂膏,又分别用在何处,却烛殷却是开口了,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不看栾青,偏向别处一棵落了些叶子的树,“大概是能做润滑用的”。

  “润滑用的……”,栾青思索一会儿,道,“这脂大多是柔软的材质,按理来说都能做润滑用”,他略一停,觉出些不太对劲来,只是说不上来,只得接着道,“君上要的是哪一种润滑?”。

  此话一出,二人都沉默了。

  栾青还看着却烛殷的脸,却恍然发现一向杀伐果断的人,此刻却红了耳朵,耳尖一片红,叫他看的心中惊恐。

  糟糕了,他不该多问这一嘴。

  就君上现在的处境,还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润滑?那自然,自然是只有那一件!

  这想法一出,栾青险些没咬了自己舌尖,开口时堪堪压着才没有将语气变得奇怪,他犹豫几秒,斟酌着开口,“君上何时要用?”。

  要是此刻红鸦在便好了,他之前嫌弃那人,嫌他多嘴,可眼下却觉得要是这人在,这气氛就不至于这般尴尬。

  栾青觉得鹿邀有点厉害。

  以前君上在妖界,可不是没有人给他送过美人,这自然是男的女的都有,各个单挑出来都是绝色美人,可君上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别说是要做情爱之事,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前脚美人刚送来,后脚便被他给毫不留情送出去。

  现在倒好,不过是和鹿邀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不但万事都要听对方的,现在还开始考虑这事!

  “不着急”,却烛殷终于将目光移回来,与栾青对上视线,耳朵虽还红着,但看着没有刚说出口时那样窘迫,他笑了一下,眼尾微勾着,“现下无事要做,你若是愿意,现在去一趟最好”。

  “……”,这也叫不着急。

  栾青深吸一口气,在心底把鹿邀调整了一个级别,将其放在危险人物里头,抱拳道,“是”。

  真不知道一会儿他该怎么和店家说,他皱着眉飞身离开,头一次生出不想做某件事情的哀怨来。

  鹿邀去修剪橘树,手中攥着橘树的枝条,每一枝上都有些绿叶,他剪的都是多余的分支,大多生的不大,聚成一团放在手心,生机勃勃的一片绿,看着便招人喜欢。

  他这次带了些自己做的糕点来给住在橘树园旁的刘氏奶孙两个,小孙子近几日爱缠着他,他在园中剪枝,小孙子就在外头看着,时不时帮他捡起地上落下来的,聚成一堆放在外头,现在要走了,也不舍得的样子,跟着从小土坡上下来,一径送他到了坡地,才依依不舍地教鹿邀给劝说回去。

  看着孩子小跑着回去,鹿邀笑着叹口气,转身打算带着这些枝条回去,橘树叶子的味道清新,摆在家里,便是天然的清新剂,他打算回去后再修剪一番,找个瓶子插上。

  刚迈开腿,便被人抱住了腿,他一怔,转身一看,正是刚才跑走的孩子,便把手里的枝条给挪开,用空着的手摸摸他脑袋,柔声道,“改天再来找你玩,天晚了,快些回去吧”。

  孩子摇摇头,睁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仰头看他,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小鹿哥哥,我看到有人跟着你”。

  他声音放地小小的,说完还偷偷朝着四面看看,没看到有其他的人,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小声地重复道,“我看见了,你每次来,都有个人跟着你”,孩子双手紧紧环着鹿邀的腿,嘟哝着把话说完,“我好像见过他,他是个坏人”。

  孩子说的笼统模糊,可鹿邀却在听到他话的瞬间,心中就有了个想法,他摸着孩子的小脑袋,轻声道,“没事的,小宝不用担心,他只是想看看橘树”,说完他蹲下来,捏捏孩子的脸,“谢谢你告诉我,快回去吧,明日带糖给你吃”。

  小宝点点头,脸上露出点笑来,小胳膊使劲儿抱了抱鹿邀,转身跑回家了。

  鹿邀轻轻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他遥遥看着不远处的橘园,眉心蹙起,过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从橘园回家,要经过村东头,这里农户多,街上热闹,这个时候正是刚吃完饭的时候,老人拿着把蒲扇坐在屋外头聊天,担着重物往家赶的人晃晃荡荡地走过去。

