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离手一抖,  不敢置信地看着纪丘,  纪丘无奈地摊了摊手,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事……其实大家都知道。”反正山庄里面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

  “那小子天赋不错,  你爹不把位子传给亲生儿子,让你去当少庄主?”

  陆剑离诧异地看着他,  虽然纪丘修为是要比纪芮高一大截,  可纪芮毕竟还是个少年,  如今年龄已达金丹,  资质不能说不好啊。

  纪丘摇了摇头,  对此也表示不太理解,最终吭哧吭哧地说了一句:“可能我爹觉得二弟还小吧。不过,  我爹平日里对二弟确实有些冷淡,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陆剑离终于明白纪芮为何那般不顾一切的想要取胜了,  自己身为东陵山庄正统继承人,名誉和地位却被半路被捡来的纪丘夺走,  这放在寻常人身上确实难以接受,  更何况纪芮自己本身又不是那种毫无本事的废物。

  少年金丹,这资质可以说是绝顶天才了。

  “坏了,  你爹原来这么疼你这个干儿子啊,那他让你参加这比赛恐怕就是想让你借此机会扬名天下,你这不战就认输,  你爹还不得认为是我坏了他的大事?”

  陆剑离脸上一苦,  立刻想明白了东陵山庄举办这次比赛的目的,  他其实就是想要那把剑,  比赛也就是玩玩,早知道这样,他不如不掺和进来了,事后与纪丘说一声,纪丘是用刀的,没准还能直接送给他,如今他却是把纪庄主给得罪了。

  “明日你我还是再比试一场吧,你放心,我肯定输,事后你把那把剑给我就行……”

  到了此时,陆剑离还是惦记着那把剑,他总觉得那是一件对他很重要的东西。

  纪丘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我爹虽然脾气不好有点吓人,但却是恩怨分明胸怀坦荡之人,才不会与你计较这种小事,再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已经认输了还比个什么?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一天天吊儿郎当不好好修炼,竟然还是个剑痴?”

  陆剑离目光闪了一下,哈哈一笑:“我见那剑好看啊,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当然要配一把漂亮点的仙剑。”

  纪丘听到这话颇为糟心地看了他一眼,却见陆剑离眼神若有若无地瞄向了端坐在一旁的秦弦,顿时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小子是想要用这剑勾搭美人啊……可秦兄弟也看不见啊……

  “得了,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你那老虎跑出去玩了,我得去找找,省的被让旁人逮着了做成虎皮毯子,你们要是有事便去找我,那些东西过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陆剑离嫌弃地朝他甩了甩手背开始撵人,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

  纪丘翻了一个白眼也不与他计较,拎着小叶子就走了,离开之前他看一眼被自己踢开的房门,还是帮陆剑离重新将门关了起来。

  “这一家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陆剑离见纪丘离开了之后,自己嘀咕了一句,纪庄主严肃到可怕,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刚正古板的人,纪夫人虽然温柔,可一个女人生活在山庄后院,竟然遍体鳞伤,那个纪芮,年纪轻轻的,可那下手却也忒歹毒了一些。

  最后还剩一个纪丘,看着洒脱随性,口风却严实的很,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叶子整天趴在纪丘后面不明所以的笑……

  陆剑离感觉自己在东陵山庄之内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秦弦的事情他们还没开始调查呢,如此看来,就算是想查,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你怎么计划的?”陆剑离的手臂捅了捅秦弦的胳膊,他早就发现这人虽然话不多,但是心思很重,很多事情甚至比他想的要更多更早。

  “等。”

  秦弦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感觉东陵山庄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现在风平浪静,但是他们来到了这里,那背后之人不可能没有察觉,既然这样,这潭水总会有一天动起来的。

  陆剑离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笑眯眯地又凑到了他的身边,狗爪子搭在了秦弦的肩上,用自己的脸蹭了蹭秦弦的脸,终于,厚脸皮把薄脸皮一点一点就给蹭红了。

  陆贱人拉下了秦弦的头,嘀嘀咕咕地说道:“来来来,碍事的走了,咱们继续吧……”

  同一时间,纪芮拖着受伤的身体狼狈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路之上不少人都对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比赛输了没什么,毕竟陆剑离的修为几乎可以傲视年轻一辈所有人了,但是这小子不择手段明明已经输了还想伤人,这般阴毒的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我听说他才是纪庄主的亲生儿子……小小年纪这么歹毒,难怪他爹不喜欢他……纪庄主可是出了名的刚正,怎么生了一个这样的儿子?”

