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闪电劈上阵法, 雪亮的闪电照亮了半边山峰。

  陈居士几人看着威力可怕的阵法,再看看规规矩矩蹲在乐宁脚边的猫。

  人不如猫啊。

  温先生出品,质量有保障, 三道粗壮的闪电劈下来阵法就有破开的痕迹。

  “有门儿!”

  看到破阵的希望,关蒲双眼发亮,“再加把劲儿,就能破阵了!”

  然而就在这关头, 那雪白的猫猫哒哒的跑过去,爪子一抹,直接抹掉了一条阵纹。

  瞬间, 通天彻地的闪电戛然而止,像是被无形的大手隔空掐断了一样。

  关蒲懵了, “什么情况?不破阵了吗?”

  “是的。”乐宁从阵法上收回视线,“现在恐怕真的不能破阵。”

  温行止的阵法, 虽然走的是暴力破阵的法子, 但实际上也只是想轰开一条小口子,进去看看。

  不比之怨鬼引来榴弹炮作用于整个阵法, 他们这次轰的口子相对于遍布群山的阵法来说,就相当于一扇小得不能再小的门。

  可即便如此, 在阵法快要破的时候,乐宁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什么东西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膜, 就等着破封而出了。

  乐宁抱着温猫猫, 将这种感觉描述给关蒲几人。

  “那确实不能强行破阵了。”

  关蒲神色沉重的点头, 乐宁的实力他们都已经见识过了, 连乐宁都觉得危险的东西, 谁知道是有多可怕。

  众人沉默着盯了大阵一会儿, 决定还是先下山。

  这么大个阵在这儿是跑不了的,但人一直这么站在山上却是不行的,山风凛冽,他们里面还有两个老人家。

  一行人缓步下山,回到车边,临上车时,乐宁回头看了眼枯败的山峰。

  枯山依旧,雾霭沉沉,银蓝大阵在常人眼里已经彻底隐没了,但修士依旧能看到现世的大阵。

  一路无话,依旧是来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下山。

  异闻部这边经常招待出外勤的住宿,住的地方还是很多的,这次请来的外援都住在这边。

  乐宁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就一直盘腿坐在落地窗边,脑子里思绪繁杂。

  他仔细翻了自己的记忆,发现真的想不起以前山里的任何事。

  没有过往的记忆,那种感觉像是既没有来路,又没有归途,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正想七想八的,门外忽然传来轻轻几声敲门声,然后门就被推开了。

  似乎那敲门声并不是询问可不可以进来,而仅是提醒他要进来了。

  转头一看,温行止一身黑袍,正把门慢慢合上。

  乐宁又转过头来,冷哼了一声,“这位先生,虽然你很好看,但就这么进我的房间不太好吧?”

  一听就是气还没消。

  温行止默默过去,和他一起盘腿坐下,坐在乐宁身后,轻轻揽着魂不守舍的人靠在自己身上。

  背心抵着暖暖的又实在的胸膛,乐宁板了半天,勉勉强强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上。

  靠上了还哼哼唧唧,“我没有让你抱,是你自己要抱我的,我还在生气。”

  “好,那乐小宁要怎样才能不生气?”温行止好脾气的应着。

  乐宁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扭过头倒着眉瞪他,“至少,你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失踪吧。”

  对视片刻,温行止想了想,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

  “什么……”乐宁捏了捏,话还没说完已经没有声音了,厚厚的袍子下,他完全没有摸到人原本的硬实肌肉。

  他赶忙掀起袍袖一看,只见原本肌肉紧实的胳膊,竟然只剩玉白的骨头了!

  再看另一条手臂、腿、脊背,一路摸下来,越看他越心凉。

  难怪这一路温先生都要罩兜帽戴手套,这行动间,几乎已经完全是骷髅了。

  “怎,怎么回事。”乐宁嗓子发干,张着手都不敢多碰,都怕自己力气太大把这把行走的骨骼碰散了。

  “问题不大,之前也是这样,只是之前我以灵气构筑了血肉,现在灵气消散,血肉跟着消散,现在就只剩骨了。”

  温行止揉了揉乐宁的头发,“别担心。”

  别担心。

  乐宁又看了那一把骨头,这怎能叫人不担心!

  接下来温行止又解释了一下之所以灵气会消散,是因为本体遗失。

  在得知温先生丢失本体两百年,还依旧这么稳得住的时候,乐宁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瞅了眼让人心惊的骨头,勉强摁住激荡的心情,“那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听到这话,温先生竟然犹犹豫豫的看了眼窗外远处,似乎还真有事儿的样子。

  乐宁简直要气死了,“你是洋葱成精吗这么多马甲!”

  温先生的最后一个马甲,是和枯山上的阵法有关的,就在乐宁接近大阵,群山震动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本体的气息。

  而且群山震动的同时,他一直逸散的魂体也跟着稳定了。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他的本体就在那片大阵之下。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他记得他之前停驻本体的地方应该是一片草木葱郁吉气相随,无石山无断山的好风水,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连片的枯山呢?

  ——

  乐宁这边在层层扒马,关蒲正在联合其他部门安顿□□的云城。

  城里七成的居民都被吸食了血气,年轻人损失点儿血气还没什么,那些命悬一线的重症患者和孱弱的老人和婴儿,缺的就是这一缕血气。

  不过几天天,因损失血气而去世的人就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重症病房、抢救室和产房都是重灾区。

  报告上来的只是数字,但每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即使已经处理过许多重大异常事件,看到报告上来成百上千的数字,关蒲还是有些手抖。

  就在关蒲越处理报告越气怒的时候,关押邪物的监狱里,其中最小但也最严格的一间里,人面木雕被捆在正中间。

  两重附了困锁阵的锁线,四角墙上环绕四个监控摄像头,再加上外面不定期巡视的人,这种环境下,身上还有厚重的封印,别说是邪物,米粒大的蚊子都别想逃出去。

  困锁在木雕中的怨鬼试着冲了过几次,那封印压在身上犹如千重巨山,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他不知道下封印那人,但那可怕的威压绝不是现在的他能抵抗的,甚至别说现在的他,两百年期宗门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够他一手打的。

  那人太恐怖了,那根本不是人能拥有的力量!

  确认自己冲不破封印,也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希望,怨鬼默了半天,突的冷笑一声。

  他是没希望了,但山里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不是吗?

  就让他给他们加最后一把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