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牲神村回来, 一个月后,王羲和与覃明远才找到机会来铺子里喝茶。

  这段时间他们都忙疯了。

  王羲和带着审讯部审讯村民,几乎每个村民手上都沾着人命, 除了他们自己犯的案子,还有和其他人一起犯的案子,拐卖人口、倒卖遗体、抢劫犯罪,多了去了。

  审讯部审出结果, 覃明远就得带着队抓人,他平常不出外勤就十分清闲,这段时间却忙得四脚朝天。

  拿着村民的手机, 按照供词抓人,几乎是一抓一个准儿, 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捣毁了多少个窝点。

  王羲和在那边说, 乐宁就跟着点头, 实际对异闻部有多忙,他大概有点了解。

  牲神村是他挖出来的, 所以每根据线索抓住一批人,他都会收到一批功德丝线。

  每天只需要坐地数到账的功德丝线, 就知道异闻部抓多少人了。

  说了半天,说得口都干了,王羲和提起茶壶给自己和覃明远斟了茶。

  热烫的茶水从壶嘴里流出, 热气氤氲, 王羲和从朦胧的热气里, 看到墙角蹲着的水明蓉,

  平常出任务时碰到这种怨鬼, 他们都是直接超度的, 倒不是不体会怨鬼的心情,而是怕压制不住,引出祸患。

  在有能力压制的时候,谁不愿意留一丝善意呢。

  他话头一转,“话说,审讯能这么顺利,附着在村民身上的怨气也立了很大功劳呢。”

  乐宁正窝在躺椅上,察觉到王羲和的视线,看了眼水明蓉,跟着「哦」了一声,

  “怎么说?”

  王羲和继续又嘚啵,抓进异闻部的,按理说都该给驱除邪气煞气,毕竟犯人也是有人权的,但这些村民狗东西,真的没人想给他们人权。

  规定在上头压着,驱邪还是得驱,但最近大家都这么忙,等个几天总可以吧。

  想要抓紧办,可以啊,谁招供得多谁招供得快,谁戴罪立功了,就给谁先驱。

  怨气这东西缠在身上,各有表现不同,有的总会觉得身上发冷,有的会觉得耳鸣,总听到人声絮语,有的日夜睡不着。

  总之是不断消蚀人的元气,越薄弱处越越严重。

  不要小看一缕小小的怨气,沾上三天,人就形销骨立,精神恍惚了。

  在这样的压迫下,那些人招供得不知道有多快。

  乐宁点点头,“嗯,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功德了。”

  王羲和一口干了满杯茶,“哦,对了,那个叫应雅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接手这个案子,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过应雅和陆娴的事儿,提起来时偶尔就会顺带问问。

  乐宁一笑,“一切顺利。”

  从牲神村回来后,他第一时间把陆娴的遗体带给了应雅。

  那些人带走陆娴就是为了泡酒,据说人骨泡得酒壮阳,也不知道哪儿听到的偏方,因此保存得特别好。

  到了牲神村后,又被田妙方几个盗到了地下。

  地下阴气弥漫,怨瘴深重,到他们到的时候竟然都没腐坏。

  现在陆娴的遗体已经火化了,火化那天他去给陆娴做的超度,估计现在已经在排队投胎的路上了。

  至于陆娴那不做人的爸,已经因为天天到处吼有鬼,并且神经不太正常,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又聊了一阵,商量了什么时候去异闻部看看,安排一下教学顾问的流程,两人才离开。

  送走他们,乐宁转头,看着墙角默然团着,假装自己是一团黑蘑菇的水明蓉。

  他咳了一声,跟着席地而坐,轻声问她,“还记得前两天来的应雅吗?”

  黑气涌动,水明蓉慢慢抬起头,回忆了一下,“说要考研,当什么师那个?”

  “是啊。”乐宁点点头,“你看人家小姑娘就很有想法,立志要当律师为不平的人发声,我们大她多少岁了,不说想法,总不能老蹲在墙角长蘑菇吧?”

