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很热闹呢,汽车喇叭声,人群喧哗声,街上广告屏的唱和声。
好似有人来了。
他不敢探出头,万一那人问他他是谁家在哪里,这可如何是好?
他更缩了缩身子。
“啊,神经病啊,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恶心,等下倒完垃圾打个电话到治管所去。”
他偷偷瞧一眼润湿的衬衣,只见那白皙的肌肤在衣物里若隐若现。他不敢看身下,他似乎已能想象得到那是一种如何的场面——吸透了污水的肮脏,衣难蔽体的羞耻。
他不敢伸展身子,为了不阻碍那两人倒垃圾,他双手撑地,以一种几近屈辱的半匍匐姿态移到旁边去。
“咦,你看是女的男的?”
一位男环卫工特意走过去细细以目光上下刮擦,“脸可脏了,长了长发,女的吧。”
“女的你还过去看?”
“哎哟,谁知是不是男的呢,谁叫你问呢。”
“赶紧的,倒完了叫一下治管所来提了她吧,也怪可怜的。”
那两人将垃圾装车,放好垃圾桶,走了。
他堪堪抬起一点眼帘,又躲回垃圾桶旁——就像他才是被随地丢弃的垃圾亟待回到垃圾桶里一般。
雨莫名愈渐大了。
他微微抬起一点头,探出去看一眼街上。雨雾里人也是模模糊糊若即若离的,只见花花绿绿的伞倒才像是真正存在的。他忽而站起,一把跑了起来,跑到胡同最深处。这一条胡同,有一条横插的小缝隙,堪堪够一人蹲进去的宽度,但却很长。
他从垃圾桶旁拉起一张被污水浸透的黑塑料膜,慌忙往小缝隙里跑,跑到末了,挤挤自己的胳膊腿,便蹲下,将黑塑料膜盖在自己身上。
他摸了摸因跑得急被瓷砖刮疼的胳膊,而后抱好腿,一动不动。
那就是一座小山哪,绝望的小山。
好似又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审讯来鸭,离这一卷的真相不远了。
、飞鸢4
“没有啊。”
“真有,长头发的,只穿了一件长长的衣服。”
“你看嘛,哪儿有?”
“也许躲到胡同最里面了。”
那几人脚步匆匆往胡同深处走。
“这原本就没几家的门开在这边,里面更没东西放着,一眼看到底了,哪儿有?”这人用眼睛四处搜刮,手朝小缝隙里一指,“你看,就一堆别人堆着的杂物,哪儿有?”
“奇怪。”
“说不定走了或者是谁家的失恋了跑出来疯了一晚而已,走了走了。”
他不知是醒着还是昏着,总之一日就这般过去了,躲在暗日里过去了。
肚子早已咕咕饿过了,到了浅夜,已然不觉饿,只觉有些晕。他掀开塑料膜,看一眼仍在滴滴答答的天,木讷站起,一晕,好在两旁皆是墙壁,他才没倒在地上。他歇了半会,一步一步拖着步子走出缝隙,他想看看,昨夜的流浪猫狗又是如何为了生抢食的,毕竟除了它们,他谁也不想见、不能见、不敢见。而况,也不知要见谁。
发依旧湿漉漉的,但很柔顺,向自天而下风编的垂带。衣物与脸,皆被雨水洗刷干净。走出来,宛若下凡的仙人,可终究有些狼狈。
他一转出缝隙,猛地见正有一人在对着墙根尿尿,他一惊,拔腿就要跑。奈何体重力软,一下便被人抓住了手。
那人是个男子,留着胡子茬,挺阳刚,却有些痞气。
那人将他一把拉到墙边按着,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从他头顶一直滑到脚趾。
“美女,一个人?我们做个伴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