  看见鹿邀,不少人笑呵呵和他打招呼,有的吆喝他去家里吃饭,鹿邀一一打了招呼,婉拒了邀请,继续走自己的路。

  若是放在以前,他走过这条路是没有人会搭理他的,现在大家渐渐能看到他,对他的态度也好起来,倒也算不错。

  鹿邀脸上带上点淡淡的笑,拐过人最多的地方,迈上回家的小路,远远看见有个熟悉的背影。

  他一顿,加快脚步跟上去,在后头叫他,“栾青?”。

  前头人吓了一跳,看起来莫名有几分心虚,开口时声音都提高了,“你怎么在这里?”。‘

  鹿邀晃晃手里的枝条,笑道,“我去修剪橘树”,他看看栾青,皱起眉,“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栾青自然是脸色不好,他方才去了县里,径直便去找卖脂膏的地方,那老板是个年轻姑娘,听他要买那种脂膏,眼睛都笑弯了,不知为何还给他便宜了,这虽然是好事,可直到他要走,这姑娘都用一种叫人发毛的眼神看他,还叫他下次再来。

  下次再来?不会有下次了,下次他定要将这事推给红鸦去做。

  要么就叫君上自己去买。

  说起来,买脂膏一事,到头来还是因为鹿邀,栾青一想到这里,眉就皱的厉害,连带着语气都不太好,“天寒,冻的”。

  是说脸色不好,只是被冻的。

  穿了一件单衣的鹿邀沉默一会儿,回了个好吧,两人一同走在路上,他瞥了眼栾青的侧脸,犹疑几秒,还是问道,“你和小黑是分开回来的啊,今日怎么走了这一条路?”。

  无人回应,栾青目视前方,光看侧面也能看出来表情很臭,鹿邀碰了壁,以为他是心情不好,也就不问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鹿邀松口气,刚要加快步子赶回去,栾青却突然出声叫住他。

  他转过身看着,瞧见栾青一脸别扭地看着他,张了张嘴,问他,“怎么了?”。

  栾青犹豫好久,才下定决定般问出口,“你和君上,谁是谁的,额”,他觉得有点难以启齿,说的断断续续,最终还是咬牙说出了那个词,“相公?”。

  “……”,鹿邀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眉头皱起又松开,对他突然问出口的这句话有些不解,隐隐约约又好像觉得有点明白,想了想还是张口道,“我们都是男子,彼此都是对方的相公呀”。

  话一旦说出口,后面的便好说的多,栾青听了他的回复,沉默半晌,接着道,“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奈何他的性子不允许他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他咬咬牙,猛地跨步往前走,先一步进了院子,“没事,快进来吧”。

  鹿邀在背后看他,觉得今日他连走路都格外用力。

  橘子果然卖的很好,张成每日都会寄信回来,信上内容不多,每每都要说一句店里太热闹,他都要忙不过来了,嘴上是抱怨,字里行间却是一派满意兴奋,鹿邀每次都仔细给他回信,偶尔要去送货时,若是不忙,便自己跟着去一趟,去店里看看。

  上次建的工坊已经完工数日,这些日子陶大娘带着一众人手陆陆续续搬了要用的工具和其他物品进去,比起之前的十人,现在多了一倍,确保及时给店里补充手工品。

  学堂的事情,鹿邀早前几日和村长商量了,出乎意料地,村长倒是不排斥,但也没说支持,谈了一两句,就开始询问之前说过的农家乐该怎么做。

  鹿邀说好了今日要把详细的计划给村长带去,把剪下来的枝叶挑挑拣拣,选了个大点儿的陶罐,里头放了些水,抱着进去放在屋内,把枝条插上去。

  放好后看见却烛殷手里拿着个精巧扁平的小盒子在鼓捣什么,起身拍拍手,问他,“你看什么呢?”。

  却烛殷看的很认真似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头也没抬地回他,“有用的东部夏”,说话间他把这东西的盖子给打开,手指探进去转了一圈儿,挖出来一块儿白色的软软膏体。

  鹿邀看见那膏体,好奇道,“你是买了什么擦在脸上的东西吗?”,边说着,他弯下腰,想要仔细看看,却烛殷却盖上盖子,挡住他视线,拿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笑道,“不是用在脸上”。

  “那是用在哪里?”,看着这样细腻的东西,竟不是用在脸上手上,鹿邀伸手去拿,想仔细看看,手刚伸出去便被轻轻抓住,放在掌心,他一怔,抬眼看着抓着他手的人,“你抓着我做什么?”。

  却烛殷捏着他掌心,“晚上再给你看”,说话时他一直在笑,那双眼微眯着,看着不怀好意。

  鹿邀警惕地看着他,“那我不看了”,他把手抽出来,转身就走,“我去趟村长家里”。

  却烛殷回来时鹿邀不在家,好不容易等到鹿邀回来,这还没有待上一会儿,这人就又要走了,他皱着眉起身,迈着长腿走过去跟在人身后,牵住他的手,“我也要去”,说完补充道,“不能拒绝”。

  鹿邀在门口停下来,转头无奈道,“我很快就回来的”,他摸摸身上,没找到那张写了详尽计划的纸,记起来他是夹在书中了,抬脚要去取,奈何甩不开手里的手,只得拖着人一起进去,把纸取了再出来。