  水明蓉脑海中不禁闪过小姑娘说这话时候的脸,似乎是热情勃勃充满希望的样子。

  见水明蓉半天不说话,乐宁想了想,又开口,“那不然你出去走走吧,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总得用自己的眼睛看看。”

  水明蓉虽然是鬼龄几十年的大鬼,但一直被困在牲神村,现在外面日新月异,多看看,说不定心就开阔了呢。

  怨鬼鬼气浮动,有些诧异的看着乐宁,“你不怕我跑了?”

  “说得也是。”

  乐宁像是被提醒了一样,突然想起这头,

  “那我给你加个禁制吧。”

  ……

  劝走一个宅得不行的鬼,乐宁直起腰,在铺子外面转了两圈。

  植物铺子虽然不大,来逛的人还是很多的,近的有附近的街坊邻居,远的有CBD上班的上班族,还有一些不知道哪儿慕名而来的人。

  通常是慕名而来的人买的多,十几二十万的灵植,买起来眼都不带眨的,甚至还要特别独家定制合适的符咒。

  给两位顾客定制了合适的符文,收到大笔钱钱,乐宁心情更好了。

  窝在躺椅上,正数着定制符文收到的小钱钱,小仙猫忽然踩着榕树纸跳了下来,轻轻甩着尾巴,慢慢蹲在桌上。

  雪白的猫咪轻轻蹲着,尾巴绕过来软软的搭在爪垫上,流金的圆润猫瞳温柔的看着乐宁,乖得甚至不像是一只猫。

  乐宁缓缓坐起来,最近每次看着小仙猫,他就忍不住想起牧神村看到的那个猫影和抓贾元时看到的白影。

  两次都是熟悉的猫猫影,一次找不到猫一次找得到猫。

  而且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他发现自家猫的状态很极端。

  有的时候眼睛看起来没那么亮,这种状态下就很粘人,经常蹭着腿喵呼呼的叫,还打小呼噜。

  有的时候眼睛很亮,比如现在,就很稳重,让干啥干啥,从不打碎花盆,也从不喵喵叫。

  前后完全判若两猫。

  乐宁想了想,摸出手机,翻到之前刷到的,测试猫猫配合度的视频。

  “宝贝,现在是证明你聪明不聪明的时候了,我们可不能输给网上的那些小猫咪。”

  简单给蹲着的猫划了几个视频,乐宁伸出手,手心向上,

  “左爪给我。”

  猫猫依言给上左爪。

  “很好。”乐宁点点头,rua了把猫猫爪垫,放下左爪,“现在右爪。”

  猫猫听话的给上右爪。

  乐宁趁机又rua了rua,命令到,“开花。”

  温猫猫毫无所觉,照例张开爪垫,biu的开了个粉粉白白的猫猫爪爪花。

  乐宁脸色平静,放下爪子。

  让伸左爪伸左爪,让伸右爪伸右爪,果然是乖猫猫。

  看看外面天色,正好已经暗下来了,乐宁突然拽起绒毯一裹,将仙气十足的猫猫裹成一条猫猫虫,又趁机不动声色的画了个困锁神魂的法咒在上面。

  “好了,天也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说着就抱起猫,不顾猫猫的挣扎,转身回了隔壁。

  除了不喵喵叫外,稳重时的猫猫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从不上床和他一起睡,甚至从来没进过他的卧室。

  上二楼,回了卧室,直接把猫猫虫塞被窝。

  刚塞进去,温猫猫就跟被窝烫爪似的,挣扎着就想离魂,然而一时间竟没出得去。

  一时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乐宁已经钻进被窝了,眼见就要睡一起了。

  温猫猫只能爪子一挣,跟火烧尾巴似的跳出来,跐溜两下跑下床。

  乐宁盘腿坐在被子上,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平常随意聊天似的喊了一声,

  “温先生。”

  跑得正快的猫本能回头,亮灿灿的猫瞳准确对上乐宁的眼。

  怎么了?

  然后,他就呆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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