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钟千雁悄悄地从纪芮的房中走了出来,  平静地将纪芮的房门和合上,随即离开了这里,  不曾惊动任何一个人。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了不远之处,  那人看了一眼那紧紧闭合的房门露出了一丝冷笑。

  房间之内一片漆黑,  纪芮呆呆地躺在床上,  目光空洞麻木,  半晌之后,  两道水痕从他眼中滑落,最终没入到身下的床褥之中。

  天色刚刚沉下来的时候,  便有人将这次比赛的奖品给陆剑离送了过来,  对于那丹药和软甲陆剑离看都没看一眼,  眼神直勾勾地盯上了那把剑,等那人一走,  陆剑离嗖地一步就窜了出去,  直接将那把剑握在了手中。

  就在他拿到那把剑的一瞬间,陆剑离心中骤然涌出了一种怀念和酸涩的感觉,  他怔怔地看着那剑身上刻着“悲欢”这两个字,只觉得无比的熟悉。

  “怎么了?那把剑你怎么那么在意?”

  秦弦看不见那剑的模样,但是感觉到这一次陆剑离对此物似乎有一种异常的执拗,  他不明白陆剑离现在所用的仙剑其实并不是凡品,  并且已经陪了他多年,  如今为何突然对另一把剑如此在意?

  仙剑有灵,  与人一样,会和主人产生一种特殊的牵绊,尤其是剑修,所以剑修是不会轻易换剑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剑十分熟悉,一拿到它就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陆剑离定定地看着那把“悲欢”,脑海中隐隐地闪过了一些片段,但是因为闪过的速度太快了,他甚至来不及看清任何东西,不过他却想起了一个词,悲欢离合。

  难不成,还有一把剑叫离合?

  陆剑离心里突然有些莫明地难过,他来到天一剑宗之前的事情已经都不记得了,就连现在的名字也是掌门给他起的,剑离,难不成这把剑真的与他之前有过什么渊源,之后又与他分离?

  秦弦听到陆剑离这边半晌都没了声音,心里有些奇怪,便缓缓走了过来,试探性地摸到了陆剑离手中的剑身,在他手指刚刚碰到这剑的一刻,秦弦指尖猛地一颤,迅速拢回了袍袖之中,整个过程速度极快,就连陆剑离都没发觉异样。

  “是把好剑,你留着吧。”秦弦垂下了头低声说道,心中满是复杂。

  他没想到这剑竟然是悲欢,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却不想当年他送给小柯的这把剑兜兜转转,流离了这么多年竟然又回到了小柯手中,不知道这是命中注定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当年他将这定情之物送给小柯本来是想要加强两个人之间的牵绊,并没想其他别的什么,而此时两个人竟然真的成了这种关系,他不得不感慨天道之下,因果这东西果然奇妙。

  只不过,当年他送给小柯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东陵山庄之内?

  秦弦再一次感觉到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东陵山庄也许真的并不太平。

  陆剑离摸了摸那剑,心里喜欢的厉害,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现在佩戴的长剑丢进了储物袋中,他将灵力灌入悲欢之内,只觉得水到渠成,剑气如霜,竟不需要任何的磨合,实力平白地又填了几分,于是便更加喜爱这剑了。

  钟千雁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进入屋内便将外衫解了,熟练地走到了那窗前的台子那里,将鞋子脱了放在一边,赤着雪白的小脚抱着腿坐在了那铺着毯子的台上。

  一阵带着草叶气息的晚风吹过,钟千雁的发丝微微拂动,她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久久地沉默着,目光有些空洞,然而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微笑,就在这里,一道高大的人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你又出去了?”纪德康冷冷地看着她问道,眼中没有一丝感情。

  钟千雁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将腿从台子上放了下来,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晃了晃,两只小脚如同洁白的小藕一样诱人。

  “是呀,我饿了。”

  听到这话,纪德康原本端正的面容上突然闪过了一丝厌恶和怨恨,他攥了攥拳头,上面爆起条条青筋,却又被他极力的忍耐下来。

  “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报复我。”