  却烛殷拉着他不放,见他取好了东西,一挥手自觉地给自己换了一身装束,低头看他,手搭在脸上,“要易容吗?易容也可以”。

  说完,他当真换了一副相貌,除去身形不谈,其余的便都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他牵着鹿邀的手,垂着眼睫,“这样可以和你一起去了吧?”。

  鹿邀仰头看他垂落的睫毛,手上贴着冰凉的皮肤,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好吧,我们一起去”,他就着牵手的姿势拉着人出门,刚推开门,他脚步一顿,伸出去的脚又收回来。

  却烛殷还在为一起去高兴,弯弯的眉眼一看他停下来便绷直了,“你莫不是后悔了?这可不行……”。

  话说一半,鹿邀转过脸来,抬手摸摸他的眼睫毛,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后悔,就是想碰碰你的睫毛”。

  “……”,却烛殷说不出话来了,乖乖跟着他出门。

  明明被碰的只是睫毛,为何他连心脏也跟着一起欢愉。

  天黑下来,二人到村长门口的时候,鹿邀想到了今天小宝和他说的话,牵着却烛殷的手紧了紧。

  迟疑一会儿,他道,“刘自明现在肯定在,你要不要再变一下”,他指指自己的脸,解释道,“我担心他会认出来”。

  却烛殷自是认得刘自明,一听到名字就皱起眉,“我为何要管他?”。

  鹿邀无奈道,“这个我目前说不清楚,但我不想让他认出你”。

  “…不想让他认出我?”,却烛殷轻轻点头,皱起的眉舒展开来,“怕什么”,他挥挥手,竟然是变回了本来的面貌,“就让他看也无妨,他若是再来找你的麻烦,我不会客气”。

  鹿邀无法,只得按着他来,他知道却烛殷已经这样说了,真到了刘自明来找茬的时候,他一定会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做。

  “那一会儿你不能乱说话”,他认真道,随即放开手。

  却烛殷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手伸上去勾勾他手指,“知道了”。

  屋内温暖,蜡烛点了好几根,进去时比得上白昼,鹿邀一进门就被村长邀着坐下来,上了热茶。

  茶水倒入杯中,热气四散,看样子是刚泡好的。

  村长是亲自倒的水,把水壶放下后,也跟着坐下来,刘自明就坐在远处,时不时朝这边望来几眼。

  鹿邀发觉,虽然村长和刘自明是父子,可长得却并不很想象,村长上了年纪,但眉眼舒展,两道浓眉很是凌厉,眉下双眼瞧着温和,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浓眉大眼的俊俏小子,刘自明却不一样,眉毛眼睛都是细长一挂,吊着一双眼时,有种瞪人的感觉。

  哪怕鹿邀不去看,也知道刘自明一直在往这边看,他看一眼坐在身边的却烛殷,见对方很自在的模样,松了口气,掏出带来的纸来,递给村长,“村长,这是前些日子说要带来给你看看的东西”。

  “哎呀,我看看,我看看”,村长很是兴奋,接过来放在桌上,把桌子中心的蜡烛端过来,倾倒下来,眯着眼睛仔细看,把纸上的内容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脸上的笑也越发深了,“这,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鹿邀点了头,目光落在光下泛黄的纸,“这一版比之前的想法精细一些,但也有些地方没有考虑到”,他沉吟片刻,道,“村长,如果要做农家乐,村里的有些房子得修一修”。

  蜡烛慢慢燃烧着,村长小心地把蜡烛移开,手一抖,没留意一点蜡油滴落在纸上,发现后哎呦叫唤一声,赶紧把蜡烛放在一边,生着茧的手指悬在凝固的蜡油上,眉头皱起来,“嗨呀小鹿,真是不好意思”,他满脸心疼,想要把那一点扣下来,手按上去又怕给纸弄坏了,不敢乱动,他抬眼看着鹿邀,“这咋办啊”。

  “没事”,鹿邀冲他温和地笑笑,接过他手里的纸,看了一眼,安慰道,“这里没有字,不碍事的”。

  见村长还是皱着眉,他转移了话题,道,“我刚刚说的村长你怎么看?”,他抿抿唇,补充道,“就是要修补房子的事情”。

  “这我是同意的”,村长忙道,“周围的村子这些年都慢慢富起来了,只有咱们村儿,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老样子!我也知道小鹿你在村里办的事,现在你提出来的这个什么‘农家乐’,我虽然不懂,但是听着觉得是个好东西!”。

  “我们村里的景色其实不错”,鹿邀笑着道,“后山、红枫林,还有一条小河,这些都可以作为资源来用”,他想了想,接着道,“村里的房子也很有特色,稍加修补,一定会受欢迎的”。

