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芙脑海中飞速闪过前半生的片段, 颠沛流离、拼命学习、接管公司,最后定格在陈靖将她狠狠推出去那一刻。

  陈靖!

  她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天!”围堵拍卖师的几个异闻部队员刚追出来,就看到生剖人眼这一幕, 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白劲风忽的呼啸而过。

  下一刻,一只手突然闪现,紧紧扣住钢琴师的瘦削鸡爪子。

  那只手细嫩软绵, 比起宛如钢筋的漆黑爪子似乎毫无力量,但却牢牢制住钢琴师挖眼的动作。

  离瞳孔一厘米不到的锋锐爪尖,上面似乎还闪着尖锐的寒光, 陈芙紧绷着喉咙,连呼气都不敢动一下。

  “乐宁!又是你!”

  钢琴师血红的眼煞气滚滚, 声音嘶哑,嘶吼时另一只爪扣来, 直朝乐宁的眼睛抓去。

  “滚!”钢琴师爪子刚动, 后头赶来的覃明远一声厉喝,碗口般的拳头轰的砸来。

  砰!

  狠狠一拳犹如砸在钢板上, 发出巨大的震响。

  钢琴师再邪也挡不住这绝对的力量冲击,被轰的倒飞了出去, 一路撞开人群,劈里啪啦的撞开栏杆,直接飞出了看台。

  覃明远这一招力量奇大, 不可谓不帅, 明显先前对上乐宁还留手了, 可惜乐小宁一点儿没感受到他的好意, 甚至还有点抓狂,

  “你怎么把他打飞!他跑了怎么办!”

  覃明远:“大意了。”

  两人赶忙追出去。

  看台栏杆被撞出个巨大的扭曲缺口, 钢琴师倒在下面的宴会厅地板上,在一堆栏杆碎片上挣扎扭动,眼看就要爬起来跑了。

  几个异闻部队员迅速结好攀爬绳索,正待追下去,一个提着桃木剑的队员身侧忽的疾风呼过,手中的桃木剑就没了。

  转头一看,只见乐宁抓着他的桃木剑,一脚踏在空荡荡的看台边缘,眼都不眨的往下一跳,直吼吼的往下坠去,还扔了一句「借我用用」。

  老天!

  几个队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这可是三楼!就算层高再低也有六米,就这么头铁往下跳,不要命了!

  然而下一刻,就见乐宁落地大厅,双手双脚同时落地,单膝略微撑,化去了绝大部分冲击力,稳得像只轻灵的猫儿。

  乐宁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脚,提着桃木剑就往上冲,徒留惊呆在绳索上的几个队员。

  这些东西他在山里抓过无数,无论什么邪什么怪,基本原则都是一条,千万不要给他们可乘之机,但凡给了他们一点儿喘息时间,他们就能反过来咬死你。

  钢琴师已经嘶吼挣扎着爬起来了,看到冲来的乐宁,他疾退几步。

  这会儿他头发脱落露出头皮,血肉消蚀,发青的白皮包着骨,要没那身燕尾服,简直就是一个人皮骨架,哪儿还有先前的气质钢琴师模样。

  它血红着眼冷冷的看着乐宁,“你还真是无处不在。”

  乐宁提着桃木剑就劈,也是嫌弃不已,“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你以为我还像在山里那么怕你?”钢琴师嘶吼一声,一把抓住长桌一端。

  宴会的长条桌很窄,但是无敌长,且重量十足,钢琴师却愣是一把举起,抓着长桌端挥了起来。

  长桌挥动,砸破宴会厅五彩斑斓的落地窗,寒冷的海风瞬间狂涌进温度适宜的宴会厅。

  与海风一起来的还有肆意的怨瘴丝线,每截丝线上都带着成千上万的恐惧种子,漆黑如墨,直朝乐宁脸上扑来。

  同时钢琴师也挥舞着长条案桌狠狠砸来。

  乐宁神色一紧,飞快两指并刀在桃木剑上一划,口中飞速念动咒语,迎着漫天的乌漆怨瘴一劈。

  三楼紧盯下面的众人眼看乐宁被漆黑怨瘴淹没,俱是提起了心。

  异闻部一众队员看到这一幕,更是加快了往下的速度,单手抓着绳索,直接顺溜直下。

  然而还没等他们救场,漆黑浓重的怨瘴中间忽然闪现一线金光,紧接着金光炸开,张牙舞爪的浓重怨瘴被炸得四分五裂,厚重的条案桌也被拍了出去。

  所有人都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刚落地的覃明远。

  他就说嘛,能一个打他两个的乐宁,怎么会轻易被附身的邪祟打败。

  但就在他打算过去帮乐宁一把的时候,怨瘴黑气散开,乐宁竟然撑不住的单膝跪倒了。

  他脸色刷白,手中桃木剑撑着地面,下一刻,桃木剑竟然啪的断了。

  木头断裂的同时,乐宁哇的喷出一口血来,覃明远看得心跟着一沉。

  乐宁现在感觉确实不是很好,破除怨瘴很简单,然而藏在怨瘴中的偷袭却没那么好躲,逃下山的邪祟不知道学了什么新的邪法,竟然一爪抓在他的脊骨上。

  鸡爪子似的邪爪抓在背心脊骨上,差点抽走他整条骨头。

  那一瞬间他全身冰寒,神魂都仿佛被抽了出去,脑子就像被扔进洗衣机里搅了一番,整个天旋地转,恶心得肝胆都想吐出来。

  “果然有用!”被拍到宴会厅那头的钢琴师咔嚓咔嚓的爬起来,邪肆的扭着脖子,抓过乐宁脊骨的那只鬼爪被反震得颤抖不已,但他却仿若毫无察觉,神色癫狂,

  “哈哈哈,你们师徒嚣张了这么多年,这次被我找到关键了。”

  乐宁忍着头重脚轻的眩晕直身站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

  心里奇怪只是被抓了脊骨,怎么会这么大反应,他面上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嗤笑一声,“找到又如何?”

  说着他往旁边一抓,宴会厅整体华丽的欧式复古风格,自然少不了雕塑,旁边这个雕塑更是双手交握,竖执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剑。

  脊骨牵扯着神魂一跳一跳的尖锐至痛,乐宁目光沉沉的盯着只剩一把骨头的钢琴师,

  “这么多年,很不服气是吧?”

  钢琴师咬牙切齿,正要接话,乐宁却先他一步,“不服,你也干不掉我。”

  话音一落,他就将剑抽了出来。

  巨剑高大,被抽出来的一瞬都带着震颤的嗡鸣。

  乐宁提着剑,手掌在剑身上一划,明明没开刃,这一拉,剑身上却留下了一排长长的血痕。

  血流不止的手将剑柄往上一提,那么重的大剑竟然凭空浮了起来。

  赶上来的覃明远惊得眼睛差点儿没掉下来,这是能做到的吗?

  是不是太违背物理规律了?

  大剑浮在双手交握的正下方,上方乐宁双手翻飞,飞快结印,速度几乎快出残影,随着结印一起,庄严浩瀚的长篇法咒一起涌出。

  法咒念动,剑身上的鲜血犹如活物,交叉纵横着遍布整个剑身。

  法咒念完那一刻,巨剑陡然由竖打横,明明无锋,剑尖却闪着犹如实质的寒光,直指对面的钢琴师。