  钟千雁吃吃地笑着,歪着头看他,双瞳一片死寂,嘴角却一直勾着。

  “夫君说什么,我怎么会报复你?我就是饿了,出去找点‘吃的’。如果你要是饿了,也可以出去找呀。”

  纪德康额头上的筋络猛地一跳,面上的忍耐和威严瞬间破碎,他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始终坐在那里的钟千雁,终于抬起了手掌,狠狠地落了下去,而钟千雁看着这一幕不仅没有躲避,反而笑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之后,在东陵山庄的深处这座隐蔽的小楼之中,便不断地传来殴打身体的声音和女子的低叫,可这座小楼太为偏僻,虽然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声音格外明显,却始终不曾被人发觉,最终许久之后,那些声音才一点点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之内,前来比赛的人们纷纷告辞了,可从始至终纪德康都没有在人前露过面,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到了纪丘的手中,虽然纪丘这次比赛不战而降,但是前来东陵山庄的所有人也都看懂了纪德康的意思,离开之前都客客气气地向纪丘辞了行。

  待所有人都散尽了,陆剑离还是憋不住,于是找了个机会就揪着纪丘神神秘秘地离开了半天,就连秦弦都没带着,两个人悄咪咪地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认认真真地打了一架,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只不过那两人回来之后,陆剑离身上多了一些淤青,而纪丘却着实鼻青脸肿了好几日,接下里小叶子就发现原本就刻苦的纪丘越发的勤奋了,而那个一向懒散的陆剑离也仿佛变了一个人,每日开始认真修炼。

  秦弦不知道这人到底哪根筋又搭错了,只不过看着陆剑离终于开始好好提升自己的修为,他还是挺欣慰的,毕竟陆剑离他自己每强一分,就更安全一些,只不过如今陆剑离的修为卡在了金丹后期,无论他如何努力竟然都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了。

  虽然元婴期与金丹期有着天壤之别,可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陆剑离第一次吃了瘪,心里不免急躁了几分,对此秦弦倒是隐隐地猜出了一点原因,可他什么都没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平静地安抚了一下自家这个熊孩子。

  因为陆剑离对秦弦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对此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毕竟金丹易成,元婴难生,仙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卡在了这道分水岭上,他虽然是个天才,但是天才也需要一点机缘不是?

  虽然陆剑离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是一想到自家这个大美人十多年前就是元婴的修为了还是忍不住有点心塞,好在秦弦现在修为和眼睛都被限制了,不然自己可能在真的压不住这人……虽然现在也没怎么压住…….

  “秦弦,你以后要是恢复了,可不能不要我,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陆剑离闷声嘟囔了一句,从后面搂住了秦弦的腰。

  秦弦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人刚刚不是在郁结修为的事情么,怎么又扯到了这里?

  他抿了抿唇,感受到抱着自己腰上那两条热烘烘的手臂,暗暗叹了口气,其实不仅仅是陆剑离憋得难受,他现在也特别难受,明明这个人就是他的,他却不能动,秦弦一日比一日疯狂地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他的小柯,然后做一件让两个人都放心的事情,可是他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弦甚至还想着要不然干脆就要了小柯吧,就算他没了修为,还有自己呢,自己护着他,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太华的大火历历在目,秦弦最后看见的一幕便是陆柯离开的背影,如今他却没有这个自信能够做到这一点了。

  他赌不起,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去赌。

  “那你要我如何做才会安心?”秦弦抿着唇低声问道。

  陆剑离听到这话只觉得气苦,他能要秦弦如何?这人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虽然现在好了一些,但是秦弦原本是天子骄子,云中仙君,如今沦落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一直都是在咬着牙硬扛,自己几番软磨硬泡,终于逼的这人答应了自己,如今还敢再多要求些什么?

  所以他也不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弦,只是抱着这人,低低地唤着他的名字,秦弦被他叫的也有些难过,知道他又委屈了,于是转过身来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脸。

  “要不然,你再将我绑起来?”秦弦想了半天,实在没了办法,憋出了这么一句话,然而他一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陆剑离怔了一下,心中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眼睛贼亮贼亮的,还不等秦弦反悔收回这句话,便嗖地一下将人抱了起来,直接放在了床上,近身凑了过去扯了扯他的衣服。

  “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