  村长听得连连点头,“我完了和大家伙儿说说,但是村里这几十户人家,都要修的话,得花不少钱吧?”。

  “这个不用担心,为了保留原来的风格,不需要太多的调整,钱的问题我会解决的”,鹿邀看着村长担忧的表情,笑了笑,安慰道,“这些用不了太多的钱,村长放心吧”。

  听了这话,村长才松口气,他喝了口茶,舔舔唇,继续道,“那学堂的事儿呢?”。

  鹿邀之前和村长讨论过一次,当时村长虽然没有反对,但也确实不太热衷,这次没想到竟然自己提出来,他心中讶异一瞬,便道,“学堂是一定要办的,但毕竟要用的是村里的地段儿,得看村长您和大家是什么意见”。

  听他说完后,村长沉默良久,就在鹿邀以为他是不支持的时候,他发话了,“这事儿你上次提过以后我想了很久,是不是好事儿我不知道,但绝对不是坏事”,他抬头看着鹿邀的眼睛,接着道,“之前村里也办过学堂,这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和那个学堂有关的事情,我也就不再多说,虽然在那之后大家都不愿意叫孩子上学了,我心里却老是不太舒服”。

  鹿邀静静听着他讲,手中杯盏渐渐变温,他听到村长最后说,“孩子还是得上学啊”。

  “对”,他接上村长的话,坚定道,“孩子是要上学”,顿了顿,他道,“所以村长的意思是你同意办学堂的事了?”。

  村长迟疑一会儿,点点头,道,“我同意了”,他喝了口水,长出一口气,“村里人那边我去说,但是这学堂的地段儿要选好了”。

  鹿邀点点头,“这个我已经想好了”,说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勾唇笑笑,“是个好地方”。

  二人将事情敲定了,气氛轻松起来,村长呼出一口气,道,“这事情还没开始办呢,就觉得已经要成了”,话音刚落,他哈哈大笑起来,揉揉眼睛,“我相信你啊小鹿!”。

  鹿邀来之前没料到村长会这么支持他,感动道,“我会努力的”,顿了顿,他道,“不过之咱得尽快开工,最迟后天就得开始修村里的房子,明天我准备好材料,分发给每一户人家,得辛苦您去抽空去看看”。

  红枫林里没什么要改造的,原滋原味最好,鹿邀思来想去,只给里面添了几个秋千,秋千对村里人不算是难事,村里有木工做得好的,自己就能去做了。

  至于小河,河里有鱼虾,到时候可以圈出专门的区域来,供人钓鱼捉虾,届时再做些河灯出来,晚间可以在河上飘河灯,瞧着也漂亮。

  他将这些想法一一和村长说了,而后道,“至于后山,虽然有很多漂亮罕见的植物,但也有一定危险性,我们村里人得定期去排查”,他低头思索一会儿,道,“可以找个熟悉后山的人做向导,到时候游客可以采摘野果子和菌菇,体验感会很强”。

  村长听得频频点头,“哎这‘游客’是啥意思啊”。

  “外地人的意思”,一直沉默的却烛殷突然开口。

  村长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他看一眼坐在鹿邀旁边的却烛殷,犹疑一会儿,道,“小鹿啊,这就是你的远房亲戚了?”。

  鹿邀没料到却烛殷会突然开口,无奈地看他一眼,对村长点点头,搬出之前给却烛殷想的假名,“是,他叫鹿黑”。

  却烛殷低头喝茶,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名字无论听多少次他都不能习惯。

  “鹿黑啊”,村长点点头,看向却烛殷,“这小伙子长得俊,成亲了吗?”。

  “他成不成亲关你啥事儿啊”,刘自明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嘶,你这孩子”,村长扭头瞪他一眼,“没关系我还不能问了?”。

  刘自明撇撇嘴,一双细长的眼盯着鹿邀,“你别问他了,问他不如问我,我啥都知道”。

  鹿邀心里咯噔一声,骤然想到今日小宝和他说有人一直跟着他的话,便觉得刘自明说的话越听越不对劲。

  “人家的事你能知道什么?”,村长摆摆手,转过头来,“这小子从小就调皮,没个正形”,他叹口气,期冀地望着鹿邀,“要是跟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话音刚落,屋里便炸起一声巨响,鹿邀一抬眼,看见刘自明瞪着个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服去,脚底下是被他踹倒在地的木桶。

  村长一见这架势,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刘自明,“你这孩子又撒什么泼!”。

  刘自明冷哼一声,抱着手臂盯着鹿邀,“爹你不让我说话是吧?我还偏就说!”,他伸出手点着鹿邀和却烛殷两个人,大着嗓门道,“这两位可不成亲!我告诉你——”,他故意一停顿,接着提高了声音。

  “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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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粗不粗长!(叉会儿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