  “谁知道呢,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儿子不成器所以才收养了他大哥吧,毕竟现在谁不知道他大哥才是东陵山庄的少庄主。”

  纪芮既不看那些人讽刺的眼神也不理会那些私底下的低语,径直回到了屋内,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拳头则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之上,将那青石的地面都砸出一道细细的裂缝,面容扭曲而又狰狞。

  “可恨,可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吞了秘药冲到了元婴期还是打不过那个陆剑离?他原本是想借着今日的机会昭告天下,他不比纪丘差,他才是东陵山庄最优秀的继承者,结果今日一战不仅没有在众人面前赢得一份属于嫡子的荣耀,反而成了别人的笑柄,至于纪丘,那个纪丘……

  纪芮眼中浮现出一丝屈辱和怨毒,他这一次甚至都没能与纪丘来一场面对面的比试就已经落败,甚至最后还是纪丘出面求情才从那个瞎子手里把自己救了出来。

  该死!那个陆剑离该死,纪丘也该死!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可父亲为什么待他比自己还要好?!自己明明才是父亲的儿子,自己明明并不差的!

  除了父亲,就连温柔端庄的母亲也在背地里护着那个野种,虽然明面上母亲对他和大哥一样好,可母亲从来都不肯碰他,甚至从小就不肯抱他一下,每次见到大哥却都会摸摸大哥的脑袋。

  “小芮,你要好好对待你大哥,绝对不能伤害他哦。”

  母亲温柔的话仍然萦绕在纪芮的眼中,他一直奇怪,如果说父亲是喜欢大哥的脾气或者是欣赏他的能力,可母亲为什么也要这样告诫他?

  虽然母亲看着温柔,对他也很体贴,但是纪芮总觉得母亲看向他的目光中藏着一种厌恶和仇恨,在与他说这话的时候,纪芮甚至感觉到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并不像是叮咛,反而更像是暗藏威胁的警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喜欢大哥?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

  纪芮粗粗地喘了几口气,蓦然就红了眼睛,面上满是怨恨和嫉妒,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茶水,心头的妒火却是越来越盛,一想到纪丘洒脱的笑容,纪芮狠狠地将茶杯摔在了地上,顿时茶杯四分五裂,溅了一地的水渍。

  总有一天他要杀了纪丘,杀了这个夺走他一切的人!

  就在纪芮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他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纪芮一惊,抬头一看竟然看见钟千雁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仙道的第一美人到了今日姿色不减分毫,虽然生过了儿子,却与妙龄女子并无差异,反而更多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我听说你今日去比武台受了伤,伤势如何?”

  钟千雁斜着眸子扫了一眼砸落在地上破碎的茶杯,轻轻地问道,身姿窈窕,脸上看不清神色。

  “是受了一点小伤,不过不碍事,抱歉,让母亲担心了。”

  纪芮咬了咬唇,满身的暴虐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乖顺的像个普通的少年。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以后不可再这样了,这是治疗内伤的丹药,你先服下。”

  “是,孩儿一定谨记。”

  钟千雁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她拉着纪芮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吞下了自己递过去的药,微微笑了笑,摸了摸纪芮的脸颊。

  “小芮一向都是最听娘的话的对不对?”

  纪芮呆呆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娘亲温和漂亮,自己很喜欢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并不太喜欢自己,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纪芮就是有那种感觉,直到今日,这是钟千雁第一次摸他的脸。

  “娘亲说的话孩儿自然听从。”

  纪芮抿了抿唇,脸颊在那柔软的手掌上轻轻蹭了蹭,有些不敢相信这一次只给他一个人的温柔。

  钟千雁听到他的话后笑得越发柔和了,手掌缓缓滑过纪芮的脸侧,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

  “小芮既然这么听娘亲的话,为什么想要伤害你的大哥呢?”

  刚刚那般阴郁黑暗的恶念,让她想不察觉都很难,她又不是傻子,猜得出纪芮在想什么。

  纪芮听到钟千雁的话后猛地一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不能动了。

  不好,刚刚的药有问题!

  纪芮大惊,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钟千雁,却发现她此时笑靥如花,身上的幽香让人沉迷,但那眸子中的幽深却让他心底骤然生出一股冰冷的恐惧。

  “娘亲,我错了,不要……”纪芮的眼底生出一股绝望,无力地挣扎着。

  “不听话的孩子要受到惩罚,小芮,娘这次是不会对你心软的,你要得到教训。”

  钟千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床边的帘幔悄然松开,挡住了纪芮那满是震惊和惊恐的脸,也挡住了钟千雁手里的东西。

  房门悄然合拢,将屋内和屋外彻底隔绝开来,分成了一明一暗两个世界。

  “好孩子,现在开始反省你的过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节实在太危险,我删减了很多内容,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猜到我的原文是什么,如果猜到了,请沉默,对,就是你们猜到最黑暗的那个两个真相,不要不要不要说出来。

  如果猜不到,那就算了,就当是钟夫人把儿子教训了一顿虐待了一番就好,别再深挖了。

  钟夫人是一个矛盾体,这是一个黑洞一样的女人,毁灭别人的同时也在毁灭自己,但是,她也有着自己的痛苦。病娇女王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